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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里走出去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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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只留下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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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沾亲带故的超过了五辈人,在村里还算是亲戚,就以表兄妹相称,见面总不能“嗨”的一声打招呼吧?

张景武长的细细高高白白净净的,和聂书彬同岁,却高出她半个头。眉毛很浓很密,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嘴巴很甜,跟着张金环后面,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

与别的男孩子不同,小武子哥哥从来不欺负女孩子,学习成绩也一直是年级第一名。

寒冷的冬天,偶尔赶不上早饭,他拿上两块冰凉的红薯就出门上学,从来不挑剔吃什么。用他娘的说,“这孩子好养活”。

大概是上嘴唇长了一颗大痦子的原因,他不想被人指点议论,总喜欢把上嘴唇埋进嘴里咬着。为这事儿,屁股上不知挨了她娘多少脚。

“哎呀,你怎么又踢他啊!小孩子呢,等长大了就好了”,每逢看到张景武屁股上挨踹,张金环总是劝慰着小武子的娘。

“我就是怕他养成坏习惯”,好像从古到今,每个当娘的都是这样。

大概是10岁那年,放了暑假,张金环提着挎篮,装满给娘蒸的包子,带着闺女去河对岸的娘家。

昨晚一场暴雨河水上涨,赶集的人却挺多。木船上挤满了人,有抱着鸡鸭的,有牵着羊的。

聂书彬笑嘻嘻的牵着娘的手,站在木船的边缘,不时摸一把旁边山羊的胡子。

离南岸还有两米远。

看到岸上的绿草,船上的大山羊挣脱了缰绳跳下水,顺便把站在船边的聂书彬“噗通”一声带到了河里。

好在快到岸边,河水不深,刚过聂书彬的胸口。张金环连忙跳进进河里抱起了闺女。

娘儿两个湿漉漉的上了岸。

路过邻居家门口,小武子的娘看到这娘儿俩浑身滴水的狼狈样子,赶紧跑进屋里,拿来小武子的干净衣服,追进了姥姥家里。

“裤子有点长,把裤脚挽起来吧”,小武子的娘笑着说。

“这就挺好了。要是没有小武子的衣服,只能给她裹床单了”,张金环脱下湿漉漉的裤子,说道:“谢谢你了,嫂子。”

“谢什么啊!这俩孩子,平时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真的成了‘好的穿一条裤子’了”,小武子的娘笑道。

听到这边院子里的声音,知道是小彬妹妹来了,小武子也抱着课本和作业跑了过来。

看到小彬妹妹穿自己的补丁衣服,小武子认真地说,“当我长大挣钱了,给你买新衣服穿”。

小彬妹妹笑嘻嘻的说:“舅妈说了,咱俩好的穿一条裤子”。

五年级的一个周末,小武子问聂书彬,“小彬妹妹,你将来会考大学吗?”

聂书彬充满稚气的回答,“当然会呀”。

“那我们都考北京大学吧”。那时的孩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对伟大首都的向往,对天安门的憧憬,让两个孩子手指拉钩,许下了诺言。

初三那一年,张景武的爷爷在北京朝阳食品厂光荣退休了。按照当时的国家政策,张景武的爸爸顶替了自己父亲的岗位,离开了庄稼地,去北京朝阳食品厂上班,成了一名国家工人。

半年后,比爷爷小五岁多的奶奶也从北京朝阳医院退休了。

看到一家人两地分居,张老爷子托张三找李四,愣是让儿媳妇顶替了婆婆的位置,去了医院上班。只是不能当大夫,做了后勤服务。

全家也就迁到了北京生活。以张景武的学习成绩,顺利的进了朝阳区第一中学。

两个孩子的联系便中断了。

三年后,姥姥去世。听从北京回来的乡亲说,张景武考上了北京大学。

连高中都没上过的聂书彬站在姥姥家的院子里,望着隔壁空落落寂寞的旧房子,黯然神伤,心在悄悄的落泪。

她想,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小武子哥哥了。

天之大,哪里还有你的爱......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除了枯燥的专业课,乔玉儿把自己沉浸在写作的海洋里,每天过得倒也充实。

纪松又送给她一本《公文写作》。看着各式各样的金句和不同的写作格式,尤其是看到长篇的综合性材料,乔玉儿才知道自己的水平有多低。

这可是全面考验笔杆子的素质、思维、文笔以及揣摩领导意图的能力,是一个单位文字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自己写出来的那玩意儿,还只能算是“豆腐块儿”,距离还差的很远。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十一“国庆节。

晚饭后乔玉儿走了近三十分钟,到了县粮食局,找值班的父亲乔桂海。

县粮食局在县城的南关路西,紧挨着城关乡的杨家园村,是一栋西向的七层到顶的办公楼,贴上了银白色带暗格的瓷砖。

晚上大门紧闭,办公楼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房间亮着灯。

乔玉儿敲了敲门口值班室的玻璃窗,门卫老汪出来问了问,听说是乔桂海的闺女,连忙回屋里打电话。

一会儿,乔桂海从楼里快步走出来。

四十三岁的乔桂海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体型,只是常年陪着杨振山跑步锻炼,身体显得更加健壮了。

“难得闺女到我这儿来”,乔桂海笑着在前面带路,把闺女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乔桂海的办公室只是一间屋子,门眉上挂着“保卫科长”的白底红字塑料挂牌,浅黄色贴皮木门。

棕红色的办公桌正对着屋门,桌子上整齐的摆放台历、文件和笔墨纸砚。

桌子后面是一把老板椅,有些发旧的样子。椅子右边的木扶手掉了一块黑漆,露出了里面的黄白色木质,看样子是从领导那里替换下来的。

屋子右边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上是豆绿色的薄被,叠的豆腐块一样四棱见线。蓝色床单扫的平平整整,不见一根散落的头发。

挨着床头放着一对儿小的布艺沙发,浅灰色布面,沙发扶手上压着白线织成的网格垫布。

再往前是书柜,上面的玻璃门里是三层木架结构,放着《企事业单位安全保卫须知》、《粮库安全保卫手册》几本书和一摞文件。下面是对开的木门,上着一把黄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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