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路奇坐在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像上,打量着这名为“阴神教”的教团基地,别说,修建的还有模有样。
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邪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立在一个山谷之中。
十分钟前,他带领着一众士兵,直冲光柱所在,除了那最开始带着十几只黑暗生物出现的教徒,出来送了波人头外。
接下来的过程竟然出奇的顺利,没有人再发现他们。
接着,由几个游骑兵稍微侦查,便在山谷内发现了一条通往阴神教基地的隧道。
再紧接着,路奇便直接下令突袭,打了这教团内百余邪教徒一个措手不及。
希思莉亚带领着一众无畏预备役,就像是杀疯了一样,完全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当然,这些邪教徒也不至于全部任人宰杀,当从基地为什么会被发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邪教徒们立即开始了反击。
他们之中,存在着不少掌握黑魔法的教徒,随着一阵阵复杂的咒语念诵,他们手中的法杖溢出了大量的黑暗能量。
黑暗魔法的威能,在这偌大的阴神教主殿,到处飞舞。
同时,在这教团各处的黑暗生物也涌了出来,对着士兵们发动了攻击。
然而,这些行为都只是延缓了他们的团灭时间罢了。
一部分邪教徒掌握的都是些低级的黑暗魔法。
但还是有几个身穿明显更高等级的教徒服饰,所使用的黑魔法也很不一般,战力看着不弱。
他们暂时抗住了压力。
很可惜没有卵用。
在希思莉亚带领着的无畏预备役,和一众士兵的围殴下,很快就被镇压。
这些为首的邪教法师一死,剩下的都是一些土鸡瓦狗,四散开来,只顾着逃。
但又不知道该逃向何处。
只过了几分钟,阴神教的邪教徒数量就不断的下减,偌大的阴神教基地,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邪教徒的尸体,血迹洒落各处,将这里阴森的气氛,衬的更为恐怖。
薇恩加入了这场战斗,她手中的圣银弩箭无情的洞穿了一名邪教法师的头颅。
箭矢穿刺过头颅,溅射出血液的声音,让她的内心感到了一股悸动的感觉。
下一秒,浑身的血液,就如同要沸腾了一样。
这种感觉,就与那一日,第一次击杀黑暗生物时一样。
复仇与暴力的炽热在她的血管中冲撞,使她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兴奋的状态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之前,杀的都是一些黑暗生物。
但看着那名邪教法师,瞪大双眼在自己面前倒下时的样子,薇恩感觉到的只有愉悦。
这些投身黑暗的人与黑暗生物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和她说过,将来她面对的黑暗即使是“人”,也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薇恩做到了。
当她夺走第二条邪教法师生命的时候,那些融入血管中的兴奋,渐渐的化作了一股力量,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猎杀,只有猎杀黑暗生物,自己才会变得更强!
薇恩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她的嘴角勾了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的杀戮欲望更盛几分,心跳加快的感觉令她感到无比陶醉。
“不,不要杀我!”
“我是被他们抓过来的,他们对我洗脑,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们还抓了我的女儿,我的妻子,我不为他们做事,他们就会杀了她们。”
“我真的,我真的没想过做坏事,求你了,求你放过我。”
“我,我知道我不该对你们出手,但如果不这样做,他他会杀了我们的。”
当薇恩将十字弩,再度对准一个邪教徒的时候。
那个邪教徒已经崩溃的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十分的用力,额头一片红肿。
他眼中满是乞求与绝望的神色。
表情管理早已失控,眼睛里,鼻子里不断的向外冒着液体,身体一直不停的颤抖着,胯下湿润了一大片。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求生欲望。
然而,面对这个不断哀求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的男人,薇恩只是双眼冷漠的看着他,手指放在了十字弩的扳机上。
“伱觉得他该死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薇恩扣动扳机的念头。
她转过头,看着一旁踱步走来的路奇,冷着俏脸说道:“当然该死。”
路奇随即说道:“可他说他的妻子和女儿在邪教手里,他被洗脑,被胁迫,他也不想那么做。”
“这关我什么事?他投身于黑暗,并且使用了黑暗的力量。”
薇恩冷淡的说着。
路奇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面只有冷酷、无情。没有一丝的动摇,就像是一个绝对的审判者一样,诉说着她眼中非黑即白的世界。
路奇继续开口道:“也许他还没伤过人呢?”
