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过得不好是不是?都怪我,怪我们家……”
花琳琅声音哽咽,羞愧地低下头无颜面对符央央。
同为女人,她几乎只看了符央央一眼就能猜出她经历了什么,她松开手,愧疚地不停道歉:“对不起央央,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着歉,符央央本来冷峻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动容。
“琳琅姐姐……”
符央央吸了吸鼻子:“你为我流泪,是不是证明你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琳琅姐姐?”
花琳琅怔住。
符央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有事跟你说。”
花琳琅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定,转身对花居道:“你下去,守在院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我爹的人。”
“是。”
花居应了声,转身出门,顺便帮她们将房门给带上了。
“你快坐,我给你倒茶……”
花琳琅还没动,符央央已经按住她的手道:“你身子既然不好,还是坐着吧,我不渴,咱们不用那些客套,说说话就行。”
她比从前成熟了许多,花琳琅顿了下,也没再跟她客气,点了点头坐下。
符央央开门见山地问道:“今天我听家里人说花星楼去了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花琳琅微微讶异,她没想到符央央会为了这件事专门上门来询问。
看出她的惊讶,符央央微笑道:“他不是那种没事会去符家聊天的人,何况以花家和符家的对立,他也不会主动招惹,所以这个时候上门,应该是有要紧事吧?”
顿了顿,符央央又继续猜测道:“我听人提起过,花星楼最近在帮城里中毒的百姓免费治疗?他去符家是为了这件事?”
花琳琅点点头:“不错,我哥已经配制出了解药,投入水井中就可以控制毒性蔓延,但没有命令,我们没办法去城北的水井里投药。”
“我没明白,既然有解药,为何不能根除这种毒,反而要控制它的蔓延?”
听完她的解释,符央央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微微蹙起眉头问道:“还是说你们觉得这毒没办法根除,就算根除了还会重新出现?”
她不由想起一些传闻,这些毒本就是花仲搞的鬼,就是为了控制京城。
符央央看着花琳琅的眼神有些不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是花仲做的?你和你哥不敢忤逆他,所以只敢暂缓毒性?”
“不是,你听我解释……”
花琳琅急道:“不是我哥没办法根除,只是解药配制起来很复杂,他昨夜一宿没睡,就为了这件事,而且药引子太过稀有,我们能找到的就这么多,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每个人都能得救,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符央央默了默,直直地望进她眼中:“你还没回答我前一个问题,这件事是不是花仲做的?”
花琳琅张了张口,又咬紧了唇。
她不知道是不是,但她知道这件事她爹是知情者,可这话……她作为女儿,不能跟对立面的符央央说。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符央央缓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解药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真的?”花琳琅大喜,有了符央央的帮忙,这件事就算成了。
符央央点点头道:“这事不难,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花琳琅迟疑道:“是……关于我爹的吗?”
如果是,她不确定自己能回答,毕竟她目前为止,还是花家的女儿,也没想过跟她爹势不两立。
“和花仲无关,只和你有关,我只是想问你——”
符央央定定地看向花琳琅:“琳琅姐姐,世道如此,你站在谁那边?”
花琳琅蓦地一僵。
符央央冷声道:“天下三分,季氏,花家,萧方……总有一方将来会入主整个天下,琳琅姐姐,你是你们花家的拥护者吗?”
“不。”
这一次,花琳琅答得很快,没有丝毫犹豫:“花家会退下来的,我会劝我姐姐和父亲放弃争夺天下,我会阻止他们。”
符央央看着花琳琅苍白的脸色,没有追问以她和花星楼两人之力能不能做到这件事。
她只是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对花琳琅道:“我也不信萧方能登上皇位。”
“你……”花琳琅微怔,她以为符家既然和萧方结盟,定然是拥护他的,没想到符央央竟会这么说。
符央央眨了眨眼,眸中带有几分从前的俏皮,声音却又无比坚定:“我不信季氏,不信花家,更不信萧方。”
“我只信崇萤!”
她一字一句道:“她救过我娘,我亲眼见证她一路从煜王妃走到今日,我相信她能再救我一次,救丹国百姓一次。”
符央央从怀里掏出提前写好的书信:“你有办法跟她联络对吧?我知道你和你哥肯定有办法联系上她,将这封信交给她,她会明白我的意思。”
花琳琅不可思议地看着符央央:“你……要跟萤儿合作?央央,你想清楚了,如果被萧方发现,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现在也没有放过我。”
符央央冷声打断她的话道:“萤姐姐会需要我这个盟友,我可以帮她找证据,保证未来她走到京城的时候,萧方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她脸上决绝的神情看得花琳琅微愣,想劝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符央央不会求到她这里,花琳琅明白,她当初也经历过走投无路的时候。
“好,这封信我帮你送。”花琳琅点头应下。
“多谢。”
符央央站起身来:“解药的事情你只管让花星楼准备,需要什么药引子也可以去符家,我会让父亲尽力去找。”
她能出来的时间不多,正事说完,她就该回去了。
花琳琅想叮嘱她小心萧方,可又觉得这话无比苍白虚伪。
符央央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琳琅姐姐,这封信对我很重要,我信你这一次,你别卖我。”
花琳琅深吸口气,举起三根手指:“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符央央笑了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急匆匆赶来的世子。
花星楼脚步有些仓促地顿住,朝符央央行礼:“五皇妃有礼。”
符央央想打招呼的笑容,在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骤然隐去,冷声道:“花世子免礼,事情我已经和琳琅说过了,你问她就是。”
说罢抬脚往外走。
错身而过之际,一个恭敬疏离,又带了点歉疚。
一个长睫微垂,藏起了所有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