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响里,没有人听见。冲击波在片刻之后袭来,好些人都被震得直接就是站立不稳,其他人纷纷吓得往后退去。
只有司,在最初摔倒在地上之后,直接就站了起来,向里面跑去。
不可能的,楚河从来都不会骗她,答应过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的。
承诺过那么多的东西,难道今天会食言吗?
强光刺激下,司柠的眼睛有片刻失明,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并没能冲出去。
因为叶洋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抱住了她的腰。
“放开我。”司柠执拗地说,“我要去找他。”
“你等会儿!”叶洋洋喊道,“现在很危险!楚学长……楚学长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呜呜……”
可就在这时候,叶洋洋的手机又响了。
上面显示的是“老爸”,她不得不接起电话。
两人在疏散人群的时候,叶建国和焦一兰早已给叶洋洋打了好几次电话。
几人冲出家门之时,叶洋洋也只留下一句“我们去帮忙”。
老俩口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去哪里,帮什么忙了,急得团团转,报警电话又打不通。
还是到了后面,两女返回了安全区,开始帮忙疏散人群,叶洋洋才给家里回了个电话,也只是说她们没事,在安全区,就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焦一兰的声音。
“闺女?那边怎么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瑞梅公司那里爆炸了。”叶洋洋说。
“什么!那你们没事吗?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我们在安全区……”
叶洋洋本来是想报平安的,她想说她现在没事,柠柠也没事。
可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哭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司柠都坐在了地上,两个女孩都已经泪流满面。
这会儿,刚刚挤在警戒线前的人们早不再提要进去那茬了,几个大爷拍着心口说“哎呀妈呀真炸了”。
而之前质疑过她们的中年女司机,摸了半天从包里掏出包湿巾,一抬脚跨过已经被吹飞了半边的警戒线,来到她俩身边:
“妹妹,别哭了,我们不进去了,刚刚不应该质疑你们的。”女司机说,有些不好意思地递出湿巾。
见两个女生都不接,索性直接拉起她们的手,帮她们擦起手掌来。
刚刚爆炸的时候,她们俩站在人群最前方,摔倒的时候手蹭在地上,皮都破了。
只是看她们哭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点,而是在为什么别的很重要的事情哭泣一般。
女司机想起刚刚自己带头质疑她们的样子,脸上就是一红。
要不是这两个小姑娘拦着他们,自己非要回家,现在可能命都没了。
“别哭了别哭了,现在不是炸了么,我信你了,姐姐要谢谢你们,这是我的微信,姐姐之后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女司机拿过叶洋洋手里的手机,这手机还在拨号界面,似乎一直在拨打一个人的号码,但没一次打通,女司机便直接打开微信加了她自己好友。
这个动作却像是唤醒了司柠,她立刻站起来,直接就向前奔去。
“哎,小妹妹!别去那边啊!”
“柠柠你干什么!”
两个女人都是喊叫起来,但司柠头也不回。
“他不会丢下我的,我要去找他。”
爆炸过后,路面上覆盖着大量的粉尘与枝叶等各种垃圾。
这个时候救护车之类的救援人员还没有进场,连同紧急增援的军队也是在外围等候。
第一次爆炸影响很小,可第二次就严重得多。整个工业园区情况复杂,现在没人说得清里面有什么,会不会再有第三次爆炸。
路面空无一人,只有司柠娇小的身影在一路狂奔。
其实这条路并不一定是楚河他们撤离的路线,他们完全有可能向别的方向走了,只是心中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去找他,不要停。
防护面具早就被她摘掉了,温热的夜风吹在脸上,将泪痕风干。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楚河,其实也是在夏天。
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对司柠来说,却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
听力从爆炸带来的震撼中逐渐恢复,司柠听到旁边传来汽车的报警声。
很多小车就停在路面上,爆炸的震动触发了报警装置,让它们都开始鸣笛示警。
司柠奔向一辆车,想知道楚河在不在里面。
可透过前挡风玻璃,她清楚看到车上没有人。
她又转身跑向下一辆。
还是没有人。
再下一辆!
还是没有人!
叶洋洋刚开始抽噎着跟在后面,看到司柠这样,立刻就向马路另一边跑去,像司柠一样开始检查车内。
可是,同样也是没有人!
她们越向前跑,车辆的损毁程度就越严重,几辆车明显因为冲击波已经从停车位里向前冲,撞上了别的车。还有些玻璃都粉碎了,掉在车上,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司柠的手发软,她不敢想象这些玻璃如果炸在楚河身上,会有多疼。
她用力咬着嘴唇,可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
人生中头一次,她后悔听了楚河的话,离开了他的身边。
她只是不想拖累他,可是,她应该和他并肩作战的。这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生死与共……
骗子……
就在这时,司柠看到了远处,有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
准确来说这车是撞到了路中央的绿化带上,整个车头都已经瘪进去了,前座的安全气囊全都弹了出来,连里面的人的脸都看不见。
她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直接就冲向了那辆车。
这辆车中,果然是有人的。
司柠尝试着打开车门,可Ab柱都已经有些弯折,连带着车门也有些变形,她打不开。
她咬着牙,伸手去掰窗框上粘连着的玻璃碎片。
玻璃被固定得很紧,用力也掰不下来,可司柠不顾一切地将玻璃碎片往外拔,就算自己的手被戳得鲜血淋漓,也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她认得出来,后座那个昏倒在那里的人,他的衣兜里露出的手机的一角。
那是和她同款的情侣手机壳。
司柠咬着牙清理完了整个窗框,而她的手也已经血迹斑斑。
不知何时,她身边出现了更多帮忙的人。
有去而复返的消防队员,也有增援此地的医护人员。
他们在窗框上垫上了衣服充当缓冲,再将昏迷在后座上与驾驶席的人都拖出来。
司柠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楚河。
似乎有人喊着“小姑娘快一起去医院包扎”之类的话,可司柠却是一句也没听清,她甚至不记得叶洋洋在哪里了,只是伸手握着楚河的手。
然后跟在他身边,浑浑噩噩地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