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眼下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冷笑:“封三,可惜了,一山不容二虎。这西市有我没你,我看你是个人才,你若是愿意归顺于我,我就让你做……”
“!”
一口唾沫啐在了那人脸上!
中年男子大怒,满脸狠色,“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今日不做了你,我白老虎这么多年的名声可就白混了!来啊!给我剁了这几个小杂种!”
那被打趴在地的少年踉踉跄跄爬起来,“三爷!别管我!快走!”
封三看了眼角落里躺在地上头顶冒血的斯文男子,眼神一沉。
一把拽过少年朝那角落扔去,“带着老七,快走!”
“三爷!”
“走!”
少年咬牙,冲过去艰难拽起那斯文男子,跌跌撞撞就要朝前跑去。
谁知,巷口也被白老虎的人给拦住!
少年面露绝望,回头看,封三已被人群包围!
“小猴儿,快去救三爷,别管我……”刘其奄奄一息。
小猴儿双眼赤红,左右为难。
突然见一人举起砍刀,朝封三后背劈去!
“三爷!!!”小猴儿声嘶力竭!
“咻!”
忽而,一枚石子从外间势如破竹,直接砸中那握着砍刀之人的手背!
“当啷!”
砍刀落地!那人惨叫着抱住剧痛的胳膊!
众人一惊!
转过头。
就见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满脸煞气地走进来。
不过三两脚,直接就将白老虎那群成日里在西市横行霸道的乌合之众踹得七零八落。
白老虎,也就是那满脸横肉的刀疤男子,见这老者气势不凡,孤身一人就能将他的人打成这般,可见功夫之厉害!
心下惊疑,忙迎过来,叉手行礼,“在下胡柏,不知您老是?”
方叔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枯骨堆里走出来之人,纵使多年刻意压制,可周身的煞气一旦释放,也是这群平日里只敢小打小闹逞凶斗狠地痞流氓见都没见过的可怖气势!
胡柏的后背顿时立起一层白寒毛!
就见老者伸手点了点满身是伤气喘吁吁的封三,“我找他。”
胡柏眼神一变,心下暗恼——今儿个好容易设了陷阱逮着这小子落了单,若是不能一举除了他,下回再想动他可就难了!
暗暗皱了下眉,赔笑:“老先生,这小子是个没用的玩意儿,您要是有什么吩咐,这西市里,在下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滚。”方叔漠然开口。
胡柏脸色一变,露出几分狠色,“老先生,我劝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知我身后靠的可是……”
“啪!”
方叔二话没说,一巴掌扇过去!
背靠伯爵府横行西市十多年的白老虎直接被抽得仰倒!张口便吐出一口血牙!
被底下人扶住,满脸怒意地看过来,“你!”
“滚。”方叔眼里已含了杀意。
胡柏恨极,可盘桓贵人门前这几年,他也练了几分眼力,知晓这人身份绝对不俗,不敢真的得罪。
只好扭头对靠着墙几乎站不稳的封三道:“我告诉你,想要你妹妹的消息,就拿你手里的地盘来换!不然,哼哼,我可不保证她还能活多久。”
方叔朝他看了一眼。
“畜生!!”小猴儿大吼!
满头是血的刘其艰难地抬头,“你,你放了小娘,我的命给你……”
胡柏却没理会他们,擦了嘴角的血,看了眼方叔,领着人走了。
“当啷。”封三手里的棍子落地,靠着墙几乎要滑下去。
“三爷!”
小猴儿忙扑过来,将他扶稳。
他咽下口中血腥气,抬头,却看向方叔,脸上并无被人救下的感激与讨好。
眼中尽是戒备,“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方叔上下打量了一圈这小伙子,暗道,好身段,是个练武的料子!
上前,将手中的金元宝递过去。
偌大金元宝便是市面上也极少能见,封三没接,他身旁的小猴儿却惊讶得眼睛嘴巴一起张大。
方叔也不在意,转手将金元宝放在身旁翻倒的桌腿上。
封三却皱了皱眉,看向方叔,满脸的凶悍!
那样子,活脱脱一只恶狼。
方叔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道:“我家主子让我来给三爷传句话。”
封三依旧没搭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方叔道:“封辰儿在玉真观。”
“什么?!”小猴儿大惊!
靠在墙根的斯文男子也募地抬头,挣扎着想爬起来。
封三更是眼眶骤瞪,朝方叔看去,“你何处来的消息!”
方叔却并未回,只说道:“话已带到,告辞。”
“哎,你,你别走!”小猴儿鼓足勇气想拦。
却被封三拉住。
“三爷!”眼见方叔径直离去,他心下大急,“这人知晓小娘的下落!小娘失踪了三个多月,您到处打听都没半点儿消息!他如何知晓?不能让他走!”
封三盯着方叔有些跛脚却狼行虎步的背影,却摇了头,“他若想害我,方才就不必出手救我。”
扶着墙壁艰难俯身,捡起地上的金元宝。
小猴儿还是头回见着真正的金元宝,震惊之余更是不解,“往日里,都是别人花银子来跟咱们买消息办事儿。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又送消息,又送这么多金子的。这老头,到底什么意思啊?”
那边顶着满头血的刘其也扶着墙步履蹒跚地蹭过来,盯着那金元宝哑声道:“三爷,不管他到底是何意,都不能就此放过小娘的消息,我带人去查那玉真观……”
封三一把将那金元宝攥紧,朝方叔离去的方向看去,眸色凌厉,片刻后,说道,“你这几日好生养伤,我会去查。”
……
同一时间,玉真观中的所有人全都被带入了京兆府衙中。
扮作女冠的鸨母与龟奴全都下了大牢,而那群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的少女被齐齐送入了京兆府后衙一处极为偏僻隐蔽的屋子内。
一群少女终于意识到了她们此时已死里逃生,挤在屋子里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京兆府侧堂内,府尹刘全震惊地看向对面那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白面书生,连连摇头,“不可!万万不可!”
那书生笑了声,道:“刘大人,这可是摄政王的意思。”
刘全一愣,皱了皱眉,还是迟疑。
书生意味深长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又道:“这玉真观牵扯之众,可不止一个宋家,其中之势,绝非刘大人能承受。摄政王殿下愿意出面,替您揽下这个担子,您何不干脆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况且,您在这京兆府的位子也坐了多年,就不想再进一步么?”
刘全脸色微变,朝那书生看去,半晌,叹气。
一个时辰后。
“嘎吱。”
后堂紧闭的屋子被打开,一群少女惊喜地抬头。
有两个急切地更是朝那走进来的黑衣人迎过去,着急地询问:“官爷,我们是不是能回家了……啊!”
话没说完,被那人一掌劈在脖颈上,直接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后头的那个满脸惊恐立时后退,却被抓着,同样一劈,软在了地上。
两个黑衣人一人一个将人扛起来,转身出了门。
“嘎吱。”
门又要被合上。
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娘突然冲过去,“放我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出去!放我……”
“噗嗤!”
一柄刀募地插进她的肚子里!
满屋子的少女齐齐惊呼尖叫!
就见那女娘软倒着被拖了出去。
“哐啷!”
门被锁上,血水,顺着门槛,流了下来。
铁锈的血腥气,犹如幽冥伸出的鬼手,将这些刚以为重返人间的少女们,再次拖拽着坠入更深的可怖地狱中!
有个少女突然捂住嘴,压抑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如涟漪,将无声的绝望与恐惧,扩散到了整个屋子内!
所有人都朝后缩去!
想离那门口远一些,离那血腥味远一些。
可是……
她们真的能逃得掉么?
角落里,封辰儿抱住发冷的胳膊,浑身颤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