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子你的菜来了!还给你烫壶酒?”酒楼小二殷勤的上前询问。
手里也不闲着,把端来的菜放在桌子上摆好,桌边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上掉了四五个酒壶,有一个还摔碎了,远远的闻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章公子?章公子……”小二伸手碰碰桌上趴的人,推着僵硬的不对劲,他急忙翻开人看。
“掌柜子……!”小二厉声高喊起来。
被他推地上的人双眼暴凸,脸上还保留了暗紫红的模样,嘴里塞满了肉还没来得及嚼,这是噎死了?还是喝酒喝死的?
“呸!瘪三烂,死老子的酒馆里来了,真是晦气临门的,幸好提前结了酒账,不然老子真是开门放炮炸了腿,晦气到家了!”酒馆掌柜骂骂咧咧的踢地上的死人,越想越来气的。
“掌柜这咱们怎么办?去报官吗?”小二为难的看着地上的人问道。
“去报官,顺便去通知章家投亲的人,让他们赶紧过来把人弄走,耽误老子的酒馆生意,”酒馆掌柜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小二一搭毛巾,小跑的去了府衙报官,府衙给他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撵出去了,“死了拉走埋了就是,屁大点事也要告诉官老爷?咋的?衙门给你们酒馆开的呀?”
小二被一顿臭骂完,又转头跑去章家找人去背人走。
“家里有人在吗?”小二嫌弃的在章家破屋前喊问。
孝义穿的破破烂烂的跑出去,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都是锅灰,还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你干啥?”
“章丘子吃东西噎死了,赶紧跟我去把人弄回来,麻烦现在就走,误了我们生意要你赔钱的,”小二连声催促孝义接人。
孝义木着脸,老实巴交的跟在小二后面去了酒馆弄人。
“掌柜人来了,”小二一路小跑的回到酒馆指了指孝义。
酒馆掌柜打量完孝义,心里对章丘子能骗干净表兄钱信了九分,这么个老实的人,看样子屁都打不出来一个,章丘子那二混子,油滑的简直就是个狡赖鬼。
“来了赶紧给人背走,脏了我酒馆地,”酒馆掌柜也没为难孝义,心里想跟他多要钱来着,这不人站跟前他歇了心思,死人钱不占便宜了!
孝义蹲下在酒馆人的帮助下,把章丘子背出去找人抬着,送去了城外乱葬岗薄薄的埋了。
“阿兄安排的如何了?”芦苇问进来的孝义。
“解决好了,大半年吃了咱们十多贯钱的东西,总算是给他送走了!”孝义有些心疼的吐槽道。
“值得了,是连书朗亲自动手的吧?”芦苇细细的捋着桌上的书,漫不经心的问出口。
“表妹想的为兄心里明白,咱们来天济府的目的,就是出手为施家解决麻烦的,什么都要我们亲自动手做,那不是给他送把柄吗?人噎死后他小晌午就悄悄的走了,”孝义笑着掏出纸契给芦苇看。
芦苇看了看卖身契笑的开心,“苏向云听话吗?”
“听话呢!不听话咱们就不留他了,孙大哥传回去的信,那边目前还没出任何纰漏,”孝义满不在乎的说完,他这几年跑商心硬的厉害。
“还得是阿兄!是做大事的人!”芦苇感慨的嘟囔了一句。
孝义神色一正,“你不是告诉我,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吗?确实开墨铺子我遇到了不少事,有两次还差点不小心死南阳城了,所以表妹,做事不要拖泥带水的,该出手不要犹豫。”
“嗯,”芦苇嗯了一声答应了。
“阿兄给赵家和连书朗传信吧!他回去正好信到做接下来的事,咱们可以动身去延京了,也该做另外一件事了。”
“你还真要去延京呀?你一动身过去四周都是眼睛盯着你,你岂不是危险重重?不行我替你去,”孝义不赞同的劝芦苇。
“我必须要亲自走一趟,这样才能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你得替我去蒋大人的任地,一定要把火烧到最极致,潘瘸子的事也不能拖了,陈赵两家应该已经有动作了。”
“吴斐汝最多只能周旋三至四年,而我只有两年的时间准备,我们必须利用他们狗咬狗,全力的把连书朗推去南阳城,只有这样才能保下三家人和豆庄的人,”芦苇说完眸光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孝义双手握拳良久,“妹妹保重!”
