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慎等颜肃之带着女儿回衙之后,赶过来汇报工作:“秋收已毕,粮已入库,该押解的都押解了,该留的也都留了。今年天时好,郎君又体恤,租税倒比往年都多,却不见百姓叫苦。”
颜肃之摆摆手:“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收拾收拾,咱们再出去走走。”
啥?还要走?
卢慎二话没说,回去换了衣服就跟着颜肃之到了海边。
颜肃之把他带到了那才开了几十亩盐田边上。卢慎滚鞍下马,几乎没趴到地上,扶着马鞍,回头惊疑地看着颜肃之:“郎君?!”
颜肃之笑问:“如何?”
卢慎激动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这这这这……郎君不是逗学生的吧?这盐从哪里运来?这是?”
颜肃之道:“阿寿做了个梦,白衣仙子教授其法……”
卢慎听了,心跳得越发厉害了,只觉得耳膜像是被人用鼓槌一下一下地敲着,血液都要从耳朵里出来了。他知道,他等到了。
颜肃之双手负于身后微笑回头,全然没了当初激动的样子,问道:“如何?”
卢慎大声地咽了一口唾液,对颜肃之道:“郎君,要保密,请对谁也不要说,”说完,自己先跪地立誓,道是连父母也说,爬起来才说下文,“请郎君以防海贼为名(……不是说穷得贼都不肯来么)招募乡勇,以护盐田,将这一片都划了出来!再有,有了这个,咱们能与山民谈上一谈了。”
颜肃之感兴趣地道:“哦?”
卢慎也努力微笑,只是不成功,他的笑比微笑还要深那么一层:“山民要买盐的!我只不曾深入大山,却也估算过他们的人数。不瞒郎君,舍下也煮盐——一般人家没能力煮盐——煮出来的除了自用,也有贩卖。山里几乎无盐,他们也得买。学生也曾奉母命与他们交涉过,郎君可知,他们一年要买多少盐?”
不等颜肃之回答,卢慎自己已报了个数:“六万斤开外!除了在本县大户这里买,他们也会往外县买,或以物易物。以学生估算,这些山民,总数要在四万人以上。这些,都是郎君将来的百姓、部曲呀!”
颜肃之道:“恐怕不易!真这么容易,数百年来,早有先贤做到了。”
卢慎道:“非也,不是趋他们下山,只要为郎君所用,就足够了。事在人为,昔年还有避乱世而入深山变成夷人的百姓呢,如今再下山来,又有何不可?便是他们的头人,只要郎君待之一礼,一视同仁,也未尝不能收为己用。话又说回来了,他们都在郎君境内,本来就该一视同仁的。”一样的爱护,一样的缴税……
颜肃之赞许地道:“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1】古人的迷信是大家难以想像的,比如,晋代建立的时候,占卜,就问,我家天下能传几代呀?然后司马炎拈了个“一”,卧槽!君臣脸都不是脸了!
《晋书·列传第五》武帝初登阼,探策以卜世数多少,既而得一,帝不悦。群臣失色,莫有言者。楷正容仪,和其声气,从容而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武帝大悦,群臣皆称万岁。
【2】《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部,大家都忘了吗?
☆、85·一个美少年
颜神佑最近的生活挺平静的,即使是归义,到了应该是冬天的季节,还是比夏秋要冷了许多。对于在京城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颜神佑来说,这个冬天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即使这里烧的炭不如在京城时的好,房子似乎也不如京城的保暖,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
姜氏要忙的事情比颜神佑多得多了,她不仅要想着烧炭的事儿,还要考虑到哪儿存些冰,好让这一家大小熬过明年的夏天。又有坞堡那里,姜氏也不能不过问。再者,快要过年了,筹备过年的事情也不少。如今算是暂时独立出来了,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姜氏拿个主意。还有往京城送的各种礼物,姜氏还要将这一年在归义的收获,都打包给楚氏发过去。
按照不能有私房钱的规定,颜肃之的俸禄等等,都是应该上缴给楚氏的,然后楚氏再发给颜肃之生活费。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这么做的,老娘还活着的时候,不分家,哪怕你做官儿了,收入还是要收拢起来,大家一起花。有的时候,哪怕老娘死了,分了家,做了官之后,还要周济各种亲戚。比如甘县令,他这么穷,倒有一半是因为当了散财童子。
一般这个时候,情商超过水平线的老娘,都不会把所有的钱都扣下来,只给钱的人几个稀饭钱,还是会返还很大一部分的。
楚氏更不缺颜肃之这么一点钱,只要颜肃之有出息,并且不跟家里唱反调,她也乐得给颜肃之搭把手儿。在这方面,颜肃之就属于有点小心眼了,他把盐田给划到了老婆名下去了(……)。姜氏也不蠢,将盐田一分为二,一分算作六郎将来的老婆本,一分算作颜神佑将来的嫁妆。并且催促着颜肃之:“信里好生与阿家说说,想个好理由。”