哀求的邪教徒闻言,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一样,赶忙说道:“我从未伤过人,他们让我在教团里当低级的劳动力,从被抓到这里,我就再也没离开过。”
路奇朝薇恩看去。
“先不说,一个邪教团的话是否可信。”
薇恩淡淡的开口,立场不变道,“就算是这样,黑暗魔法最终也会侵蚀每个人的心智,他只是现在没伤人。”
“谁和你说的?”
“书,以及我的眼睛。”
薇恩说着,将偏移了一些的十字弩,重新对准了邪教徒。
邪教徒吓得要死,求生欲上头的忙喊道:“别,别杀我!我真的没有伤人,我知道他们抓来的小孩在哪,他们今天走了很多人,我想把那些小孩送出去!刚才,刚才我也没想攻击你们,我都是冲着墙壁念的咒语!”
闻言,薇恩又一次停下了射击的动作。
而路奇则是看着他,出声道:“带路。”
邪教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顾湿润的裤子,忙站起身来:“跟我来”
他将二人带到了一条密道,此刻教团里已没人盯着他,所以他走的放心了一些。
在前面缩着背,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很快,他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幽暗处的狭小洞口,大概只够小孩和动物钻进去。
他冲着洞口断断续续的吹了三声口哨,因为害怕的关系,吹的声音很散,很低。
但里面,还是传来了回应。
先是一个小女孩,爬了出来,身上脏兮兮的,身子骨极其瘦弱,眼神也虚弱的不行。
然后又跟出来两个孩子,大约都四五岁的样子,都很是瘦弱,像是饿久了一样。
“叔叔.你来啦.”
“我们能逃出去吗?”
“他们是谁?”
三个小孩看到男人没有一丝戒备,但看到路奇与薇恩两人时,都表现的很害怕。
仿佛担心,他们和那些邪教徒是一伙的。
最先出来的那个小女孩,身上冒着光,就是路奇要找的一个。
男人此时看着三个孩子,努力的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们是来救你们回去的,接下来你们跟着他们,就安全了。”
“那叔叔你呢?”
“我们一起回去.”
三个小孩靠近男人,仿佛在他身上能感到安全感一样。
这一幕和他的邪教徒身份,似乎有着很大的反差。
男人没有说话,回过头,看着路奇苦笑的道:“以我的能力,只能将她们三个带出来.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正在想办法,然后你们就来了。”
见此一幕,路奇看向薇恩,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那如果他不仅没伤人,还救人了呢?”
同样看着这一幕,以及听到男人话的薇恩。
这次沉默了几秒,然后还是固执的对上了路奇的眼睛,道:“这改变不了他投身黑暗的事实。”
“他是被迫的。”
“所以呢?这关我什么事?”
薇恩情绪忽然大了起来,冲着路奇抬高了嗓音,憎恨的大声道:“有关黑暗的一切人和物都该死!”
她这句话,更像是对着自己说,在给自己打一针镇心剂一样。
她的世界里,似乎就是这样,非黑即白。
和黑暗有关的一切,都是罪恶的,都是该被灭杀的。
于是,路奇看着她,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说道:“那如果是我呢?有一天也许我也会为了力量,选择黑暗。你觉得我会被黑暗操控,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吗?又或者我也该死?”
闻言,薇恩愣了一秒,争辩道:“你这是歪理!”
“不,只是你眼中的世界太正了。你认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和黑暗染上关系,就都有问题,不是吗?”
