天天去给郡主请安?
这几年不是一直不让她们母子三个露面,免得碍了郡主的眼刺了郡主的心么?怎么忽然变了主意?
梅姨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迎上卢玹冰冷的眼。
梅姨娘立刻垂头应下:“是。”
卢颖鼓起勇气问亲爹:“爹,大姐要是不愿见我们怎么办?”
卢玹心情恶劣,对着儿子也没了往日的耐心温和,冷冷道:“不愿见就在门外等着。等到她肯见你们。”
他倒要看看,姜韶华要怎么对付弱质女流和一双稚嫩的弟弟妹妹。
她不给他这个亲爹颜面,他就还以颜色,狠狠膈应回去。
卢颖有些不安,小声说道:“爹,大姐会不会不高兴?”
卢玹瞬间沉了脸:“照我的吩咐去做。”
卢颖自小就被教导孝顺听话,不敢再张口,默默点了点头。
卢若华还不会看脸色,天真地问道:“我能和大姐一起玩吗?”
梅姨娘忙捂住女儿的嘴:“郡主每日忙得很,哪里有闲空和你玩闹。”
郡主姜韶华要打理政务,要管理王府,要召属官议事,确实忙碌得很。他这个郡主父亲,却整日看书赏花闲闲无事。
卢玹目光又沉了一沉。待梅姨娘母子三個退下后,叫了一个长随来:“去王府门房一趟,如果方泉有消息了,立刻来禀报。”
……
半个时辰后。
属官们大步离开书房。就连年老体弱的闻主簿脚步也格外矫健。
一堆差事要忙,连闲磕牙的时间都没有,还不赶紧的。
姜韶华转头对宋渊道:“我想去亲卫营看看。”
宋渊领命,转头吩咐亲卫们安排车架及随行事宜。又令秦虎孟三宝两人先骑马去亲卫营送信。
南阳驻军表面听从王府调令,实则已经被朝廷接管。
南阳王府真正的兵力,就是亲卫营。
亲卫营一开始有五百人,现在总数已到两千。两百精锐常驻王府,其余亲卫分做三营,每营六百人。
这个数字,乍听不算太多,其实已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兵力。
南阳驻军号称有八千士兵,吃空饷的少说也有两三成。再去掉老弱病残的,能提刀上阵的,满打满算也就四千人。
亲卫营兵强马壮,是真正的精兵。真要对上了,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姜韶华换了骑装,骑了一匹红色骏马,在一众亲卫的环护下策马扬鞭,直奔亲卫营。
亲卫军营就设在南阳郡城门外二十里处。军营是四年前修建的,占地三千余亩。军营戒备森严,十里之内就得缓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隔一里设一座木楼。到了五里路程内便要下马。
秦虎和孟三宝一路骑马狂奔,前来传口信:“郡主前来巡视军营,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迎接郡主。”
得了消息的亲卫们皆精神一振。
南阳王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郡主来军营。这一年来,郡主在王府里守孝,几乎没露过脸。今天可算是来了。
“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操练起来。”亲卫一营统领秦战身高力壮,声若洪钟,一张口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让郡主瞧瞧你们的精气神和身手。”
一营亲兵轰然应诺。
秦虎忍不住揉揉耳朵,低声抱怨:“爹,你声音也太大了。”
秦战不客气地扇儿子一记后脑勺:“闪一边去。”
秦虎差点被扇趴下,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往角落处闪。还没站稳,就见好兄弟孟三宝一瘸一拐地过来了。
不用问,肯定是被亲爹孟大山踹的。
一堆难兄难弟凑在一起,惺惺相惜:“你爹那臭脾气,是不是又踹你了。”
“伱爹又扇你后脑勺了吧!以后传过口信利索地闪远一点。”
秦战是一营统领,孟大山是二营统领。老一辈就是一起长大的过命交情,秦虎和孟三宝自小在一处,亲如手足。
他们两个是这一辈的少年亲卫里身手最好的,早早就被选进了王府当差。也算争气有出息。
可惜,他们的亲爹都是信奉棍棒底下出英才的武夫。
粗鲁!太粗鲁!
军营的校武场比王府的校武场大了数倍,一眼几乎看不到边。三通军鼓后,亲卫三营所有亲卫穿上盔甲,手持利器,排列整齐。
“郡主来了!”
秦虎忙放下手,孟三宝也不敢耍宝装瘸了,两人迅速上前,站到平日习惯的位置,抬头挺胸眼神睥睨。
没错,就是在宋统领身后,离郡主最近的位置。
“末将见过郡主!”亲卫三营的三位统领,率先抱拳行礼。
身后亲卫们,一同拱手,声音震天:“见过郡主!”
姜韶华策马几十里,半点不倦,神采奕奕。她目光一掠,心头涌过热流。
他们都是祖父留给她的人。宋渊的忠心毋庸置疑,秦战孟大山是二代亲卫,忠心不二。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脸上。
这个中年男子,是亲卫三营的统领刘恒昌,四年前被南阳王招进亲卫营。在一众壮汉里身量寻常,武艺也不算高。不过,他出身将门,熟读兵书,擅长练兵,攻城拔寨也是一把好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前世,陈卓死后不久,刘恒昌领着亲卫三营,彻底投向卢玹。
这也不能全怪刘恒昌。她这个南阳郡主,在宫中一住就是六年,还嫁进了京城王家。
是她先抛弃了他们。
他们另择眼中的明主,也没什么不对。
“三位都请起。”姜韶华轻声道。
“末将多谢郡主。”秦战一张口,压根听不到别人声音。
姜韶华微微一笑,目光一扫:“都起身吧!”
也不见她如何运气,悦耳柔和的声音却传进所有人耳中。
秦战孟大山都是行家里手,目中齐齐露出惊诧。刘恒昌也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年少的郡主。
王爷是世间一等一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走得早了些。
郡主聪慧不凡,丽色无双,尊贵雍容,小小年纪便显露出与众不同的冷静沉稳。
只可惜是个女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再聪慧再能干,也要囿于内宅相夫教子。
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