颜肃之挠了挠头:“还用什么理由呢?这里狼太多了,京里瞧我不顺眼的人也不是不没有,从权而已。此事如今还要保密,我们在归义暂时是立住了,怕外泄了引人注目,到时候将我调走,就得不偿失了。我已圈了三千顷的地,再占太多的产业,遇上吃多了撑着的御史,又得一番磨牙。”
理由一大串,统统十分之扯淡,然而有总比没有好。姜氏又自写信与楚氏,解释了盐田的分配,这才算是暂时放下了心来。回头又去忙坞堡的事情了。因地气温暖,部曲们在归义倒觉得冬天更舒服——不需要太保暖的冬衣就能觉得暖和。数月下来,小羊羔都长大了不少,又建圈养猪之类,用动物的粪肥来肥田。本朝还是普遍沤了绿肥来用的,归义地方倒是荤素不忌,也用人畜的粪便来沤肥——效果比绿肥还要好些哩——被部曲们也学了去。
这么忙碌之下,姜氏干脆将后衙事务都交与颜神佑练手了。颜肃之一算闺女的年纪,也答应了。颜神佑便在姜氏的指导下,处理着各种日常事务,连坞堡的管理都学习了一些。姜氏不但教她御下之道,还教了一些经济事务。颜神佑上手也都颇快。在姜氏指导下养出来的蚕也抽丝结茧,后续的处理都不用她来动手,只要看着婢女们将蚕茧处理成生丝,再成熟丝,最后她只要在姜氏的指导下再推一推织机织出绸子来就成了。连染色,都还没学呢。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一家人谁都没提什么托梦的事情,新年也快到了。各种送上京的礼物也都齐备了,信函也准备好了,就准备往京里送了。一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颜肃之回来了,笑对颜神佑道:“过两天带你看个好东西。”
颜神佑笑问:“是什么呀?”
颜肃之神秘一笑:“看了就知道了。”
看的却是盐田,如今已经开出了数百亩了,颜神佑远远的看着,还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看的?是说开得盐田多了吗?
走近了才发现,这盐似乎……比头一次看的白净了许多?颜神佑惊异地看向颜肃之,这个她是真的就不会了,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记得大概的方法已经是被吃货光环加持了。
颜肃之笑问:“怎么样?”这是他蹲点俩月的成果了,跟卢慎等人反复地摸索出来的。颜神佑开心地道:“这样就更好啦,爹,我能装一袋子回去吗?”想吃盐焗鸡了。
颜肃之痛快地答应了她,手指划了一个大圈儿:“这些、这些、这里一片以后都是你的了。那边的,留给六郎,好不好?”
颜神佑笑着点头:“好呀,以后要再有弟弟妹妹,再开呗。”
颜肃之揉一揉女儿的脑袋:“回去吧。”他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啦,这事儿功劳是闺女的,怕她会有什么想法。他这也是想多了,颜神佑的神经有时候就是这么粗,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上面去,这个穷鬼正在脑补,这么大地方,这么多盐,她发财了= =
开心不己的小守财奴,一回家就亲自下厨去做了一道盐焗鸡出来。颜肃之摒弃了“君子远庖厨”的理念,跑到厨房围观了一看。看完了,不由咋舌:“也就是咱家能这般吃了。”姜氏嗔道:“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吃得起的大有人在,休要这般自夸。”却暗中将这道菜给记了下来。
颜肃之回去,想了一想,问颜神佑:“把这道菜写给你唐伯父可好?”
颜神佑道:“好呀,再送他一车盐。”她这是戏言,颜肃之却认真地道:“这个主意是不错的。”
他还真的这么办了。
车队发往京中,颜肃之有盐有钱,自然也财大气粗了起来,本地之土产装了许多。京中此时正缺果蔬,然而对于归义这等地气温暖的地方来说,连鲜花都挺容易弄到。姜氏又会过日子,这些在本地不算十分新奇的东西装了好几大车,到了京里就是稀罕物儿了。
这些都送了出去之后,新年也快到了,颜肃之也发帖,广邀了县内士绅来吃年酒,压轴菜就是盐焗鸡。吃的人都说好吃,他得意地宣布,这是他闺女“发明”的菜色。
听的人都交头接耳,盖因“小娘子梦到个白衣仙子托梦教了制盐新法”这个故事已经传遍了归义了。现在听到“盐焗鸡”的盐字,都不由产生了些联想。卢湛肚里得意,暗想自己这步棋是真的走对了。又有些遗憾,若能得到这个法子……唉,县令娘子手下人卖的盐价,比市面上的抹了一个零头,也不见他们打柴煮海。
其余人的心思,就更复杂了。倒是想投诚,可是县令看不上呢,就想让他们老实一点了。可谁TM想老实谁是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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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的礼物入京,也引起了颇大的反响。他送给唐仪的那一车盐,咸水滴答了一路,闻起来都带一点海腥味呢。唐仪也是个不知道收敛的,第二天就广开宴席,请大家吃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帮着他病友记着姬家的仇呢,吃过了宴席才发现,他这是显摆他朋友能干。真是够幼稚的!
