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驳不过就人身攻击，身为科学家，你的言论竟然像个无知的地痞。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选择薪火了。”诺亚语气满是鄙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脑子还在不在？你的族谱还在不在？]甘崇之反问。
“当然在。”
[那你身为全地球最复杂社会组织的表面首领，怎么会将蚂蚁的社会模式视为圣经？]
“动物的习性虽然简单，但简单中蕴含着最本质的道理。”
[好，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你现在乖乖割下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这样整个方舟就会获救——开始吧，工蚁先生。]
爆杀。
那诺亚瞬间哑口无言。
他支支吾吾，愤怒反驳：“我堂堂领袖！是方舟组织的精神支柱，是我们诺亚连接起了整个的组织的存在，我怎么能算工蚁？！”
[支柱？你做什么了？你是一胎八十亿，下了整个方舟的崽子，还是会催生植物，供给了整个方舟食物？你做什么了？]
“我制定策略，维护和平。”
[但你不是蚁后，你能做的事别人也可以，你只是背后利益团体退出的喉舌。方舟不需要你。你可以自裁了，诺亚先生。]
“你放屁——！我——”
最让那名诺亚惊恐的，不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而是周围其他诺亚的视线。
他们就像饥民贪婪的盯着一块肉，目光中满是令他毛骨悚然的期冀。
“先知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吗？”一名诺亚忍不住出声问，“只要他自裁，证明方舟的正当性，我们就可以活下去？”
苏云安戏谑的嘴角上扬：“嗯，真的。但是得自裁，别人帮忙可不行。别想作弊，我可是能‘看见’里面……”
。
“你们干嘛这样盯着我！你们要干什么？滚开！”
铁箱内一片混乱。
“杰洛斯坦，你献身吧。你的弟弟可以代替你，你还有很多家人，他们都会因为你的牺牲而备受敬仰。”一名女诺亚缓缓靠近。
“你们在威胁我？滚开！我不想死！为什么你们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个老巫婆，玻沙莉，离我远点！”杰洛斯坦倒退至墙边。
“想想看，要么是我们一起死，要么是你一个人死，还能保护住你的家人和产业。”玻莎莉温柔劝说，“这不正符合方舟的理念吗？用必要的牺牲来换取伟大的存续。”
杰洛斯坦怒吼：“放屁！保护家人？我还不知道你们？等我一死，我的家族就会被你们瓜分殆尽！”
“不，我们会念及你的牺牲。”
“哈哈——牺牲？”杰洛斯坦嗤笑，“你们真的会在乎任何他人的牺牲么？我了解你们，你们这群吸血鬼！你们花言巧语哄骗别人替你们去死，可你们的内心根本毫无愧疚！别装了，我们都是一样的模子，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
“杰洛斯坦……”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劝说。
杰洛斯坦被保镖左右架住，四面八方的诺亚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有人扮黑脸，有人扮白脸，威逼利诱，目的统一。
——杰洛斯坦，为了我们，去死吧。
“滚开！滚开！我绝对不会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我勇敢的找外面那个怪物辩论，最后死的却是我——而不是你们这群什么都没做的垃圾？凭什么？”
杰洛斯坦像个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兽一样咆哮。
这种无能为力，被强行牺牲的不甘心，还有勇敢做事最后却成了众矢之的的委屈，让他恨透了周围的虚伪面孔。
凭什么，凭什么牺牲的是他？
“玻莎莉，你世袭家族财富，连十以内加减法都不会算，凭什么死的不是你？我比你更有资格活下去！还有你……你不过是个只会念稿子的玩具！财团推出来挡枪的傀儡，你凭什么跟我们混在一起？”
杰洛斯坦的声音被很快淹没。
“因为先知点名了要你的命。”玻莎莉得意洋洋的笑说，“而不是我们。”
“嗯哼——”
门外，苏云安咳嗽了一声，打断屋内的嘈杂。
“现在对规则做一个更改。”他笑吟吟说着，悠哉悠哉坐在了小板凳上，“不一定要杰洛斯坦，任何一个诺亚都可以，只要是诺亚，别妄想拿保镖凑数……”
这下铁盒子里彻底炸了锅。
而门外的怪物还不满足，还偏要在火上继续浇一把油。
“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因为十分钟之后，我就打开盒子咯~”
“啪！”
“啪！”
“啪！”
如同倒计时一般，门外那催命的掌声再次有节奏的响起。
铁盒子的凹陷一下、一下，以清晰可见的速度扩张，变深。
十分钟。
或许用不了十分钟。
“高高在上的船长原来也会怕死。”苏云安轻笑了一声，感慨。
[当然，剖去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光，凝视藏在光下的躯壳，他们也只是人而已。]
“我们也只是人而已。”
[但我们不会藏在光里，装成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