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给公主府下聘的事情没有避着旁人,京城许多人都目睹了那一箱又一箱的奇珍异宝抬进了燕芷宁的府邸,引起一番热议。
身在皇宫的北燕帝和皇后两人听了自然是十分开心,但是有的人听了这消息就开心不起来了。
燕语莺对着卫子英酸溜溜的说道:“听说了吗?贺璟派人去公主府下聘,好大的阵仗,可惜了,卫姐姐享不上这福了。”
“本就与我无关。”卫子英虽是这么说,手却不由自主的捏紧了。
“呵呵,姐姐真是心大,眼看着多年心爱之人变成了别人的夫婿,还能这么淡定自若,要是我,一定要让夺我所爱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人家是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呢!”
卫子英抿着唇道:“我早已放下。”
“嘁!”燕语莺觉得卫子英这副强作淡定的样子很是无趣,翻了个白眼,甩着衣袖走了。燕芷宁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琴,琴弹得不好,棋,棋艺也不精,书画也是毫无出色之处,除了知道打打杀杀,就空有一副好皮囊了。
就她这样,如何配的上那么多的聘礼?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时候,也只是凑了九十九抬聘礼,喻为长久之意。而贺璟却是不管不顾的自己有多少就给多少。她都听说了,整整有两百七十一箱,全都是珍贵的东西,她倒是没看出来,将军府居然有如此财力,说不定是私吞了军饷什么的,回去她得让父王好好查查这个贺璟。
燕语莺哪里知道,贺璟是没有那么多的钱财,但他有个强大的母族,云家的事在北燕帝上已经过了明面的,他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不说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云家知道他要迎娶的是北燕的公主,为了不让他掉面子,又特意新添了不少聘礼进来,说起这云家,虽然从未谋面,但他们一直都将贺璟当成自己人,出手毫不吝啬。
燕语莺走后,卫子英还在一直发呆,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府。
回到府上后,正好遇见三皇子在书房与卫兴议事。
三皇子的声音十分焦急,“舅舅,敬王死了!”
卫兴大惊,“他不是被贺璟关到重刑狱了吗?怎么会突然死了?”
“他的饭菜被人投了毒。”
“那他死前有没有交代什么?有没有说出背后是谁人指使的?”
“没有。”
卫兴脸色凝重了起来,“那这就麻烦了,殿下之前与敬王相交较密,本就惹的太子怀疑,本想着人都到京城了,只要太子审问清楚,殿下就能洗脱嫌疑,这下,算是彻底说不清楚了!”
这也正是三皇子所担心的事情,因为太子开始怀疑他,先是一点一点的剥夺他在工部的权利,断了他的财路,后又让人不断的严防死守,让他不敢有一点出格的举动,可即使这样,这些事情的矛头最终还是指向了他。
“不行,我得去跟兄长解释一下,这事不是我做的,再说了,他盯我盯的那么严实,我能做什么?”
三皇子现在有些自乱阵脚,他是有野心,但他并不想冒险。
“不能去!”
卫子英未经允许,擅自踏入了书房的门,又重复了一遍,“殿下,不能去!”
卫兴皱眉呵斥:“英儿,这儿没你的事,下去!”
卫子英没有听卫兴的话,反而走到三皇子面前说道:“殿下,敬王已死,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任凭殿下说破了嘴皮,太子也不会相信此事与你无关。”
“英儿!”卫兴再次呵斥。
“让她说!”三皇子打断了卫兴。
“与其一直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据我所知,贺璟此次剿匪,对方使用的兵器乃是精铁打造,精铁一直都是由太子掌管,不如就此事问责,让太子自顾不暇。”
精铁兵器一事非同小可,剿上来的兵器全部都要上交,这事瞒不住,贺璟回来述职时便已当着群臣的面说了此事,只是尚未追究出结果来,敬王就死了,连带着那个匪首,也被人灭了口。
而正如三皇子所担心的那样,太子果然认为此事与他脱不了关系。人犯已死,太子一气之下,就要拿着那枚带了“炜”字的令牌去质问三皇子,不过被丞相拦了下来。
“太子,一枚令牌而已,不足以为证,到时候他可以说是自己的令牌遗失了,你也拿他没办法的。”
“那怎么办?就放任他继续这般胡作非为下去?”太子重重的拍在书桌上,“说到底,还是孤无能,维护不好手足情谊,也寻不到任何有力证据。”
丞相叹了一声道:“殿下就是太重情义了,帝王家哪有手足情?”
