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落地的那段刀头,盐商车队的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是在掰断佩刀么?
怎么更像是在掰断他们的脑袋呢!
这这这……
这个年轻人惹不起啊!
刚刚崛起的勇气瞬间就熄灭一大半。
他们只是打工的,不想丢命啊。
起云看向为首的车队管事,周身布满杀气,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大人说了,违抗他命令之人,不管是谁,一律抓了,押入大牢!”
“是!”
身后的衙差们齐声回答。
那声音震彻云霄,不容置喙,穿透力极强,好似要把城中还在睡梦中的百姓都叫醒一般。
为首的车队管事与起云对视三秒,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立刻移开目光。
他虽很被主子器重,可毕竟关乎生死啊!
再说,若真的与官府发生冲突,被关进大牢,耽误了运盐的时间,主子也不会原谅他的。
弄不好管事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那时可就真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啊!
思来想去,为了保全自己,还是不要吝啬那几百两银子了吧。
有了主意,他刚才盛气凌人的姿态也瞬间熄灭了。
开始转身怒斥身后之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与官府作对,是不想活了么?快点把家伙收起来。”
身后的一行人后知后觉。
管事都怂了,他们岂有不怂之理。
他们立刻将手里的刀剑都丢到车上,随后举起双手,一副“我什么也没做”的无辜相。
管事搓着手,一脸谄媚地来到起云身边,点头哈腰。
“这位小爷,我们不敢闹事,更不敢藐视县衙的规定,我们这就交银子,可以入城么?”
起云不屑地扫了那管事一眼,从鼻子里回应了一声。
“嗯!”
要不是苏木瑾叮嘱他要控制脾气,他说什么也要教训这嚣张的管事一顿。
“谢谢小爷,谢谢小爷。”
管事连连鞠躬行礼,开始清点马车数量和人头数。
十几辆马车和二十几个人,一共二百多两银子。
即便心疼,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等运回这趟盐,他一定在主子面前,好好状告白九霄一顿,让白九霄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拿着足够的银子到城门口下的书吏那交银子。
看着盐商们态度的转变,和白花花的银子,衙差和书史们嘴角上扬,腰背挺得直直的,得意得很。
真是好解气啊!
在盐商车队这里多年的委屈和怨气,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还得是他们的县令大人,轻轻松松一招制服这些猖狂的盐商车队们。
日后,看谁还敢造次,直接拿了押入大牢。
他们也不再对县令大人有任何的质疑。
坚定地选择听从县令大人的指挥。
经此一事,后面的盐商车队也打消了硬闯城门的想法。
选择乖乖交银子。
这样一来,收银子的书吏们也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一个负责清点人头数和马车数量,一个负责收银子。
确定无误后,负责写入城文书的书吏,大笔一挥,刷刷刷地写下车队信息。
入城日期,时间,地点,几辆马车,几个人,写得清清楚楚。
写完后,他又拿起新雕刻的大印章,用力盖在入城文书上。
文书上赫然出现“贵宾入城(西)”几个字样。
他满意地拿起入城文书,吹干上面的墨迹,起身双手送到车队管事的手上。
“请您收好,返回时,拿着入城文书进城!”
这态度,好像是酒楼的店小二见到有顾客进门一般热情。
弄得那管事有些不适应。
这和路障前,那群凶神恶煞的衙差是一个衙门的人吗?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他心惊胆战地接过文书,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小心翼翼将入城文书收好。
书吏似乎察觉出管事的不自在,微笑解释。
“我们大人说了,只要交了入城费,就是长丰县的贵客,我们就要热情招呼,大人说我们是县衙的门面,不能给县衙丢脸,否则大人会怪罪的。”
这个点子是苏木槿提议的。
盐商车队入城都花钱了,消费了就是顾客。
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自然要让顾客体会到优质的待遇。
管事挤出一抹尴尬的笑。
这“贵客”不好当啊!
他赶忙叫伙计们快速进城,避免再有什么麻烦出现。
当车队穿过城门洞进城时,城门口内侧还有两排衙差在看守。
他们目视前方,站姿笔直,手握长枪立于两侧,沿着主道依次排开,好不威严。
在见到盐商车队进城,为首的衙差高喊一声,“有贵客到!”
其他衙差齐刷刷地看过来,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微笑,高声欢迎。
“欢迎贵客进城!”
这大嗓门,吓得盐商车队的人一激灵。
这这这……
衙门独有的欢迎仪式,还真别致。
他们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敢造次,尴尬地挤出微笑,点头回应,匆匆加快脚步。
被那么多衙差盯着,全身不舒服。
衙差们目送他们前行至二百多米的时候,收回目光,把头转正,收起笑容,恢复成不苟言笑的庄严模样。
盐商车队的人走出了衙差们的视线范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此时,东方的天边已经被红色晕染,躲在大山后面的太阳即将爬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西城门门口,陆续赶到的盐商车队们排起了长龙,书吏们也陆续地忙碌了起来。
其中最爽的就是负责数银子的书吏。
当值期间,他双手没有一刻停下来,不停地在数银子,装银子。
可以说长这么大,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数钱数到手软的滋味了。
看着身后的空箱子又要被装满了,满满的成就感。
每装满一箱子的银子,就会有专门负责运送银子的衙差,把银子送回衙门再重新登记一遍。
此时,苏木瑾和白九霄还在睡梦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苏木瑾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她发现她又抱着白九霄睡了一晚。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老老实实的睡在床的外侧,怎么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都跟个猴子一样,挂在白九霄身上呢。
这是什么毛病!
察觉白九霄幽幽转醒,她赶忙把手脚收回,沙哑地说了句话,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么早,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