路奇双眸看着她。
“那就当是这样,我恨一切和黑暗有关的人和物,我恨他们!”
薇恩依旧固执的说着,但她逃避似的躲开了路奇的目光。
她将视线看向了那个男人,再度抬起了手中的十字弩。
她亲眼看到这个男人使用过黑魔法。
这就是染上黑魔法的证明,无可争辩。
也许是身后站着三个小孩,男人想表现的英勇一点,他的身体不再发抖了,而是有些释然的闭上眼睛。
自己能说的,已经说了,能做的,也做了。
如果这样,还是难逃一死,那么,就让它来吧。
不管如何,至少这些孩子们安全了.
男人嘴角,莫名的笑了起来。
看到这个笑容,薇恩忽然觉得内心被刺痛了一样,她冷着脸,将十字弩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她只要轻轻的扣动扳机,锋利的箭矢会瞬间夺走这个男人的性命。
而路奇这次,没有再阻止薇恩,也没有再旁出声干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限漫长。
此刻,在薇恩的心中,莫名的出现一道声音。
好似在她耳边不断的说“按下去”,“杀死他”,“快啊”,“杀死他!”。
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吵,让薇恩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直到吵的她再也受不了了。
“吧嗒!”
一道扣动扳机,以及箭矢飞射而出的声音响了起来。
“笃”的一声,圣银弩箭嵌入了石墙之上,紧接着便是维持了数秒的寂静。
三个小孩被吓得呆住了。
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薇恩放下手臂,双眼冷漠的转过身,掉头走开了。
似乎做出了让步。
路奇迈步跟了上去,还没开口。
就见她冷冷的说道:“并不是你说服了我,我依旧憎恨一切和黑暗有关的东西,只是现在,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杀他。”
她还是如之前一般固执,依旧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但,其实已经改变了什么。
路奇没有再说话,看着那个颇显孤傲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薇恩的观念,太正了,正到只有黑与白。
实际上,这也是极为纯粹的一种性格。
人类这种生物,有七情六欲在,其实很难做到像她这样。
因为人会被各种各样的事,左右自己的观念,更改自己的看法。
但薇恩不一样,从她父母惨死后的那个晚上,她舍弃了七情六欲,眼中只剩下了对黑暗的仇恨。
这种恨意,可以让她在对任何事上,都变得冷漠无情。
但好在,她的这种性格还没有成型。
有那么一丝空间,让路奇可以干涉。
此次能让她做出让步,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
剩下的,慢慢来即可。
此时,阴神教团内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希思莉亚找到了路奇,走上来禀报道:“殿下,本次一共抓到十八名邪教徒,还发现了十六个被抓来的普通人,其中有三个小孩。”
路奇点点头,问道:“我们的人呢?”
希思莉亚回答道:“无人伤亡,只有一部分士兵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路奇随即说道:“伤员优先撤离,回去论功行赏。”
“是。”
希思莉亚闻言,转头离去。
这时,那些被解救的人们被带了上来。
“娜亚!罗西!”
跟在路奇身后的男人,看到人群里一个女人和小孩,忽然激动的喊了出来。
而对面,那个女人和小孩也看到了他,纷纷一愣。
接着,男人再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与女人相拥在了一起,然后抱起他的女儿,亲昵激动的蹭着她的脸,眼角处溢出了的泪水。
薇恩见此一幕,只感觉眼睛被刺痛了一样,移开了目光。
那些被解决的人,获救后,也再也绷不住的纷纷哭了起来。
“和你一样被抓来胁迫的人有多少?”
路奇此时,出声问向那个男人。
男人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被抓来有两个月,在此之前就有和我一样的人了,那些人,许多真正的融入了这个邪教。”
“他们每天会对我们进行洗脑,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住了,便想着在此之前,做些什么。”
他说着叹了口气。
那些被杀死的邪教徒,其实有很多和他一样,是被抓来的人。
但在这里的日子待久了,那些人便真正的成为了教团的一员。
听完后,路奇思索了下,继续问道:“这个阴神教,最近想搞什么事情?”