“阿兄,若是我此去延京不幸……你记住这枚平安符的特殊标记,半叶对应着几位皇子的玉佩,可以分辨各皇子的不同之处。”
“福生就是前朝经过世家认证的皇子,也是卢钱两家拼命疯找的孩子,若是咱们都逃不了死,这东西给连书朗送去御前邀功。”
“告诉他,各世家在找的流落民间的皇子,就是豆庄的福生,世家找这孩子,为的是重建晋启呢!此事前因后果吴大人俱是清楚的,”芦苇郑重的把平安符放孝义手里。
“连书朗也不一定可靠……”
“人是利益驱使者,他把人和东西送去御前,这是泼天的大功呢!他要是念恩放过你们知情的,他会平安终老,他若是只计较自己的利益,就拉着他和施家一起去死!”芦苇说完目光陡然冷戾下来。
“一条逃奴欺君大罪,送给世家够他和施家死一百次了,”芦苇轻轻的把奴契推在孝义的跟前,也把凌湾庄的几百条生命推他手里。
“妹妹……”孝义觉得眼睛生疼难忍。
“够本了!阿兄,要是徐仲林也没逃过去,你就替我们好好给潘瘸子奉老,也给昌树那孩子好好念书,让他平安的,这是我阿爹答应胖护卫的要求,另外,这丸药给福生最后时刻用,”芦苇拿出贴身藏着药丸放桌子上。
“不行,这药再也买不到了,为了一个外人,你不要自己的命了,难道你也不想想麻头吗?”孝义厉声责骂芦苇。
“算是还了耿大夫对麻头的救命之恩,生死而已,就是那么回事,将来谁也不能趴在麻头身上要恩义了,”芦苇笑笑不在意的说完。
孝义想再说出口的话哑住了,他伸手拿了东西装好,一言不发的去了外面。
第二日找了借口离开了天济府,去葆江郡悄悄的为潘瘸子打点好一切。
……
芦苇在天济府又待了一个月,才去了延京卢家人的地盘,刚到延京芦苇没有任何举动,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又雇了镖行人贴身保护着她平安。
茶馆不大她请了说书先生坐镇,别说小小的茶馆生意挺好的,东西不贵,茶水更是十几文可以喝一天,她日日在送茶水中消磨时间,也不知不觉间了解了延京的不少事。
当然光靠小小的茶馆是不够的,她带人乔装打扮去了当地最好的花楼,销金窟的名字不是白叫的,为了维持花销,芦苇没事的时候,不是做香膏就是做印色,好在她做香厉害,很得各个花楼的姑娘们喜欢。
这不在第三年的时候,花楼里已经有姑娘心甘情愿的给她消息了。
“香娘子你要的,”羞月楼里一个姑娘把几张地址拿给芦苇。
芦苇头包着布巾,面带笑容,平平整整的脸颊,容貌普通的几乎记不清模样。
“谢谢阿玉姑娘,这是我新做的芙蓉润肤膏,你擦擦看好不好,”芦苇双手奉上一个大瓷罐过去。
叫阿玉的姑娘,闻言面色一喜接过东西,挑一点出来抹在手背上,润润的带着萦绕口鼻的香气。
“这东西别人也有吗?”阿玉喜完面色一收问芦苇。
芦苇摇摇头睁眼说瞎话,“没有,阿玉姑娘一直很照顾我们公子,我们公子也是心里感恩你的,给你做的香膏从不会同别人一样。”
“阿玉姑娘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附近问问打听打听,我们公子对你的心,如同天上的明月繁星,别看着淡淡的,那其实都是满心满眼的装心头上的。”
“真的?”阿玉略有娇羞的摸着瓷瓶。
“比焊烙夹子还真,我们公子虽说风流了一些,可他一旦认真了,那也是炙热如火的人,阿玉姑娘,我得回去了,这东西得早些给公子传过去,”芦苇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得去下一家换东西哄姑娘,时间赶的厉害。
“快些拿给你们公子去,”阿玉高兴笑的眉眼如月。
芦苇出门穿了小巷,走进另外一家花楼,进门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楼里龟公看她也不拦着,知她手里香膏好,各大花楼都是抢着买。
“梅姑娘,我们公子听说你为香汤生气了,特研制了一款花仙水让我送来,还听说你胸口疼,他心疼的捶了自己胸口好几下,你好些了吗?”芦苇人未进去说话,在门口轻声焦急的问候。
“进来,”屋里传来声音。
芦苇急忙进去拿出东西放在桌上,妆台前坐着一女子披头散发的,面色悲喜里带点怨怼。
“你们公子日日抚花慰绿的,眼里哪有我这等女子了,”梅姑娘哀怨的冷哼一声。
芦苇挠挠头,“梅姑娘真是冤枉我们公子了,这双凤楼我们公子想来,那也得口袋允许才行呀!”
“他每天晚上都在姑娘楼下暗处站着,姑娘熄灯了才回去睡觉,这不刚听姑娘说句澡豆不好,我们公子饭都顾不上吃研制,又听姑娘心悸犯了,他恨不得拿刀在自己心口上插着!”
“如果痛疼灾难可以代替的话,我想我们公子,定是第一个冲姑娘前面替你疼的,我们公子对姑娘的心,那可真是日月可鉴!”
梅姑娘转过头看芦苇,眸光里都是隐忍的泪意,堪堪落下的美人泪,真真是叫人心碎,这谁看了,不想死美人肚皮上呢?问题是丽娘她没用呀!她不是真男人,眼泪哭干了也不见效呀!
“怎……怎么了?”芦苇有些怂的问道。
“叫你公子来见……”
“梅姑娘,你就怜悯怜悯我们公子一命吧!他为你三魂丢了两魂半,这要是再往楼前站,楼里妈妈铁定不给他活了,他还有人要等着救命呢!”芦苇说完放下东西,转身小跑的走了,门口老鸨满意的看着芦苇,想是刚刚听了里面的话。
芦苇心里暗舒了一口气,一路无精打采的回了茶馆去,好想给自己小脑切了,直接无脑恋爱呀!
“怎么样了少东家?拿到了吗?”
“别提了!阿玉给的多没什么用,梅姑娘到是痴恋你,结果愣是不吐一个字出来,要不是卢家二公子对他痴恋不已,我都想放弃她了,要不你牺牲一下?”芦苇上下打量丽娘。
丽娘立刻炸毛的起来,“少东家你没良心,我为了你花楼都进了,你现在这样对我?我当家的知道了我能有好日子过?”
芦苇一听泄气了,“你小点声,孙掌柜就在外面忙着呢!你现在正经的,可不像前几天去花楼的样……
丽娘恨不得捂死芦苇的嘴,慌张的看着门外,生怕吼声传进来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