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一定要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让她好不容易逃离秦宫,又遇到晏行!
他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也是被他算计好了的?
祝思嘉头皮都在发麻,甚至在闻到那股他惯用的清香后,险些吐出来。
她转身就要跳下马车,却被晏行一把拉了回去。
他终于不再装出一副病弱模样,不过才使了三成力,就足以把祝思嘉牢牢禁锢在怀中。
祝思嘉不断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祝思嘉挣扎无果,便狠狠朝晏修手臂上咬了上去,甚至撕咬掉他一块肉。
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祝思嘉又是一阵干呕。
晏行被她咬得很疼,但唯有这样,才让他相信眼前一切不是梦,祝思嘉,当真回到了他身边。
“蝉蝉。”晏行盯着自己血淋淋的袖口,声色却是分外细腻,“你一点也不乖。”
“既然不乖,就别怪我对你采取一些手段了。”
说罢,他一记手刀劈朝祝思嘉后颈。
祝思嘉当场昏厥,没再动弹。
……
另一边,皇宫。
长乐宫火势滔天,火苗所到之处片羽不留,滚滚浓烟蔓延到天际时,黄玉菡率先在人群里,大声指出长乐宫的异状。
所有参加祭祖的女眷立刻反应过来,长乐宫方向,起火了。
祭祖仪式进行到一半,就被余欣直接了断,她大声呼唤守卫禁军:“还呆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长乐宫救火啊!”
祝思盈的心都凉了半截,甚至感觉下腹隐隐作痛,没想到担忧一个人到这种程度,竟是如此滋味。
她顾不上下腹不适,强忍着疼痛,快步跟着余欣和黄玉菡跑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那三名小宫女,早就在着火后不久被碎玉叫醒。
余欣等人赶到时,大火已吞没整座宫殿,滔天的火光,根本看不清里头情形。
她大声质问那三名宫女:“皇后娘娘呢!”
宫女们哭成一团:“娘娘、娘娘和玉侍卫还在里头。”
余欣呵斥道:“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跟着进去救人!这样大的火势,玉侍卫一个人怎么能行!”
小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昭仪息怒,我们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此前我们三个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根本不知是谁人下手。”
“玉侍卫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火势,奈何今日宫中守卫极少,他便先冲入了火海,让我等四处去寻找救援。等我们带人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是我们临走前,听到他大声朝殿外呼喊,说他看到放火的人是冷宫那位庶人!”
祝思盈悲痛交加:“居然是她!”
任淮虽与晏修同去春猎,但他离开皇宫前,得知今日宫中也有祭祖,便亲手安排好了所有守卫。
冷宫那边的人手自然调走了不少,祝思仪能趁乱跑出来,不足为奇。
这样大的火,就算碎玉和祝思嘉能救出来,不死也残。
祝思仪,你身为长姐,为何要这般狠心!为何一定要把姐姐逼到死路!
祝思盈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得往后倒去。
幸亏黄玉菡扶住了她,她紧紧捂着肚子,下腹传来剧烈阵痛,脸色惨白。
一旁的黄夫人下意识就朝她腿间看去,当真看见了一大片红。
黄夫人大叫:“来人,请太医啊!先把嘉义侯夫人送去一旁的宫殿休息!”
余欣心如刀绞,虽有禁军守卫在不断搬水救火,现在让任何人冲进火海,无异于送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令:“来人,去把冷宫那边给我控制住,一只苍蝇也不准放飞。”
她不敢去想最坏的那个念头。
……
两个时辰后,长乐宫的大火才彻底熄灭。
曾经无比辉煌的长乐宫,彻底成了一片废墟。
余欣强忍住泪,嗓子疼得似吞了刀一般,颤抖道:
“快去看看,娘娘和玉侍卫……”
不出片刻,禁军便来报:“启禀余昭仪,废墟之中,发现了娘娘和玉侍卫的尸首,他们二人……全都遇难了。”
众人皆寂然。
余欣尝试迈进废墟,被余夫人拦住:“娘娘别进去,危险!说不定哪里的火还没灭干净。”
“母亲!”余欣的脸涨红到极致,“皇后娘娘与我最为要好,就算是……我想亲眼去看看她。”
余夫人抬手擦了擦泪:“那母亲陪你同去。”
剩下的女眷,自发跟着她们走进了火场。
余欣等人按照记忆,等到了曾经寝殿的位置,才发现房梁之下,压着两个烧得全身焦黑、面目全非的人。
从骨架上不难辨别出,确实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紧紧将女人护在身下,身子甚至被烧得痛苦到蜷曲,也无法阻止女人也一同被烧焦的下场。
禁军上前,默默地分开了二人。
不少人已经开始默默眼泪,就连最不喜欢祝思嘉的杨泌雪,也克制不住眼泪:
“不……不会的,她生得这么美、这么好,怎么能轻易了结在这种地方。”
余欣吸了吸鼻子:“来人,速速向莱芜出发,将此事告知陛下。”
有女眷提醒她:“昭仪娘娘,陛下他正在那边祭祖,仪式繁杂,没十天半个月办不下来,切不可轻易中断啊。”
余欣这才放声大哭:“都什么时候了,谁还顾得上那些?一国国母遇害离世,陛下想必会全力赶回西京。”
天黑后。
被临时抬进杨泌雪宫中的祝思盈终于醒来。
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宫人询问长乐宫的状况。
宫人眼睛红肿:“嘉义侯夫人,请您节哀,您刚失去了孩子,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孩子?”祝思仪后知后觉,感受到下腹的阵阵刺痛,“你是说,我的孩子,没了?”
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她都不知道。
这场大火,带走了她的姐姐,带走了她半条命,还带走了她和任淮第一个孩子。
祝思盈悲痛欲绝,又晕了过去。
……
莱芜,晏氏先祖遗址。
前去报信的小将袁江雨,远远的,就能看见晏修和从倭国归来的晏为谈笑风生。
他的快马闯进遗址周遭,突破来了重重铁甲军的阻拦,若非他身上衣着,险些被众人误以为刺客突袭。
任淮知道,那个消息应该递来了,为免让晏修看出他的端倪,便默默抽身退至人群后方。
晏为皱着眉,对着袁江雨指指点点道:“这小子,看着挺面熟,怎么突然从西京跑来这儿了?”
晏修心生不妙:“难道是宫中——”
离晏修数十丈远时,袁江雨直接翻身跳下马,险些摔折腿骨,踉跄着朝前跑去,大声又悲戚道:
“陛下,皇后娘娘于十日前,崩逝于长乐宫大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