男人再度摇头:“我没有资格知道他们要做的事,他们从来不会透露信息给外围成员。”
路奇又问道:“阴神教一共有多少人?”
男人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只知道,最上面有一个长老,长老下面有四个大主教,八个副主教、十六个祭祀,三十二个教首.这些就是阴神教的中坚力量,还有数不清的教徒,都会使用黑暗魔法。”
路奇面露疑色:“都会?”
周围,希思莉亚他们也面露凝重。
如果真按照这么说的话,这阴神教汇聚了如此之多的黑暗法师,问题可是相当严重啊!
而且,为何会有如此之多会使用黑暗魔法的人?
男人解释道:“本来很多人是不会的,例如我。但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忽然就会了,虽然只是一些低级的黑暗魔法。”
路奇思索了一下,倒也不觉得奇怪,这阴神教有如此规模,显然也是有不同寻常的手段的。
接着,他出声问道:“为什么今天阴神教内人这么少?”
这阴神教内的人差不多一百多个,其中的确是有不少,会使用更高级别的黑暗法术的人。
但和男子描述的数量,还是相差甚远。
“他们.”
说到这里,男子忽然面色一变,捂着心脏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多尔!”旁边的妻子担忧惊吓的蹲下身,搀扶着他。
他的女儿,也害怕哭起起来。
这忽然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希思莉亚他们立即警觉起来,警惕的盯着周围。
但似乎,让男人不再说下去的力量,并不是来自四周。
多尔仿佛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无比害怕的女儿面前,忍着剧烈的痛楚,强行的挤出来一抹笑容。
然后看向哭泣的妻子,嘴型动了动,隐约好像在说几个字。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
“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男人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眼中光芒逐渐溃散,失去了生机。
“多尔!!”
“爸爸,爸爸!”
妻子崩溃的哭出声,女儿扑向他的怀中。
她们苍白无力的哭喊,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无比的无助。
路奇脸上的表情消失了,看着周围那些被俘获的邪教徒,皆是和男人一样,捂着心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薇恩看着这意外的一幕,愣神了一秒,也沉默了。
似乎没想到,她放过的男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希思莉亚检查了一圈下来,面色不怎么好的和路奇禀报道:“殿下,这些人,全都死了,原因不明。”
不多时,弗蕾也检查了一圈,走上来说道:“是咒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体内一开始就被种下了诅咒,诅咒之人随时可以杀死他们。”
路奇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死去的多尔,叹了口气。
他虽然有满级医术,但面对这些诅咒之类的法术,也着实没有办法。
这同时这也意味着,那些不在教内的邪教徒,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家被偷了。
“你找一部分人,先把他们带回去。”
路奇看向希思莉亚,指了指那些被酒的普通人们。
希思莉亚闻言,回身下令道:“诺力,托尔瓦,带一百人,先护送百姓回城。”
“是!”
闻言,无畏预备役中,有两人站了出来。
“这位.大人,能否让我把丈夫一起带回去”
名为娜亚的女人止住了哭泣,抽泣的和路奇说,希望能将多尔的尸体带走。
“可以。”
路奇点头允许了。
一众士兵先行撤离后。
剩余的人,则是开始了在阴神教内的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当路奇等人来到一处地方时,闻着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夹杂着臭味,在场的人们,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见这里,不知堆放了多少具尸体,男女老少,其中很多,都被抽干了血液,成了干尸状。
有很多,死不瞑目的睁大着双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场面,看着极为的渗人。
继续往下调查,没过多久,路奇等人就发现了数个血池,殷红的血液在池子里久久未干。
空气中漂浮着的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人想要作呕。
这些血,明显是从之前那些人身上抽来的。
不知道,阴神教要用这些血做什么。
人们更不知道,他们迄今为止,已经杀害了多少的无辜人。
如此的一幕,让在场的人们,皆是对这个阴神教,更为的厌恶,想要亲手诛之。
另一边。
“该死的皇子”
丹德面色难看,苍白的停下了口中的咒语,眼中满是恨意与怒火。
他将视线再度调回去时,就看到有个外围教徒,想要吐露教内的信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施展法术,干脆直接将还留在基地的所有教徒,全都咒杀。
亲手杀掉如此之多的阴神大人的信徒,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的心痛。
他在教内留了一个大主教,三个副主教,六个祭祀,以及诸多教首。
这些可都是阴神教的中坚力量啊!
