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许志明和司机开着吉普车来到村委会,按了三声喇叭,来接酒醒后的李书记。
李书记握着许志明的手,连连赞许许家村的“亩产万斤田”工程,夸奖他为全公社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今年的评比,许家庄应该排在全公社的第一位。
许志明诚惶诚恐的握着李书记的手,怎么也不能把一个月前骂遍自己祖宗八代的李书记,和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李书记,安装到一个模子里。
望着尘土中远去的吉普车,许志明转身进了村委会。
看看身后没人,他迅速插上门拴,扑向了东屋里收拾房间的王寡妇,“你可是为许家庄立下了头功啊.....”
一晃几年过去了,王寡妇的功夫没有白白付出,水浇旱地禾苗茁壮。家里的大房子盖起来后,儿子安排进了公社水利站上班,闺女也进了公社的服装厂当会计。
李德满书记也经常到许家庄“检查工作”,许家庄成了全公社先进村,许志明多次当选优秀村主任,走在路上开始腆胸叠肚。
自从王寡妇家的两个孩子相继上了班,家里便清净下来。为了掩人耳目,许志明把战场从村委会悄悄转移到了王寡妇的家里。
据说韭菜是个好东西,今晚王寡妇给他做了韭菜炒鸡蛋,烫了两壶衡水老白干。两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又上来了情绪......
望着翻身睡觉的老婆,许志明心中多多少少的涌出一点儿愧意,捅了捅乔桂英,说:“六叔的事儿我去找李书记,一定能办成。你说六叔会不会对我感激涕零啊?”
“咋的,你还想上你六婶儿的炕啊?”乔桂英想起聂六成的高个子媳妇张金环,没好气的打断他。
“说什么狗屁话啊,老娘们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许志明笑着骂了一句,“你弟弟乔桂海不是还没有对象吗?我看六叔的闺女聂书彬挺合适的,要不要试一试?”
乔桂英听了一骨碌坐起来,裹着被窝说:“这倒是好事儿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能行吗?”
乔桂英只知道自己丈夫与王寡妇有点儿不清不楚,经常嬉皮笑脸的瞎说瞎逗,是不是动了真格的自己也没看见,岁数大了她也懒得管。
她哪里知道李书记与村里王寡妇的亲密友好,并且这种好印象已经延伸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上,甚至影响到了整个许家庄在公社的地位。
“要么你怎么当不了村主任呢”,许志明笑着说,“我看这事儿能行,桂海受伤的事儿只有咱们仨人知道。天知地知,别泄露出去”,
喝口水他接着说,“明天,我让二山的老婆刘金枝给桂海提亲去,她那个嘴好使”。
聂书彬已经快到二十岁了。在公社读到了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就跟着娘在家里做一些杂活。她也不是没有下过农田,偶尔跟着爹去一次,都是累的腰酸背痛,干一天歇三天。
气的他爹聂六成暗骂:“天生不是干农活的材料!你倒是好好念书啊,考出去吃皇粮不就行了。我还指望你和你弟成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呢,这名字给你俩白瞎了,哼!”
她娘张金环一旁劝导着,“啥人啥命,你以为名字起的好就管用了?那你儿子咋不叫聂皇上呢?别上火了,说不定以后能找个好人家。咱闺女长的这么俊,愁什么呀!”
其实张金环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如今上大学都是村委会推荐,说是要让最贫穷家里的孩子上大学,要“又红又专”,实际上还不是村委会说了算?
村里这几年推荐过两个上大学的,一个是村主任的表妹,另一个是治保主任的小舅子。
就咱家,旧社会有地有雇工,还想着孩子被推荐上大学?做你的大头梦吧,没隔三差五的开大会批斗你,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婚姻嫁娶什么时候都讲个门当户对。聂家以前是方圆几十里的殷实人家,娶过来的媳妇张金环也是清秀脱俗容色照人。经历了多年的家庭生活,苦难也罢,辛劳也罢,她仍显得庄重华美,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处处显示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确实如娘所说,聂书彬长的像娘张金环,个头长到了一米六七,那身段也是杨柳细腰。
过了十八岁后,身段更是该鼓的鼓该翘的翘,绝对是溜儿光水滑的大姑娘。多简单的粗布衣裳,穿到这孩子身上,都是许家庄的一道风景线。
跑到家里说媒的已经踢破了门槛子,聂六成两口子一直没吐口儿。
快吃午饭的时候,副主任许二山的老婆刘金枝拿了许志明两口子的“圣旨”,踏进了聂家的门。
这女人身子马桶腰、粗脖子,圆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和丈夫许二山是同样的短粗身材,典型的“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两条大象腿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姿势相当的难看。
可她却天生了一副薄嘴皮,说起话来跟爆豆响的机关枪一样,你要是不千方百计的打断她,她能从早晨太阳起数到晚上星星落,天生的一个媒婆儿角色。
她要是骂起人来,绝对能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句子,用她闺女的话说,“我妈能骂出一部长篇小说来”。
她的丈夫许二山是许志明的小弟,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马仔”,跟着许志明在村里冲锋陷阵,也算是成功地混上了饭碗,当上了村委会副主任。
这两口子在家里请许志明喝酒时,有几次,趁着丈夫许二山喝多了倒头就睡,或者是出溜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刘金枝对许志明脚碰脚、手搭肩的开始“倒采花”。起身倒酒时,胸前两粒热乎乎的花生米直蹭许志明的肩膀。
怎奈许志明对她的身子根本提不上兴趣,又忌惮她这个骂人的破嘴,真的发生了啥事儿,还不得嚷嚷的一街两巷,自己还怎么当这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