这两个中二病办的这个事儿,弄得送到楚氏手里那封解释的书信好像是个不高明的谎言了。楚氏倒也不恼,盖因姜氏的书信里还附了一条:归义地方颇大,海岸线也不短。等我们摸索到了更好的方法之后,给家里再开些盐田,也算是为家族做贡献了。
行了,就这样吧,楚氏知道这事儿未必是姜氏撺掇的,恐怕还是颜肃之的主意。颜肃之对家里,是有些意见的。只要不忘了家里,行事不错格子,就行。只是这样一来,颜肃之怕就要久在归义,先扎稳了根基再说了。再偏僻的地方,它产盐!
楚氏召来儿子们,将信与他们看了,问:“如何?”
颜孝之半是颜肃之拿老婆当盾牌攒私房不满,半也是弟弟争气了欣慰,两相平衡,他倒说了句公道道:“这样很好了,原以为还要想尽办法为他活动,将他调至富裕的地方。现在看来,他实有干才。只是有一样,归义地方毕竟偏僻,二娘与大娘同岁罢?六郎也要开蒙了。”
楚氏道:“我也这般说!”
颜渊之这才插了一句:“只怕有这等好事,传了出去,有人惦记。”
楚氏略一想,道:“要不再拨些部曲与他?”
颜孝之倒是无所谓:“也好。儿担心的却是朝廷里有人……”
颜渊之道:“二哥又不傻,他们占不到便宜的。”
楚氏一摆手:“那便这么办了,即刻修书过去罢。”于是各修家书,楚氏就郑重提出了要将孙女儿接过来好谈婚论嫁,再是问六郎的先生请着了没有,如果归义没有好老师,也送到京里来。因为涉及到下一代的成长问题,楚氏用词就十分的严厉。还表示,哪怕颜肃之在外面赚的钱一分也不拿回来,她都没意见,但是,孙子孙女的事情,颜肃之必须不能拿来开玩笑!赶紧把孩子送回京里来,晚了,教育出了问题,颜肃之得后悔一辈子。
颜孝之则是写了感谢与表扬的信,鼓励颜肃之好好看,表示家族就是他的坚强后盾。还要给他部曲,问他缺多少人,两下碰个数儿,颜肃之那儿准备一点房子,颜孝之这里好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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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信来的时候,颜肃之一家人正围着个熏笼看屋外飘落的雪花儿。雪很小,细细的,几乎一落到地上就化了,下了好久,才积了薄薄的一层。归义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雪,这场雪分外难得。
颜肃之不得不爬起来,正一正衣冠,接过了楚氏的信。姜氏已经派人引信使去歇息了,这才一家人一起拆信来看。六郎郁闷地看了一眼信纸的背面,闷闷地往熏笼上一趴。颜神佑将他给拎了起来:“好啦,又不是十分冷,你不要这样趴,万一不结实呢?还有,你这个样子,这么胖,烤肉丸子吗?”