如今被那个皇子带领的一众士兵偷袭,全给一锅端了!
这对阴神教来说,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而且,基地里还有诸多重要物品与物资。
最最最重要的,便是他这么久以来,为了迎接阴神大人降世,苦心准备的献祭物!
从此刻起,全都没了!
光是一想,便让丹德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几乎等于,他这么久做出的准备,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而距离血月之时,也只剩下十几个小时!
该死的皇子啊!!!
丹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没想到,自己准备的一切,竟然会毁在他眼中一个随时可以拿捏的蝼蚁手中!
如此想着,丹德只觉得喉咙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一个教徒连忙上前,将其扶住:“长老,想开点,我们即便失去了基地,但有您的带领,早晚可以东山再起。”
起尼玛。
丹德看他一眼,但这话却没说出口,而是满满的起身,一言不发的沉默起来,但眼中却浮现起疯狂之色。
他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两天,为了迎接阴神大人的降世,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都付出了。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要毁在那个皇子手里!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从当初得到阴神大人的启示之后,这四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为今日做准备。
得到了阴神大人赐予,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在这四十年的时间,一边代替阴神在人间寻找宿命之人,一边成立阴神教,拉拢教徒,默默的积蓄力量。
他不知道,为什么阴神大人要让他必须在德玛西亚这个禁魔的国家做准备。
但这不重要,因为这四十年的时间,他都撑过来了,甚至有一次险些被团灭,但他还是挺了过来。
在今日,创办下阴神教如此的根基。
本来,他根本没想到,会真的遇到宿命之人。
因为,想要让阴神大人降世,前提是必须找到宿命之人,以宿命之人的躯体为载具。
同时,要配上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为源泉,八个成年男人的四肢,六个成年女人的皮肤,四个小孩的心脏,以及最为关键的宿命之人的躯体(或血液)。
满足这些条件,就可以在血月之时日,准备阴神降世的仪式。
而这宿命之人的条件,可以说是极其的苛刻了。
必须是‘死过一回,再复生’的人,这种人如何能够找得到?
但丹德没想到,阴神竟然传达来了启示,告知他宿命之人出现了。
找到宿命之人,就意味着阴神大人可以降临这个世界,带领他们开辟美好的未来。
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寿命,去寻找宿命之人。
而这宿命之人,正是这德玛西亚的第二位皇子。
很巧的是,就在不久后,能够举办降临仪式的血月也快要到了。
而那皇子,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保护所。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朝着丹德期待的方向发展.
因为长期的使用禁忌的力量,导致他的寿命所剩无几。
但这不重要,只要撑到阴神大人降世,他就会赐下无限的寿命。
而他,也可以获得无上的地位!
所以,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本来该是如此的,本来如此令人兴奋、愉悦的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丹德想不明白。
如此之久做出的准备,现在全都毁在了那个皇子手中!
他就像是跳出棋盘的棋子一样,不断的做出他预料之外的行动。
再过两天,自己就会死去,到时候任何一切都与自己再无关系。
任何一切!!!
为了阴神,为了阴神教,丹德几乎将自己的人生压了上去,这样的答案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此刻,丹德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具苍老身体的生机正在流逝,随着一个个念头不断的闪过,他的眼中浮现无比的憎恨与疯狂来。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一定要成!
