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宫恒夜抱着温月,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泡了两个多小时的冷水导致发烧,加上心神疲惫,他已经是强撑了很久。
见他睡着,温月才从他怀里轻轻退了出来。
他脸色比平时白好多,格外憔悴,脸颊弧度紧绷着,唇也抿着,就算病得昏睡过去,也没有彻底放松。
她又摸摸他额头,好像没有之前烫了?
算了,还是等他明天醒了再吃药吧。
她安静的看着他,又想到他说的那些关于他母亲和妹妹的事。
他那么痛苦,也努力活下来了。
可她呢?
温月第一次真正的后悔,自己那么轻易就放弃了生命。
那些人算什么呢?
他们不爱她,她可以自己爱自己。
为了别人的爱和在意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真的很傻。
她咬紧下唇,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上,顿了顿,又忍不住微抬下巴,嘴唇贴上他的,很轻的亲了亲。
然后慌忙退开。
捂住自己的脸,羞得不行。
她真是中了宫恒夜的毒。
以前和宫宸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冲动。
宫宸也想亲她,最开始她说他们还小,虽然谈恋爱了,也该正常的从牵手开始,不能太快。
后来呢,她越来越厌恶宫宸。
那种厌恶,是厌恶他对自己的忽略,厌恶他对温夕的好,所以也更加抗拒和他亲密。
好几次他想吻她,她都避开了。
而宫宸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被她拒绝几次后,也就不再主动。
他们之间有很深的隔阂,在那时候谁都不愿意为谁低头,都觉得错在对方。
可是宫恒夜呢?
和他接吻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气氛到了,也不觉得排斥,甚至被他亲吻时会觉得很舒服。
而她甚至还会想要主动去吻他,就好像他的唇对她有什么特别的诱惑,控制不住就想贴贴。
温月以前跟宫宸在一起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性冷淡。
现在才发现,只是没有遇见那个能让人冲动的人罢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宫恒夜有多少喜欢,可至少以后真正在一起了,某方面应该不会太委屈自己吧。
咳!
温月快速眨眨眼,不是,她现在是在想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她不好意思再乱想,重新靠近他,手轻轻搭在他腰上,把脸贴在他肩,闭上眼陪他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宫恒夜开始温度很高,睡到下半夜的时候温度好像恢复了正常,她也就放心了。
可再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温度开始变得有些低。
然后,越来越低。
他好像开始有些冷,身体紧绷着,略有些颤抖。
温月又摸他额头,的确凉凉的。
她抬头望去,此刻天色已经明亮,阳光从窗帘透进来,能清楚看到他脸色比昨夜更白,唇色也变得灰白。
温月慌了,赶紧推他,“小叔,小叔你醒醒?”
宫恒夜却像是昏迷了,没有任何反应。
温月凑到他耳边,大声喊他,“宫恒夜,醒醒——”
宫恒夜眉心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
温月忙又用力推他,“你身上好冰,你快起来去医院。”
宫恒夜手臂一抬把她搂住,“别吵。”
他翻身拉过被子,把她按在怀里继续睡。
温月也继续推他,“不是小叔,你身上真的很冰,你先放开我……唔……”
他忽然低头,薄唇堵住她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吻下来。
他的唇也不如昨天夜里滚烫,几乎和她一样冰凉,在她唇瓣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就捏着她的下巴,舌尖趁虚而入,不由分说的吞没了她所有的话。
温月睁大眼,明明很凉的,她为什么依然觉得烫?
烫得她舌根都酥软了。
也许是因为此刻和昨天夜里不同,此刻室内光线分明,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了暧昧夜色的遮掩,亲吻更加直白,也更让人觉得羞耻。
她呜咽两声,推他的手也不自觉的环抱住他腰身。
然而她正沦陷时,他就已经退出来。
她还微张着嘴,傻乎乎的愣着。
宫恒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望着她轻易被他亲得意乱情迷的样儿,唇角微撩,“温月,你很吵。”
温月羞得瞬间闭紧了嘴,接着又下意识噘嘴,“可你生病了呀。”
她担心他才会那么吵的,他真是没良心。
宫恒夜轻啄了啄她噘起的嘴,“那以后记住了,这样叫我,会更有用。”
他说完,不顾她有多害羞,低头把脸埋进她颈侧,这才低声,“是有点不舒服。”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病到浑身无力,不想动的感觉了。
温月着急,“那你快起来去医院。”
刚说完,宫恒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来,是黎锐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开始唠叨:“boss,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已经九点,所有人都在等着您开会呢,您如果不来您倒是提前说一声……”
“黎锐。”
宫恒夜打断了黎锐的抱怨,直接道:“找个医生过来。”
黎锐一愣,“boss,您病了?”