北燕帝这一生,为北燕国做出了许多贡献,在他的带领下,北燕纠正了重武轻文的风气,戒掉了皇宫骄奢淫乐的坏习惯。他猜,在北燕帝的心里,应该也是希望皇室兄弟不再手足相残吧!但这并非易事,即使缩减后宫人员,也依旧难免勾心斗角。
不等太子跑去质问,三皇子的弹劾便逼得北燕帝不得不亲自出面来处理此事。
“父皇,易州匪徒一事,贼人手持大量精铁所铸兵器,而精铁如今由太子一人统管,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儿臣认为,太子难辞其咎。”
三皇子公然在朝堂上弹劾太子,这是摆明了不会再藏头藏尾的了。卫子英说的对,无论这件事如何解释,太子都不会相信他了,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面对三皇子的指控,太子愤怒的同时,也有一丝心痛,他没想到,如今当真是走到你死我活这个局面了。
太子失望了看了三皇子一眼,对着北燕帝说道:“三弟说的没错,此事是儿臣的过错,虽然儿臣已经处置了私售精铁之人,但终归是儿臣御下不严,儿臣愿意承担责任。”
丞相出来求情道:“老臣觉得,此事也不能怪太子殿下,谁都无法保证自己手下的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何况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也是在所难免,哪怕是陛下,也无法保证整个北燕的官员都是廉政清明的好官,太子已经将犯罪之人处置妥当,此事也未酿成什么大错,所以老臣认为,应当给予太子口头训诫。”
“丞相的意思是,此事口头上批评一下就算过去了?我朝有规定,精铁的出售要严格把控,没有购买令,私人不得购买超过五公斤的精铁,而那些匪徒有数百人,缴纳上来的兵器足有五六百斤重,若是人人都能如此随意的购买精铁,打造兵器,北燕岂不是要乱套?”
说这话的是卫兴,曾经身为武将的他太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哪怕是边关,将士发放武器也是十分严格的。如今这么大量的精铁流落在外,匪徒拿着它都快组成一支小军队了,这事绝非丞相说的那么简单。
北燕帝将目光投到了贺璟的身上,这次剿匪都是贺璟的功劳,他想听听贺璟怎么说,“慕宁,你来说说!”
贺璟犹疑了一瞬,他也是武将,清楚兵器意味着什么,往往在战场上,谁能拥有更锋利,更耐砍的兵器,谁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臣认为…………此事是太子管教不严引起,理当严惩!”
此话一出,太子贺三皇子两人同时都震惊了,贺璟不是一直帮着太子那边吗?今天怎么会帮着三皇子说话。太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贺璟,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维护自己。
贺璟仿佛没有看见他人的异样,他只知道,他没有做错!
北燕帝看着贺璟,情绪不明。
这时,又有大臣出来替太子说话,“这些日子陛下身体抱恙,全凭太子一人打理着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太子阅历尚浅,偶尔出现些纰漏也属正常,就像丞相说的,此事已经处置妥当,也并未造成什么大的祸患,念及太子往日功劳,臣以为,还是应以告诫教育为主。”
“此言差矣,若有那贼心贼胆之人,利用这个纰漏,起兵造反该如何?”
“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些,不过是五百斤的精铁而已,哪里就谈得上造反了?”
“若此次不严惩,难保以后不会出现更大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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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在北燕帝未表态之前,这朝堂,就是大臣们的主场,然而他们说的再多,最终拍板做决定的,永远都是最高位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