哪怕将他这五十年里心血,将阴神教全都搭上去,也在所不惜!
“长老,想开点.”
“长老,您振作一点啊!”
“您要继续带领我们走下去,带我们见到阴神啊!”
“就算这次失败了,我们还有下一次。”
周围,一个个教徒看着半响没有动静的丹德,纷纷担忧的出声。
丹德回过神来,满是皱纹的脸庞恢复了如之前一样的从容平静,他看向周围的教徒们:“谁说,我们这次失败了?”
教徒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基地都被一锅端了,这么久的准备也没了,还不失败吗?
丹德淡然的出声道:“只要我还没死,我们就不会失败。无非是一些准备罢了,今晚的血月不过,就都还来得及。”
周围的教徒们闻言,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振奋的表情。
其中一个大主教不由得问道:“可是,我们如今怎么去接近那宿命之人?他在城中不说,身边还有诸多保护。现在还发现了我们的基地,怕是会有所警惕。”
“这不是问题。”丹德如此说着,咧起嘴来,身上散发出阴森的气息,满脸的皱纹随着他的咧嘴,也变得极为渗人,他环顾所有教徒,“现在,诸位为阴神大人献出全部的时候到了。”
周围的教徒们,看他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心底里只觉得一阵不安。
仿佛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一样。
“我们如此多的准备,绝不能白费。那些教众们,也绝不能白白牺牲。”
丹德两只手高高举起,袖子落下,露出两条干枯手臂,他大声道,“诸位,不必不安,不必惶恐。即使是被选中之人,也只是暂时的沉眠,阴神大人降世之后,会赐予你们永生的寿命,和无穷的力量!”
他眼中无比的狂热。
被他的情绪带动之下,周围的教徒们,也纷纷兴奋了起来,无一不是狂热无比。
那一双双眼中,皆是对那遥不可及的阴神的崇仰。
埃德萨城。
路奇和一众士兵返回了城中。
此次在阴神教内,搜到了不少的东西,一些具有价值的东西,已经交给专门的人去清点了。
除此之外,还搜到了一些关于阴神教的各种资料、记载,以及一些刻画着黑暗魔法的卷轴,书籍
回城之后,路奇便看到了按照他的命令,在这里守着的奎因。
奎因走上来禀报道:“殿下,可疑人员并没有发现,不过华洛捕捉到了一只来路不明的传信鸟,它似乎正要往可尔村方向传递信件。”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路奇。
路奇接过,打开信封,视线放了上去,然后皱了皱眉,又交给了一旁的弗蕾。
弗蕾接过后,看了两眼也是摇了摇头:“我也看不懂,应该是他们特定的文字。”
这信上的文字歪歪扭扭,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在传递某种信息。
但传递的内容,就不好破译了。
这玩意恐怕类似于一种摩斯密码,是专门给能看懂这文字的人看的。
“有追查到是谁发的信吗?”
路奇此时问道。
奎因摇摇头:“传信的人很谨慎,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闻言,路奇朝希思莉亚下令道:“从此刻起,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全力搜查城内可疑人员。”
“是!”
希思莉亚立即应声,调转马头,“驾”的一声,领命而去。
奎因此时看向这次路奇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饶是已经听说了事情,可此刻眼中还是有些惊讶。
她从先一批返回来的士兵们口中,得知了此次的事件。
没想到就在离埃德萨城如此之近距离的一处山谷中,藏着一个人数众多的邪教。
而且这么久了,竟然没被发现过。
这段时间里,他们不知害了多少人。
此次如果不是路奇,这个邪教,恐怕还会一直为非作歹下去,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发现。
如此之大的一个教团,究竟是如何在一座城的视野下,隐藏这么久的?