宫恒夜挂了电话,看向温月,“你说的不错,他的确不爱我。”
温月:“?”
病得都开始emo了吗?
不过黎锐虽然不爱宫恒夜,可办事效率的确是超级高。
十分钟,就带着医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也难怪宫恒夜愿意给他高薪还偶尔听他以下犯上的唠叨。
黎锐一进门,看到宫恒夜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不好了,“boss,怎么忽然病得这么严重?”
说完推医生去床边,“赶紧的,给boss看看。”
他们进来的时候,温月就想下床,可宫恒夜一只手臂把她圈得紧紧的不让她跑。
虽然别人看不到她,可对于温月自己来说,他的下属和医生在床边看着,她在床上被他抱着,这种公然偷情的感觉真的很羞耻,太羞耻了!
她只能做鸵鸟,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医生走过来,看宫恒夜一眼就觉得不对,抬手摸了摸,皱眉,“怎么会这么凉?”
拿出温度计让宫恒夜测体温,一看,才33。
医生和黎锐脸色都变了。
这已经是临界点了,再低是会死人的。
“把空调打开,温度开到最高。boss现在是温度过低,必须先让他暖起来。”
温月听着医生的话,看到温度计上的温度,神色也变了。
难道是因为她?
她现在是魂体,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他抱了她一夜,是被影响到了?
这次,温月不顾宫恒夜的阻拦,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我去沙发,不,我去客厅……你先治病,等你好起来我再进来。”
她说完就跑,看都不看他。
宫恒夜微微眯眸,在她跑出去时,对黎锐说了句,“把卧室门打开。”
黎锐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开了空调就转身去打开卧室门,再回头,宫恒夜正好坐起身准备穿衣服。
他上身一直赤luo着,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丝被滑下去,黎锐就看到了他家boss结实有力的胸肌。
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白皙的胸口上竟然有几道诡异的红痕。
以黎锐不怎么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伤痕很像是被指甲划破的!
可总不能是boss自己。
难道,是女人?
黎锐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儿?
哪里来的女人?
他目光僵硬的看了看四周,很确定房间里没有女人。
那,难道是昨夜?
黎锐目光一动,忽然想到了昨天冯阳说的八卦。
说温家那位二小姐在订婚宴上闹着取消婚约,然后跑来追他们boss,追到停车场摔到了,还哭着叫boss哥哥,哭得撕心裂肺的说她是什么莺莺燕燕来着。
虽然当时boss表现很冷漠,可冯阳和他都觉得,如果一点儿不在意,按照boss的脾气根本不会让他停车下车。
难道,boss那个让他给和冯阳猜破了脑袋的‘隐形’女友,是温家二小姐?
晴天霹雳!
不过很快黎锐又觉得不对,boss喜欢的不是温家大小姐温月吗?
把尸体都藏起来了。
还是说,这就是boss的特别爱好,就喜欢横刀夺爱,只要是宫宸的未婚妻他就喜欢就要抢?
太狠了吧!
所以说,冯阳把boss送回酒店后,那位温二小姐再次追到了酒店,两人拉扯碰撞间,终究还是干柴烈火一点既燃。
一夜疯狂,boss体力耗尽到温度都丢失。
也太刺激了!
黎锐疯狂脑补时,宫恒夜已经随意套上了睡袍,那刺激的红痕被遮住,黎锐也终于回神。
他赶紧走过去,帮宫恒夜把被子重新拉起来,“boss,医生说您得保暖,被子得盖上。”
正说话,宫恒夜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又响了声。
黎锐回头,拿了手机想要递给宫恒夜,不经意一瞥屏幕,整个人又不好了。
一个陌生号码:“哥哥,我想见你,你见见我好不好,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哥哥?
