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燕芷宁不再颓废的躺在房间里发霉,而是早起神清气爽的打了一套拳。打完后又亲自看着厨房做了些清淡的白粥,端着去了沈寂的房间。
房门前,燕芷宁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要不是她把沈寂带了出来,沈寂这会儿应该在院子里晒药材吧!
她在进还是不进之间,犹豫徘徊了好久。
这么早,沈寂应该还没醒吧!这样进去会打扰到她休息,那等他醒了再过来吧。
燕芷宁成功说服了自己,其实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是谁?”
正当燕芷宁转过身要走的时候,沈寂出声了。沈寂早就醒了,伤口在背上,他只能趴着睡,姿势难受加上伤口疼,他晚上最多睡两个时辰。
他早就看见了门外走来走去的身影,一开始他以为是来给他换药的大夫,但是看身形不像,小厮也不会一直在外面不进来。
他受伤期间,贺璟来过一次,看见他死不了,就再也没来过。林弯弯也来过两三次,和万鸣玉一起来的,剩余的时间都是大夫和小厮在照顾他。
“吱~”
门推开了一条缝,从外面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那双灵鹿一般无辜的大眼在房间里扫了几眼,很快锁定了趴在床上的沈寂。
“公主?”
“呵~是我!”
燕芷宁尬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端着白粥进了门。
“大夫说要你最近吃清淡点,所以我让人做了点白粥过来看看你。”
沈寂挣扎着想要起身,动作太大,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痛的他发出“嘶~”的吸气声。
“你别起来!”
燕芷宁连忙上去摁住了他,用的力气太大,好像又伤着了沈寂,她又慌乱的收回手,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沈寂趴在枕头上,以这样的姿态跟燕芷宁说话有些不自在,不过口吻一如既往,听不出来任何变化。
“那就好,那就好……”
燕芷宁搓着手,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空气静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突然她想起带过来的白粥,这会儿怕是都有点凉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碗,还是温的。她把白粥端了过来。
“要不?你吃点粥?”
看沈寂似乎不太方便吃东西,燕芷宁蹲了下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说道:
“我喂你吧!”
沈寂猝不及防对上燕芷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愣了片刻,马上将头侧到另一边说道:
“你是公主,怎么能喂我吃东西。”
“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喂你吃点东西怎么了?”
喂东西和救命之恩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燕芷宁是这么想的。
“总之不行!”
沈寂拒绝的很坚定。
“公主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
虽然沈寂下了逐客令,但燕芷宁是什么人,她从来都不轻言放弃。
她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硬生生将沈寂的头掰了过来。 她重新舀了一勺,递到了沈寂嘴边,模样很是虔诚。
沈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头一次表现的如此失态,打死他都没有想到,燕芷宁能有这番操作。
今天这粥,他是非吃不可?
“我自己来!”
他撑起左边上臂,右手去拿燕芷宁手里的碗。
燕芷宁躲开了他的手,带着一副乖巧的微笑,将勺子戳到了他的唇边。
…………
沈寂十分憋屈的张嘴喝了一口粥,语言这会儿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粥喝到快见底的时候,贺璟踢开了门,看到燕芷宁蹲在地上给沈寂喂粥的画面,他差点拔出刀砍了沈寂。
“一大早的找不到你人影,原来你跑这儿来给他喂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贺璟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说完燕芷宁,又冲着沈寂说道:
“你知道她什么人吗?她敢喂你就敢喝?”
沈寂低垂眉眼,他又不是没反抗过,他是被强迫的!
“你大呼小叫什么?不就给我的救命恩人喂碗粥吗?他吃东西不方便。”
燕芷宁对贺璟的出现很是不满,粥马上就要喝完了,她舀起最后一勺,递到了沈寂唇边,说道:
“不用管他,你继续喝!”
“燕小六!”
贺璟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把抓住燕芷宁的手腕将她扯了起来,粥碗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好几片。
“你干什么啊!放开!”
“燕小六,你是公主,怎么能伺候别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不害臊吗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寂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旁的什么人,他为我挡了一刀到现在都还没好,我只是给他喂碗粥而已,有错吗?你看看他这个样子,翻身都困难,我们孤男寡女的能干嘛?”
“你病是彻底好了是吧,这么牙尖嘴利的,嗯?”
“哼,我本来就没病!”
“是是是,你没病,是我有病!”
贺璟气的脑袋冒烟,他真是有病,辛辛苦苦弄回龙血草把沈寂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他就多余救他,早知道让他去死好了。
燕芷宁翻了个白眼,转身对沈寂说道:
“我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还改日?我跟你说…………”
“走走走,出去说,别打扰沈寂休息。”
燕芷宁拉着贺璟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喂,你带我去哪儿?”
贺璟不满的嚷嚷,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不怎么好,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气。
“小声点!别吵着沈寂休息了。”
“我偏吵!”
贺璟故意放大了声音。
这两个人,一个让他冒着风险找龙血草,一个让他费心费力的天天哄,结果好了以后,没一个念着他好的,燕芷宁怎么就不过来看看他?怎么不给他送点吃的过来?
燕芷宁拉着他远离了沈寂的房间。
沈寂听见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睛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似乎在嘲讽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贺璟和燕芷宁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像极了一对冤家,而他和燕芷宁在一起,却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贺璟没有告诉过燕芷宁,沈寂的伤情有多么凶险,也没有告诉她,是怎么救回的沈寂。
两人在后院的走廊栏杆上坐着,贺璟一只脚踩在栏杆上,脸上明显不太高兴,燕芷宁坐在他对面,开口道:
“贺璟,你能不能收收你这臭脾气,沈寂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他客气点!”
“切!我对他已经很客气了。”
贺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居然敢让燕芷宁给他喂粥,长这么大,他都还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待遇呢!
“倒是你,以前我替你背那么多黑锅,陛下不知道打了我多少板子,怎么不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般上心?”
想起以往她贪玩闯祸,害怕被责骂,就把错往贺璟和她二哥身上推的事情,燕芷宁讪笑着摸摸鼻子,说道:
“那不是不严重嘛,再说了,你和二哥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嘛?”
“哼?”
贺璟虽然冷哼了一声,但心里有些雀跃,燕芷宁这句话让他很是受用,在她眼里,自己是自己人,那沈寂就是外人咯!
“璟哥哥?”
看贺璟还在生气,燕芷宁软软的喊了一声哥哥,这一声,差点把贺璟的魂喊没了,人险些从栏杆掉下去。
燕芷宁从十一岁起,就不再喊他璟哥哥了,平日里都是贺璟贺璟的呼来喝去。
他偶尔自称哥哥调侃一下燕芷宁,都会遭到她的暴击,今天为了哄他高兴,这招都用上了。要知道,燕芷宁在宫里谁都哄,就是从来不哄他。
也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小时候把燕芷宁骗的那么惨。
贺璟心里暗爽,但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寂,他又不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