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
我也自我认识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
趁着一次周末的时候,我鼓足勇气来到医院做了个心理检查。
也是在那一天,我被诊断出了中度抑郁与中度焦虑。
而江宁就是当时帮我治疗的心理医生。
也是她跟我说,如果我想彻底摆脱黑暗,就要找寻一个方向或者是一个值得我努力的目标。
后来,我真的找到了值得我努力的方向与目标,我也真的如她所说,从黑暗中一点点脱离出来。
当我推开心理科室房门的时候,江宁正在摆弄电脑。
“宁姐忙着呢?”
“要不我再等等?”
“不用,我就是在这查点资料看。”
江宁扭头看向我,笑容温和:“重五弟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姐姐了?又想跟姐姐聊天了?”
或许是心理医生都是如此,也或许是她的本性如此。
认识她那天,她就直接跟我说,她不喜欢我喊她江医生或者是江大夫,只让我喊她宁姐。
我干笑了两声道:“今天不是我,是我朋友,她想来找你聊聊。”
说着,我就将刚才还很顺从,但到了科室门口就想逃跑的何萱给拉了进来。
“这是宁姐!快喊人!”
何萱头也不抬的小声道了句:“宁姐……”
“诶!”
江宁应了一声,随后缓步走上前。
她的身上自带一股让人觉得舒适安心的气息。
只要跟她同处在一个空间,与她靠近,就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尤其此刻,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你叫什么名字?”
江宁淡声问道。
“何,何萱。”
何萱仍旧是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
江宁脸上的笑容和煦。
“别紧张!”
“我不会给你扎针,也不会给你灌药。”
“这个科室就是一个聊天说话的地方而已。”
江宁拉住了何萱的手,带着她走向科室里端。
何萱的表情紧绷,身子绷的更紧。
好像下一刻就要挣脱江宁的手腕逃跑一样。
或许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她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最终也没有付出行动。
而等让何萱坐在沙发上,并给她倒了杯水后,江宁便开口对我说:“重五,你先出去等一会吧,我想跟你这个朋友单独聊一会。”
“好!”
“那你好好跟宁姐聊聊天,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我应了一声,又给满脸恐慌的何萱抛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这就退出了诊室。
对江宁,我百分百的信任。
我也相信她能给予何萱,她需要的治疗。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何萱低垂着头,从科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
我开口问她。
何萱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说:“宁姐喊你进去。”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走进了科室。
“宁姐!你找我?”
江宁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
但眸子里却带着一股子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心头一紧,问道:“是她的病很严重吗?”
“嗯。”
江宁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我说了四个字:“残垣断壁!”
我有点懵,问:“这是啥意思?”
“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的点评么?”
“嗯。”
我点了下头说:“一片荒芜。”
“对。”
江宁淡声道:“你当时的心理状态,就像是一个人走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不知道前路,不知道来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的确是她当初跟我说的话。
我沉默了会,问道:“那她呢?”
“她的情况要比你严重的多。”
江宁从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我。
“你这种情况,最好治疗。”
“只要让你找到的目标和方向,你的前路就会变得光明起来。”
“你的心理疾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消失,但她不一样。”
我接过笔记本看着她在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
而江宁则是急续说道:“她的内心就好像是战后的废墟,断壁残垣,纷乱不堪。”
“在她的内心里,埋藏了太多的残忍,太多的黑暗,太多的鲜血。”
“这导致她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也本能的排斥所有人的亲近。”
“甚至在她的心底深处,早就已经生出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而如果用医学术语来描述她的病情,就是轻型的双相情感障碍!”
听见双相情感障碍这个名词的时候,我的心里猛然震颤了一下。
双相情感障碍……
江宁之前也跟我具体讲述过。
如果我当时的心理情况,再严重一些,就很有可能会患上这个病症。
一个既有躁狂症发作,又有抑郁症发作的恐怖精神类疾病。
而双向情感障碍再严重一些,就是所谓的精神分裂。
想到那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就患上这种病,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但同时我也有些狐疑:“可是我跟她接触那么长时间,从没发现她有躁狂症的症状啊。”
躁狂症最典型的症状,就是暴躁易怒。
但何萱暴躁吗?易怒吗?
如果她真的暴躁易怒,还会被人欺负的那么惨吗?
“躁狂症的临床表现有很多种。”
“而且通过我的观察,她应该是养成了压制情绪的习惯。”
“之所以你没看出来她有躁狂症的症状,很有可能就是叫她压制住了。”
“但是总是压制情绪,并非是什么好事。”
“时间长了,不仅给心理造成伤害,更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就比如中医上的‘心气郁结,导致气血虚弱’就是典型的心理问题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问:“吃药什么的管用吗?”
“有用。”
“但是不多。”
江宁道:“而且我还是当初跟你说的那句话,心病到底还须心药医。”
我抬头看向她:“怎么医?”
江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让她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看见这个世界的光明。”
“如果她足够信任你,你还可以多一些制造一些和她的肢体接触。”
“感受到温暖、光明、安全,她心底里的创伤也会慢慢自愈,慢慢走出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