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靠在床头的软包靠枕上,看着这中年人。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医院的枕头,高度不是很合适,他睡着不太舒服,跟司柠说,她才通红着小脸让楚河枕在她的腿上睡觉。
枕上去的时候,还能闻到少女的体香味。
楚河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正要进展到大灰狼吃小白兔的时候,这货就来了。
还指名要单独见楚河,把司柠给请到外面休息室去了。
于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没空跟这人打什么机锋。
中年人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廖政吉,是津海市……”
廖政吉报上了一长串的头衔。
楚河打了个哈欠。
他不但不感兴趣,心里还很想跟对方说一句“我这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他的表现显然让廖政吉十分不满。
看廖政吉的表情,很可能,纵观他的从政生涯,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报官名的时候,打过哈欠。
这无疑是一种侮辱!
“你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吗?”廖政吉压着怒气问。
“有点吧,毕竟三个小时前就听说你要来了。”楚河道。
廖政吉一时语塞。
有没有搞错?他是津海市的核心领导之一,大忙人,事情多得很。
能百忙之中抽空来亲自询问楚河,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
果然年轻人情商都低。
“我最近很忙!”廖政吉冷冷地说,“火灾的后续收尾工作还有很多要处理的。”
要是楚河像其他人一样客气,他也不介意表现一下自己的风度,向楚河道个歉。
但楚河这么不懂事,他绝不可能低声下气道歉。
不道歉楚河都已经这么拽了,真要道歉,楚河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吗!
“这样吧,我尽快问完,这样你也可以继续休息。”廖政吉说。
“你问呗。”楚河说。
“你对瑞梅公司这个公司,有什么了解吗?”廖政吉问。
楚河一耸肩:“我机票是8月12号下午三点从长沙飞到的津海。”
廖政吉一愣:“这和瑞梅公司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8月12号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到津海,我对瑞梅公司能有什么了解?”楚河不客气地反问,“我对瑞梅公司的了解,还没有你们多。”
廖政吉的眼神一凝。
楚河的话,当然可以理解成“我是外地人,所以不了解”。
但,也可以理解成……“这公司是你们自己的人开的,所以你们才了解”。
而且他怎么总感觉,楚河的意思,就是后者呢?
明明来之前看过的资料,汉界集团与瑞梅公司没有任何往来,楚河他们确实也是第一次来津海呀?
廖政吉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不确定。
再问问。
“第二个问题,起火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从里面抢救出任何财物或者文件之类的东西?这对于将来的追责有非常大的意义!”廖政吉直接说道。
其实没什么好追责的。
谁有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一个人干净。
但如果楚河他们从里面弄出来了任何证据,那又不一样了……
廖政吉心里想着,听到楚河直接就说:“没有。”
“完全没有吗?”廖政吉心里一松,“转交给别人的也算。或者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里面抢救出类似的……”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楚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在这之前楚河看起来一直无精打采的,但他此刻凝视廖政吉,让后者有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
后背一凉。
“人命关天啊,廖局长。”楚河说,“维护群众生命安全都来不及的时候,正常人谁会关心那些身外之物呢?连猪狗都不会这样吧?”
廖政吉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
楚河这明明就是在讽刺他。
骂他们只关心那些身外之物,却置群众的生命安全于不顾,猪狗不如!
这小兔崽子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
廖政吉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
而且,他从楚河的话里,总感觉楚河其实知道点瑞梅公司的底细。
要不然楚河对他,态度怎么会这么差?
他到底在火场里知道了什么?是知道瑞梅公司有保护伞?
还是知道瑞梅公司的一切,其实都是有人放纵的……
甚至,知道瑞梅公司背后的,到底是谁?
如果是这样的话……
廖政吉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算了,那些糟心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你觉得津海的风景怎么样?”廖政吉问。
他微微一笑:“如果喜欢的话,在这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不用急着走,好好玩一会儿!”
最后这半句“好好玩一会儿”被他咬得特别重。
知道得那么多,你就别走了!
没想到的是,楚河居然头一次没有夹枪带棒的回复他,而是仿佛很有同感地点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
“哦?那我马上派人去……”廖政吉喜形于色。
可他的“安排”两个字还没开口,却看到楚河掏出了手机。
指纹解锁,通讯录,上面第一个号码,点击拨通。
手机屏幕上显示“祁厅长”。
祁厅长?
湖北公按祁厅长?!
廖政吉的腿顿时有点发软:“你干什么?”
“你不是邀请我留下来好好玩一会儿吗?”楚河耸肩,“那我也要跟我的领导汇报一下啊!”
“你等等……”
“别急,我现在就请假,他会批的。”
“不是,我……”廖政吉百口莫辩,慌乱之中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抢楚河的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了,楚河的行动有些迟缓,竟然让廖政吉给抢到了。
可他刚将那手机给拿到手,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显示接通。
“喂?楚河?”那边传来声音。
廖政吉:“……”
不是,你身为一个公按厅长接电话接得那么快?
你一点该有的架子都没有的吗?
他现在有三条路。
第一,直接将电话挂掉,手机砸碎,把楚河掐死。
后果是祁厅长心生怀疑,自己被搞。
第二,夺门而逃,跟祁厅长谈笑风生,说楚河已经不幸牺牲,他的手机就由我继承,我就是来跟您说一下这个坏消息。
后果是祁厅长心生怀疑,自己被搞。
这两者都跟不打自招没什么区别。
第三……
廖政吉脸色难看地将手机递还给楚河,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楚河平静地接了过去:
“喂?祁厅长,是我。”
“你醒了?现在没事了吗?没事就好。”祁厅长那边似乎也是松了口气,“怎么刚刚一直不说话?”
“哦,刚刚津海这边,有个廖政吉副局长,跟我抢手机玩儿呢。”
廖政吉:“……”
“不过他只是和我闹着玩儿,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楚河说。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这不是明显的让人觉得肯定有别的意思吗?!廖政吉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吧祁厅,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对我挺好的,还跟我说让我别急着离开津海,在这乖乖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