奎因还有些好奇,路奇是如何发现的。
不过她转念想到,殿下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发现一个邪教团,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她的第一个疑问,弗蕾其实知道原因。
跟随路奇一路过去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出来。
但是,进入阴神教之后,她就隐隐感觉到了。
这阴神教之所以可以在埃德萨城的眼皮子底下藏着,极有可能是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隐蔽法术。
这种法术,可以干涉到人们的视野。
而法术的强弱,也决定了干涉的等级。
可看这阴神教如此之大,显然法术的等级不低。
但偏偏这法术,在路奇眼中,就如同虚设一样。
这就很离谱了。
弗蕾回想起从遇到这位皇子殿下到现在的一幕幕,只觉得他越来越神秘,有许多令人看不懂的地方。
自然,她也不会去问路奇是如何发现的。
她没必要知道。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件事。
从阴神教返回后,薇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而且自从回来后,便出神的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薇恩,在想什么呢?”
见状,弗蕾走上前去。
只是,刚到薇恩身旁,就被她忽然一整个抱住。
弗蕾吓了一跳,看着在自己怀中的薇恩,一时间不知所措。
虽然师徒二人一路上相依为命,但她和薇恩之间,却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她语气迟疑的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薇恩的个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以前还只能到胸口这里,这两年薇恩真是长大了不少。
薇恩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搭在弗蕾的肩膀,嗅着她身上飘来的味道,感受着这个在她这两年的岁月中,如同母亲一般的女人的温度。
在这之前,她的脑中,不断的会回想起在阴神教,那个男人倒下时的场景。
他妻子与女儿的痛哭流涕,让她回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晚,她失去了人生中,最挚爱的两个亲人。
此刻,意味着弗蕾的身上,薇恩躁动的内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她轻声喃道:“师父,只有你,我不想再失去了。”
听到她的话,弗蕾微微楞了一下,也轻轻的抱住薇恩,感受着她就如一个孩子般的依赖。
心里,也是涌起了许久没再体验过的温情。
“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轻声道。
听着耳边的话,薇恩嘴角勾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内心。
她敬爱弗蕾,就如同敬爱自己的母亲一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弗蕾当做了亲人。
她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
一点点感受着这家人一般的亲情。
但是很快,薇恩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撕裂般的痛苦,这种如创伤一般的苦痛,日夜折磨着她。
如今,愈演愈烈。
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在害怕什么,心里不安的感觉又从何而来。
情不自禁的,抱得更紧了些。
弗蕾感受到怀中女孩的不安,轻轻的安抚道:“没事,有我在呢。”
时间一秒一秒走过。
听到弗蕾的心跳声,薇恩内心的痛苦,渐渐的消失了,她松开怀抱,抬头注视着弗蕾的面容,眼中闪烁着光彩,露出一抹笑容:“我感觉好多了。”
弗蕾面色柔和的看着她,也笑了笑。
“那我去训练了。”
薇恩接着说道。
弗蕾点点头:“去吧。”
薇恩转过身,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亲情的小女孩了。
如今,有师父在,就足够了。
接下来,她依旧会和师父,不断的猎杀那些黑暗生物,直至将世间所有的黑暗驱散。
而她,会不断的猎杀黑暗,不断的变强,变强到,不会再失去她。
看着薇恩转身,弗蕾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想起她刚才看自己那流露出的信任与依赖的眼神。
又想起殿下说过的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弗蕾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内心里有一股冲动使她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放弃了。
叹了口气,弗蕾转头望向外边。
她的身上有一个秘密,已经隐瞒了薇恩很久了。
最开始时,她并未在意。
但随着与薇恩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她想要说出来时,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将薇恩看做了自己的孩子,是她的出现,填补了自己内心的裂缝,将她内心的伤痕治愈。
而薇恩,对黑暗生物的痛恨,深入骨髓。
于是,对她的感情越深,弗蕾越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很害怕,怕说出来后,会失去这个孩子。
所以这个秘密,她一直藏在了心底,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就这么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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