#我的姐姐是变态#哪有姐姐看到弟弟烤火的时候会想到烤丸子的?!六郎一脸便秘地坐了起来。
姐弟俩逗趣儿,夫妇两个却在皱眉。信的内容就这么多,颜孝之的信,姜氏不去管,只与颜肃之说楚氏提出的问题——归义地方又小又穷,很不适合少年儿童的成长。
两条都拍到了姜氏的穴道上,是以她说:“颜神佑今年过了生日就十二周岁了,今明两年之内,是必须得回京去准备议婚了。六郎也是得找个好老师,正式地开蒙读书了。你不要这个样子,总觉得……咳咳,阿家说的事情都是在理的。”
颜神佑自然是不愿意回京的。她爹都要扎根归义了,她千里迢迢入京?开神马玩笑?!一听姜氏这话,颜神佑就跳了起来:“我才不要回京!倒是六郎的老师,是得好好找一找了呢。”
不过……结婚这档子事儿,还真是够愁人的。她要是没见过京城的繁华,就生在归义长在归义,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京城世家有很多讨人厌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说,归义地方的少年,整体素质来说,是有些让人看不上眼的。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入京,不想跟父母分开。
姜氏是赞同楚氏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颜肃之当家。他不值得女儿孤身入京,就怕自己一时没看到,闺女被楚氏胡乱嫁掉了。虽然楚氏从来不坑自己人,但是颜肃之是绝不肯放弃自己行使当爹的权利的。即,女婿,他得亲自挑出来才好。
姜氏直瞪眼:“你不要因为怄气耽误了女儿一世。还有你,不要尽想着淘气了!你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连稍微有一点发言权的奴婢,比如阿圆,都小声劝颜神佑:“小娘子,嫁人是投第二回胎,可不敢任性啊。小娘子过得好了,郎君娘子才能放心。”
姜氏道:“就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想岔了,你爹不让你回去,可不是说让你过得不好!”
颜肃之想而又想,最终决定:“不能叫他们就这么定了!太子将要娶妃,我上本请入京为贺。我原是东宫旧人,太子娶妃,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贺上一贺的。顺便将那些个才俊(这两个字咬得直哼哼)看上一看,看得好了,再让神佑过去。这些日子,她且在你身边学习些家务。京里哪有这方便将事情都交给她练手的?”
这个主意好!
姜氏也答应了。又写信给蒋氏等人,请娘家人儿也给上一上心。
颜神佑再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学毕业班的年纪,已经要考虑终身大事了,简直是天降神雷,劈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嫁啊?看看爹、再看看娘,颜神佑蔫蔫地道:“我没答应啊,你们挑的人,我得看过了才做数的。”
颜肃之郁闷地道:“祖宗,你不答应,我敢定吗?不为了你,我干嘛跑这一趟啊?图太子长得好看吗?”要是你不答应,我还怕你谋杀丈夫全家呢!摆一摆手,打发颜神佑去厨房看一看午饭了。
全家才吃完午饭,前衙却又有事来寻颜肃之。颜肃之奇道:“这是什么话儿说的?这时节,有甚事要来寻我?”
原来是山上来人了,颜肃之到了前头,听方章说:“山上那个山小郎亲自来了。”
颜肃之笑道:“原来是他,终于来了吗?派个去,去将卢郎唤来罢,年假也该休完了。”这才叫山义进来。
远远就见到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居然是穿着一身宽袖曲裾的青衫,头发也束得端端正正的,还加了个小小的银冠。檐下除了鞋子,踩着雪白的袜子走了进来。
颜肃之眯起了眼睛,眼前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不赖。白皙的皮肤,身量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大概在开始抽条的时候,所以显得有点瘦。五官比平常人深一点,眼窝微微地凹着,下巴略尖,两道眉毛直而浓。他的鼻子很直,腰束得很细,行礼里放在前面的手十指修长。
这礼行得,还十分标准。
颜肃之笑一指旁边的坐席:“来坐。”
山义抬起头来谢座,颜肃之发现,这小子的眼睛明亮又清澈。这让他有点不舒服来的,颜肃之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儿子虽然是个肉球,长得也是不错的。现在一看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居然十分之好,有种另类的美感,他的心里突然有了点不平衡了。
好在脱离中二病有些年头了,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顺溜地说起了客套话:“一路辛苦。”
山义露出一个微笑来,道:“还好,走惯了的。”
颜肃之惊讶地发现,山义的雅言说得很好:“你的雅言说得很好。”
山义谦虚地道:“学了好几年了,也读书认字,就是作不得诗。”
颜肃之笑着摆手:“那个当不得饭吃,没意思。”又问他匆忙下山,有什么事。对着个毛孩子,颜肃之觉得晾他两天让他沉不住这事儿,一旦办出来了,是自己掉价。
山义也痛快:“是……学生年纪渐长,虽自己还想从师读书,家父却命先生学着打理庶务了。因族人言语不通的多,倒是学生在县里读过几天书,此番下山,便是奉父命而来的。”
颜肃之似笑非笑,问道:“哦?想来与我有关了?”
山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是为了犁与盐而来的。”
MD!男孩子害什么羞啊?!颜肃之肚里暗骂,口上却道:“好说,也不急在这一天,纵使定下来了,今天也不得去送信了。你们远道而来,且去歇一歇,用些热茶饭。我记得甘令说过,你原是住在衙内的?如今还住在原处,可好?”
山义离座起身,长揖为礼:“谢大令款待。”
颜肃之听到“大令”觉得有点新鲜,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与方章说去,想来你们也是很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