温二小姐!
boss这是,夜里疯狂爱到温度尽失,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难怪过来就没看到人,应该是一早就被赶走了。
这么一看这位温二小姐也挺可怜的。
他仔细观察着boss的脸色,只见boss扫了眼手机屏幕,就随意丢在了一旁,毫无波澜。
接着,目光落向卧室外面。
黎锐跟着扫过去,卧室门侧对着客厅沙发,什么也没有。
可宫恒夜目光很深,望着那处动也不动。
黎锐迟疑了下,“boss在看什么,您有什么需要的,我去给您拿。”
宫恒夜默了默,低声:“看月亮。”
“嗯?”
黎锐懵了,宫恒夜又看了看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温月。
他看过去时,她也看过来,目光和他对上,眼巴巴的。
宫恒夜喉咙滚动,忽然轻声问黎锐,“你说,如果我想要月亮,真的能拿得下来吗?”
黎锐默了默,“boss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那当然也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
“是吗?”
宫恒夜自嘲的笑笑,什么也没再说疲累的闭上了眼。
医生准备好药,给他挂上水,又提醒,“如果一个小时后温度还没有回升,boss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宫恒夜“嗯”了声,没有睁眼。
医生退出去,黎锐守在旁边,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一边办公一边陪他。
这期间,宫恒夜的手机又接连响了几次,黎锐偷偷瞧着宫恒夜那脸色,就猜测发消息的依然是那位温二小姐。
不耐烦收消息,却没有拉黑?
黎锐心情更复杂,越想越觉得不对。
正想着,宫恒夜开口,“跟冯阳说,今天之内把宫宸送上飞机,送他去f国,三年内不许回来。”
昨天晚上昏沉得厉害,几乎忘了这事儿,温夕这几条消息倒是让宫恒夜想起来了。
黎锐,“……哦。”
啧啧,这招釜底抽薪厉害啊。
三少被送走了,温二小姐可不就是boss的掌中之物了?
宫恒夜又说:“那天让你订的票,再订一张今天晚上的。”
他看得出来,小姑娘现在很不开心,应该是觉得她自己伤害到了他。
那天没能哄她开心,今天倒是能有机会了。
黎锐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游乐场的夜场票,只是为什么还是一张?
“一张够吗?”
宫恒夜瞥过去,“你也想去?”
黎锐,“……不想。”
他又迟疑,“不过boss,您还病着……”
“已经好多了。”
宫恒夜拿了放在枕头边的温度计,量了温度让他看,“35了。”
当然,也是说给温月听的。
半个小时不到,已经开始回温了。
黎锐也只好照办,重新订了一张今天晚上游乐场的夜场票。
接着,宫恒夜让他先回公司。
等黎锐也离开,温月才好奇问他,“你让黎锐订的是什么票呀?”
宫恒夜看过去,“进来,我告诉你。”
温月摇头,“不行,你温度还没彻底回去呢。”
宫恒夜点点头,语气淡然,“那算了。”
温月迟疑时,宫恒夜手机又响了声。
他眯眸看向屏幕,依然是那个号码:“哥哥,我求你了,你就见我一面,我保证,我可以给你证明,我真的是妍妍!”
宫恒夜捏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面上却依然没有表情。
把手机扔到一旁,毫不犹豫扯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
下床,走到客厅沙发前。
温月从他扯针的时候就皱紧了眉,想起身阻止,可他也已经下床朝她过来。
她便坐直了身,等他走到面前时看向他手背上还在冒血的针眼,“你这是做……”
他打断她,“你怕什么?”
宫恒夜俯身,用环着她的姿势,双手撑在沙发椅背,漆黑的眸平静凝望着她。
好像昨夜因为生病发烧而缠绵黏人的那个人消失了,他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冷淡。
温月眨了下眼,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我会影响到你……”
他又打断她,“然后呢?”
温月一愣,蹙眉抬眸,“什么然后?”
宫恒夜唇角没什么弧度的弯了弯,“对啊,没什么然后。”
他声线也很平静,缓声说:“大不了,就是把命给你。”
空气安静。
温月想,这句话和霸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句话很像,可宫恒夜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却没有什么暧昧,反而让人心慌。
那片刻安静里,两人对视着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才又说:“温月,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责任。”
“责任?”
温月一时间是真没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
宫恒夜捏住她下巴,声线略沉,“我现在,就很需要你。”
温月轻抿唇,他头更低两分,靠近她,嗓音低缓的叫她,“温月。”
她眼睫一颤,微抬,看进他深邃的眼。
他同她对视间,像用眼神与她缠绵,诱她:“吻我~”
吻我,让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