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老部长张旺没能当上县长,心中多少有些郁闷。他去了县政协就职后,惦记着周笑鹿这个鞍前马后伺候他全家的部下,依仗着和袁德鹏的老同学关系,带着他登门拜访了几次。
自古就是官不打送礼的,袁德鹏看在张旺和一次次礼金的面子上,提拔周笑鹿担任了县人大副主任,兼任王台乡党委书记。
这周笑鹿有个爱好就是打麻将,上午还好一些。只要中午喝了酒,下午必须攒上几个人,关上门来稀里哗啦的动作起来,晚上值班那就更不必说了。
仗着自己已经成为了县领导,周笑鹿打麻将从不避人。年初全乡经济工作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提出,要以打麻将的精神做好工作:
“同志们,如果我们用打麻将的精神去做工作,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首先是不管多忙随叫随到,从不拖拉;二是从不在于环境的好坏,专心致志;三是从不抱怨,时常反省自己;四是永不言败,推倒再来。
五是牌好牌坏,都努力往好的方向发展;六是不管和谁搭档,照样努力;七是对于工作中使用的工具,从不挑剔;八是从不嫌弃工作时间太长,天天加班;九也是最重要的,始终抱着赢的心态。
有了这种精神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工作不能搞上去呢?”
他的这番歪理邪说激发了一些老实人的干劲,可对大院里的打麻将之风更是推波助澜。
“楚王爱细腰,后宫皆饿死”,历来是领导喜好什么,下属肯定爱好什么。
渐渐的,王台乡政府大院里已经不是四个人在打麻将。实在忍不住了去上厕所的时候,周笑鹿还会到别的屋里看看输赢,做个“场外指导”。这些人不打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或者某一个人输的口袋光光决不善罢甘休。
为此,急切的想要得到提拔的乡司法助理张海军,已经陪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至于输光了多少钱,反正自从周笑鹿调到王台乡工作,张海军的工资就没能拿回家。这个月发了工资,连忙归还上个月打麻将的赌债。再借钱陪着书记接着玩儿,等下个月发工资时,再还这个月的赌债,气的媳妇非要和他离婚。
“你个老娘们懂得什么?光看到我们打麻将,这是投资”,张海军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家里的存折,临出门时气哼哼的骂了一句。
乡里的宣传干事李三木就是个闷头干活的老实人,靠着在县医院担任副院长的岳母不断的运作,去年已经提拔为乡长助理了。最近他更是每天挑灯夜战写材料,就等着“霹雷一声震天响,赶紧转为副乡长。”
周笑鹿到任的第二个星期,就催促李三木写篇全乡经济发展的宣传稿子,要求一定要突出特色、突出业绩、突出领导。他急切的等着把稿子发到北河日报,给自己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增光添彩。
李三木连夜加班,到了半夜才写完材料。
看书记的屋里还亮着灯,他脑子一边琢磨着材料里的几个细节,想着怎么跟书记解释清楚,一边昏头胀脑的忘了敲门。
等到推门进去一抬头,正撞见周笑鹿坐在老板椅里,怀里搂着大院里年轻漂亮的女广播员,轮番揉搓着她前胸那两个白嫩鼓胀的东西。
女广播员的两只手摸到了周笑鹿的大腿根部。眼见得这小女子已经昂起了头,身子软成了面条,嘴里哼哼唧唧的不成曲调……
宛转悠扬的好戏正要开场,这时候被李三木一记铜锣掉在地上打乱了节奏,两位演员惊讶的戛然而止。
都是乡政府大院里的熟人。女广播员羞愧难当,满脸通红的扣上衬衣捂着脸,蹬蹬蹬的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李三木进屋也不是,出来也不好,尴尬在屋门口。
周笑鹿此时正是亿万米青虫上脑,被他突然的撞门而进坏了好事,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拉上裤子拉链,指指桌子,让李三木放下稿子,又指指门口挥了挥手。
第二天乡政府开会通材料,李三木列席,念了昨夜赶出来的稿子。他一边念,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周笑鹿,不免有些结结巴巴。
只见周笑鹿阴沉着脸,一丝笑容都没有,好似要滴下水来。在座的各位副乡长大气都不敢出。
果不其然,李三木刚念完稿子,周笑鹿就拍了桌子,“我他妈的就是找个三年级的学生,也比你写的好!”
话一出口,举座皆惊。
说着话,周笑鹿把桌子上李三木的稿子横扫在地上。他按照自己平日里写稿子的习惯,“当当当”的说出了大一二三四五、小一二三四五,甚至说出了标点符号,简直就是出口成章。
一席话把在座的各位听得目瞪口呆。
也难怪啊,他大学毕业就进了县委宣传部,伏案写稿子干了二十年,人送“临河第一笔杆子”,大大小小的稿子经常见诸报端。县级领导读个党校的在职本科、在职研究生,那些毕业论文无不出自周笑鹿之手。
县委书记袁德鹏的秘书都对他恭敬有加,小小李三木的稿件哪能入他的法眼。再加上昨晚的半路杀出程咬金,坏了他和广播员的好事,愈加心头火起。
两个月后,李三木担任乡长助理满一年,本该顺理成章提拔为副乡长。周笑鹿借口工作忙,又给他往后拖了两个月。
终于盼来了乡党委组织的民主测评。周笑鹿明里暗里的使了手脚,等到测评结果一下来,十个评委参加的测评,李三木只得了两票。
周笑鹿自以为得到了充足的理由,愣是让李三木回到了起点之下。不但没提拔他担任副乡长,还把他调离宣传干事的岗位,发配去了乡里的水利站当了科员。
俗话说,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这李三木便怀恨在心,暗暗的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碰巧乡里大搞农田水利设施改造工程,李家庄的王鹏三天两头的往周笑鹿屋里跑,每次都不空着手,最后承包下了五个村的农田沟渠改扩建工程。
王鹏与李三木本是同村,一次王鹏到水利站办事,等着站长签字。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李三木恭敬的伺候着他。
中午李三木请王鹏去大街上的饭馆吃饭。两个人喝下半瓶多白酒后,李三木问他,“二哥,您这工程可是没少挣钱啊!”说着话,悄悄掏出新买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