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崇萤差点没被自己给噎住。
萧烬也是一怔,他似乎低笑了声,但他是哑巴,崇萤也听不出他是笑还是没笑。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崇萤懊恼地想推开他,刚动了下,就被萧烬双手握住了手。
接着,她变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掌中写字。
带着暖度,缓慢地滑过她的掌心。
“腿——疼。”
他写。
崇萤愣了下,忙扶住他:“你腿又疼了?怎么不早说,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萧烬摇摇头,继续在她手心写:“你一直没回来。”
不知为何,读出他这句话,崇萤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他一直在府中等她吗?
她没继续问,只是扶他坐下,又点燃了烛灯。
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崇萤迎着萧烬望过来的眼神,却觉得有些不自在:“我没回来,你可以让百雀他们去找我啊。”
萧烬只是望着她,在她快受不住他的目光时才开口:“见过花星楼了?”
“嗯,很遗憾他知道的也不多。”
崇萤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他对面,疑惑地问:“对了,百雀他们呢?”
萧烬看她一眼,没说话,崇萤更疑惑了。
正想再问,外面忽然传来百雀的声音:“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吗?”
说着和佘秀两人就跑了进来,崇萤一看。
嚯!
俩人跟去挖煤了似的,小脸小手都黢黑黢黑的,哪里还能看出来一点小美人的模样!
“这……你俩挖土去了?”崇萤憋着笑问。
“小姐呜呜呜……”
百雀“哇”就哭了,跑到崇萤跟前告状:“都是萧癸啦,非要我和秀秀去帮他找什么埋在花园里的陈年佳酿,问他哪棵树又不说,一直挖到现在!”
崇萤惊讶地看向佘秀,佘秀点点头苦笑道:“不过那佳酿到底挖出来了,闻着就香,小姐好酒可以尝尝。”
崇萤眨眨眼,看看自己两个丫鬟,又转头看向一直心虚没往这边看的萧烬。
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忍着笑对俩丫鬟道:“你们先去洗洗去,别在这里杵着了。”
百雀还想告状,佘秀偷偷瞄了眼萧烬,拉着她就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她们一走,崇萤才转过身看向萧烬:“凌王爷……”
萧烬眼神飘到旁边,摸了摸鼻子道:“你不是喜欢喝酒么,我府中佳酿比女儿红要好喝多了。”
“噗!”
崇萤笑出声来:“连我买了女儿红都知道,那你直接派人找我不就好了,何必自己闷在家里挖土呢?”
萧烬:“……”
他看着崇萤满是笑容的脸,问:“你不生气?”
“气什么?”
“我派人去找你……”
萧烬解释道:“没有跟踪你,只是你一直不回,所以我就让萧丁出去找找看,后来猜到你去见花星楼了才没让他再去。”
崇萤看他一眼,抓过他的胳膊一边为他把脉一边道:“幸好你没派他再去找我,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她不喜欢被人管束,但萧烬这种的却不让她反感,他知道她去做什么,理解她,愿意给她充足的自由,这让她觉得很舒服。
把脉完,崇萤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大问题,要我扶着你再走走看吗?”
萧烬有些意动,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
崇萤扶着他,两人互相搀扶着从屋子里走到檐下,顺着廊道慢慢悠悠地走,等看萧烬撑不住了,就扶他坐会儿,再帮他施两针继续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崇萤对这个听话的病患十分满意:“这个进度已经很好了,不可操之过急,每日你自己联系的时候也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萧烬低头看着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点点头道:“我记得,放心。”
在萧甲来之前,他们虽然没说什么旖旎的话,却又好像说了许多。
等萧甲过来要扶萧烬回去时,崇萤才松开手。
“崇小姐,那我推主子回了。”萧甲跟崇萤告辞。
崇萤点点头,下一瞬,不约而同的,两人都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萧烬目光极尽温柔,崇萤心脏一顿,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路上小心。”
尴尬地说完这句话,崇萤就想转身回屋。
谁料手指却被萧烬大掌握住。
崇萤回过头,先看了眼萧甲,见他背过身装背景板,才红着脸小声问萧烬:“还有什么事啊?”
萧烬摇摇头,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意,无声道:“晚安。”
崇萤“腾”的一下脸更红了,嘟囔了句:“你也是。”
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屋关上门。
萧烬望着她的房门,眼底笑意更深。
“主子……”
萧甲清了清嗓子问:“我可以转过去了吗?”
萧烬:“……”
——
同样的夜晚,有人旖旎相思,有人阴谋算计。
国师府中,崇直弓着背恭敬道:“大人,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崇萤那丫头显然已经察觉了什么,如果再被她这样胡乱查下去,很可能会破坏我们的大计的。”
主位上,戴着面具的晏离食指轻扣着桌面,声音喜怒难辨:“本座也觉得奇怪,侯爷你先前不是还说万无一失么?怎么药也给你了,狼也给你了,结果小黑屋进进出出那么多次,她依然什么都没记起?”
“这……”
崇直浑身一颤,小声道:“臣,臣也不知道,或许是她当年受刺激太重,所以忘得太干脆了?不过上次她对臣说已经记起一些事了,臣以为我们应当借此机会一鼓作气……”
晏离敲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下,才又继续道:“一鼓作气?”
“是,请大人再赐我一些药,臣自会寻找机会让崇萤回家,只要再将她关进那个黑屋,再加大剂量,她一定逃不了。”
看着崇直脸上逐渐狰狞的笑容,晏离紫色的眸底一闪而过暗芒,似笑非笑道:“你这个父亲倒是当得称职,那药性烈,人一旦长时间闻到,很可能会变得痴傻瘫痪,你倒是一点不在乎崇萤这个女儿,亏得随轻尘那么信任你。”
听到“随轻尘”三个字,崇直身子狠狠一僵,干笑着道:“无毒不丈夫,臣之前也是想待她好的,奈何她逼得臣不得不如此。”
晏离哼了声,将一包药扔给他:“就按你说的办吧,届时本座会亲自前往。”
“是,多谢大人。”
崇直恭敬地行过礼才离开。
一时间厅中只剩下晏离一人。
良久,他缓缓摘下面具,从袖中掏出那抹纯白的面纱,捻了捻叹道:“可怜被蛛丝网住的蝴蝶,这次,你还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