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灵位前,哭得死去活来的方勉,以及旁边黑着脸的司徒武,燕九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头大。
方孝正不单是整个墨家在北方的情报负责人,而且还是最开始跟着创始钜子打江山的那群人之一,是绝对的元老之人。
这样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给灵前上香,祭拜过后,燕九找到了司徒武,问:“怎么回事?”
司徒武指着旁边一人,说道:“这个是方老的徒弟冯峰,你问他吧……”
如果陈九暮在场,一定会认得,这个冯峰,正是当初他在洛阳城外的茶摊,遇到的那个茶博士。
而此人,却也是方孝正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听到司徒武的话语,冯峰也是哽咽地说道:“方头儿是五天前死的,那天他接到了东安亭的一封信,说耐庵先生张圣有请——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抵不过,冒险去了,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燕九听了,不由得眼前一阵发黑:“你是说,方老是被耐庵先生害死的?”
……
耐庵先生张圣,儒门十子,以卜卦预测、谶语之术,天下闻名。
当然,这并不算什么。
真正让燕九头疼的,是他与涂山妖王有个女儿,叫做姜瑶,又被人唤作“黔灵妖后”……
而黔灵妖后,与自家钜子、创始人苍耳子有个女儿,叫做姜熙。
小狐女姜熙,现如今嫁了一人,正是墨家的现任钜子。
陈九暮。
若是换了旁人,燕九绝对会不顾一切,直接整队,杀过去给方老报仇。
但如果对象,换作是“耐庵先生”,燕九就懵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怎么办?
好在冯峰开口说道:“不,方头儿未必是张圣弄死的,这里面,可能另有其人……”
方孝正之死,直接导致了整个留存于洛阳的情报网络,一片混乱。
原本大家,都还在努力地搜寻关于围城之敌,以及洛阳城守之事……
结果现在却不得不全力追查方头儿之死的案件。
但问题是,方孝正在洛阳城这边,明面上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商。
为了跟墨家切割,不引起防范,甚至都不敢贩卖许多新式的墨家产品。
正因如此,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查……
并且最近这段时间,全城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城防,以及排查内奸上面,一到夜里,全城戒严,就算是白天,也不能胡乱走动……
所以他们这些下属,查到的东西,并不算多。
……
听完冯峰的讲述,燕九沉默了一会儿,问旁边的司徒武:“所以,怎么弄?”
与燕九不同,司徒武是老情报专业出身,对于这起案子的把控,要更加清楚一些……
他开口说道:“现在有三个疑点——给老方递帖子的,是东安亭的管家,那人叫做王穷秋,人称‘王伯’……”
“东安亭原本并非耐庵先生的产业,而是苏州钱谦益的名下……”
“老方是在城南水渠里被发现的,临死前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显然是有人对他进行了拷问——他的死讯传出,冯峰及其余人等,也都迅速转移,不敢与原来的店铺有更多接触,而老方也是被官府以妖邪入侵的名字报的死讯……”
“他的尸体,目前还被安置于专业的义庄!”
“并且老方的店铺,以及家人,也都处于某些人的监视之中……”
“……”
他先来一步,掌握了大量的情报。
此刻与燕九,一一说来。
听完这些,燕九问道:“目前知道方老,是墨者的,有几人?”
司徒武回答:“除了内部人员之外,就只有耐庵先生——当初老方还在钜子身边做事时,见过一面……”
燕九沉默了一会儿,说:“耐庵先生,没有杀方老的动机。”
司徒武点头:“自然没有。”
两边虽然关系不太好,却没有刀尖相对、生死相向的必要。
燕九问:“内部排查过了吗?”
司徒武没有说话,旁边的冯峰开口说道:“我这边已经领头,对所有人进行了排查……”
司徒武补充:“一会儿我也会亲自做一遍。”
两人说完,燕九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他说:“人终有一死——一会儿我带人,去把方老接回来吧……”
墨家“节葬”,也不讲究什么“入土为安”……
但一直任由他的遗体,停在那什么破义庄,终究不是一回事儿。
将“人”接回来,用墨家特殊的仪式,将其送走,也是他们这些作为晚辈,需要做到的。
听到这话语,方勉抬头,说:“我跟你们去。”
……
中午时分。
城北一片开阔地,除了最中间处,有一排高墙围着的平房,周围建筑,全部都被拆毁。
这里停放着各种涉及妖邪之物的尸体。
也是专门的义庄。
此处不但重兵把守,而且不远处还有多位民间高手坐镇。
比如相隔三里不到,就有大儒张圣坐镇的东安亭。
之所以如此,就是害怕尸体异变,产生各种妖邪之事……
在这儿,一到夜间,重兵巡逻,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反倒是白天时分,倒没有那般戒备。
然而这时,突然间却是平地起惊雷,生出妖风阵阵……
还没等义庄附近的守兵反应过来,就有数道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许多身着怪异甲胄的家伙,宛如鬼魅,来到了义庄之前。
两个道士,翻身过来,拱手说道:“尔等何人,不可擅闯重地!”
这帮怪异的家伙,为首之人却冷冷说道:“云顶墨家,弑神小队办事,任何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一个丑脸道士顿时恼怒,大声骂道:“好嚣张的家伙,去你妈的墨家……”
他猛然冲来,气息鼓荡,汹涌整个墙头……
下一秒。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