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明正在屋里,和张仲谈论着服装厂的问题。
厂长王翠玲这两天请了病假,看来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应该是妇科病。当时屋里有外人在,王翠玲没说,电话里许志明也不方便细问。
副厂长老赵又实在不是能当一把手的材料,年底乡里的事情也不多,他想让张仲过去盯一阵子。
见她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许志明也是心里一惊,抬眼问道:“什么成功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最近年底各项任务收官在即,他忙的焦头烂额,早就忘了洗澡鱼的事儿。
“我养的鱼成功了”,见到张仲也在屋里,吴月霞感到自己有点冒失,自己这是打扰了两位领导的交谈。
她连忙向张仲点头致意,“张乡长,我养的洗澡鱼,达到韩国外商要求的农残标准了。”
“这是大好事儿啊!没想到到了年底,你给我们放了个响炮”,张仲目前主管乡镇企业经济,虽说不分管吴月霞渔场这种民营企业,喜悦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
“那咱们赶紧去现场看看吧?”许志明把征询的眼光投向了吴月霞。他想把这事情落到实处,涉及到以后给县里汇报,更涉及到跟外商打交道,可不敢打马虎眼。
“走啊,这就走”,吴月霞激动的点点头,回过身一把将张仲从沙发里拽起来,笑着说,“张乡长必须一起去!”
“好啊,我也沾沾你们的喜气去”,张仲拿起沙发扶手上的笔记本,对许志明说,“剩下没汇报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了,明天再和您说。”
“别喊司机了,让他替领导值班”,吴月霞自己就做了主张,“开我的车去,轻车熟路。”
三个人上了车,吴月霞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吉普车猛的一窜,冲出了乡里大院,后座上的两个人立刻感到了重重的推背感。
“你这是一脚伸进油箱里了吧?” 张仲也是老司机了,此时也连忙拉住侧面的扶手。
许志明笑着说:“我就喜欢月霞这风风火火的劲头儿,干工作动如脱兔,说干就干,还能干好,真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啊!”
吴月霞熟练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个领导,哈哈一笑说,“能得到两位领导的认可,比试验成功还高兴啊!”
“领导认可,是因为试验成功。更重要的是,我们乡里的工作,又有了新的亮点,看来以后要开展外贸业务了”,许志明抿抿下嘴唇嘱咐他俩,“我看,这事儿先不要上报县里。”
“为什么呀?”车上的两个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今年的工作任务,大家爬坡过坎跟头趔趄的,总算是凑合着顺利完成了。县里的年度工作会议还没有召开,新一年的工作任务还没有下。”
许志明停顿一下接着说,“这时候我们放出去一颗卫星,县领导高兴肯定是你高兴。可会不会给咱们增加新一年的任务指标啊?鞭打快牛的道理,你们想一想!”
张仲恍然大悟,“您说的太正确了,还是领导考虑的长远,我刚才还想让您连夜上报呢,看来这事儿真的需要缓一缓。”
吴月霞说,“这就跟电影《大腕》里,葛优拿石头跟关之琳比划那段儿,一样一样的。”
车上的两个领导都没看过这电影,听她一说,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怎么回事?”
吴月霞笑道,“电影里,葛优拿出四块儿鹅卵石,按前后次序分别在地上摆开位置。他对关之琳说:第一个这是你,第二个远一点的是我,第三个远的这是泰勒,第四个最远都这是佛。你就能看这么远,我就能看的更远一点,泰勒能看的比我远。然后他把第四块儿石头扔向远方,说:佛,能看无限远!”
“这就是境界的不同”,张仲笑着说。
“哎呀,电影里葛优的台词也是这么说的”,吴月霞笑着说:“葛优说:这就是境界的不同。佛的境界最高,泰勒的境界比我高,我的境界比你高,你的境界最低,成语叫《鼠目寸光》。”
吴月霞接着自嘲着说:“今天多亏两位领导都在,我要是冒冒失失的把这消息捅出去,也就真的成了鼠目寸光了。”
许志明听了他的话,暗想她会捅给谁呢?应该是袁德鹏那里吧。他们俩应该是有了深层次的交流,关系也应该是到了更深的地步。
以后自己和这女人打交道,说话办事的细节问题,看来真的得注意一些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果说袁德鹏是老虎的话,那这吴月霞就是袁德鹏枕边儿的一只母老虎啊!
为了做实验,养鱼场的办公室做了改造。几个人把大床搬到了外间的会客室,把卧室彻底消毒,改成了试验场所。
三个人进了实验室,推开屋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鱼腥味便扑了出来。
白色塑料布蒙着原来的餐桌,上面摆放着三个玻璃盆,里面放着分解成零碎的鱼,一个里面是鱼头,一个里面是鱼的身子,另一个里面都是鱼的内脏。
办公室里原来摆放书籍和资料的书架,被他们搬到了试验室里,里面摆上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试管、烧杯、量筒、酒精灯、试管夹、玻璃棒、胶头滴管、滴瓶、铁架台、水槽、燃烧匙、托盘天平、平底烧瓶、锥形瓶、带导管的橡皮塞、广口瓶、细口瓶。
不知道的,真还以为到了化学实验室。
听到门响,张国庆回过身,正看到许志明三个人走进来。
这次试验,本来可以不用张国庆。他是学农业的出身,伺候庄稼绝对是行家里手,对于养殖业可以说是门外汉。
安排人手的时候,吴月霞想起许志明的话,“以后你多带带他,就像当年他带你一样,甚至在面儿上要更好。你走后,我还得指望他干工作呢,最起码别给我树个对立面”,她便来征求张国庆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