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愣了两秒,大方的打招呼,“煮饭呢,我来帮刘知青烧水的,两个锅都占着呢,没关系,你们先忙,我去猪场看看有没有空的锅。”说着话,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冲院坝里惊魂甫定的刘萌萌说道,“灶房有人做饭,我去猪场问我妈借口锅给你烧水啊。”
刘萌萌欲哭无泪,她咋招惹了这么号人物啊。
“建勋兄弟,你等等,我有件事和你说。”真要让陆建勋去了猪场,她的事情就兜不住了,她惹不起薛花花啊!
第六十一章 极品婆婆
陆建勋不明就里的看着神色担忧的刘萌萌,脑子灵光一闪,“你是不是怕我妈说什么?”薛花花眼里揉不得沙子,知道他借猪场的锅帮女知青干活铁定翻脸,刘萌萌害怕是正常的,想到这,他若有所思道,“刘知青,你和我一块去吧,你跟我妈说,我妈看着厉害,其实很好说话的,你好言好语开口,她不会发脾气的。”
刘萌萌脑子迅速转了转,深吸两口气,以放鞭炮的速度说了长串话,“建勋同志,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想和明文同志处对象,跟你没关系,他身上或许有很多缺点,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嫌弃他的缺点,整个生产队,我只看得上明文同志,你别在我面前晃,怎么晃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她本来就不是单纯的谈恋爱,肯定找个耳根子软的人,陆建勋心眼多,她哪儿愿意招惹他,刘萌萌不喘气的继续说道,“不到下工的时间,你还是快回去干活吧,晚上明文同志来吃饭,我会继续和他说说处对象的事情,你真要为我好,就在你妈面前说几句我的好话,我感激不尽,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有些事情不干脆利落点,别人以为她惺惺作态故意吊着兄弟两的胃口呢,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陆明文,陆建勋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陆建勋不可思议的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他陆建勋年轻力壮勤快老实的小伙子,输给个离过婚的软柿子,他咽了咽口水,轻轻抬手指着刘萌萌眼睛,“刘知青,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陆明文从头到脚毛病数不胜数,她竟然喜欢得很,还让自己在薛花花面前说说好话,凭什么啊,他心头不爽着呢。
刘萌萌不想和他多说,“你说有就有吧。”
说完拔腿进了灶房,眼神都没甩给陆建勋,陆建勋心头那个气啊,他到底哪儿比不上陆明文,咋女同志们都爱往陆明文跟前凑?头次向女孩子表白的陆建勋表示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急需找人安慰,他心里首先想到的人选就是薛花花,没有什么比薛花花的认可更能激起他的信心了。
“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陆建勋垂头丧气的跑到薛花花身边,一脸颓唐。
薛花花正和孙桂仙她们说留种的事儿,猛地听到陆建勋发问,甩了个冷眼过去,“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啊,不干活跑过来干啥,悲春伤秋思考人生啊?”薛花花没个好气,人人都说她儿子聪明能干以后有出息,就她来看,三个都是蠢的,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哪种,能板着脸就别笑。
一看她脸色不好,陆建勋心头就胆怯了,因为刘萌萌带来的沮丧瞬间少了大半,悻悻然道,“不,不是,我就突然觉得自己没用。”人缘方面比不过陆明文,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我看你就没中用过,还不赶紧回去干活,是不是要我找陆建国扣你的工分才舍得走啊。”薛花花作势比了个拳头,陆建勋心里的沮丧荡然无存,挺直胸脯就跑了出去,“妈耶,我马上回去干活,你别找建国叔说啊。”多久没扣过工分了,真要耽误几分钟而少了工分,他还有什么面子啊。
陆建勋来得快去得快,孙桂仙觉得好笑,“花花啊,还是你有魄力,建勋被你吼得住,我家大宝比建勋小好多岁都不听我的话了。”望着陆建勋匆匆跑远的背影,孙桂仙有点感慨,大宝二宝读了两年书,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常常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傲慢着呢,哪儿像陆建勋好说话。
薛花花不以为然,“他们就是欠骂,一天不挨骂就过不下去的那种,不聊他了,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留种选种其实很简单,孙桂仙太紧张粮食产量,怕哪个环节出现问题,追着薛花花不停的问,关乎粮食,薛花花没有半点不耐,孙桂仙问句她答句,刘云芳在旁边时不时插话,两人不断地向薛花花确认留种的步骤过程,记下后跟生产队的其他人说,一传十十传百,薛花花增产的办法不消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丰谷乡公社。
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薛花花在丰谷乡公社是响当当的人物,养的猪肥壮,种的庄稼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两个生产队的队长索性决定明年播种全用自己留的种,不向公社伸手要玉米种子,不小心听得消息的陆建国暗中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不就是想抢他先进生产队队长的称号吗,用得着冒那么大的风险?种出粮食还好,万一种不出粮食,整个生产队的人都跟着挨饿吗?
恰逢遇到孙队长来生产队串门,陆建国开门见山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如果真出什么事,别赖在薛花花头上,他们自己兜着。
“陆队长,你不就是怕我们明年粮食增产抢了你先进生产队队长的称号吗,不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决定明年用自己留的种子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话的是孙昌林,孙家村生产队出了赵武斌的丑事后,许多人看他们生产队都带着有色眼镜,女同志都不愿意嫁到他们生产队来,好不容易找到个出头的机会,他怎么舍得放弃,今天来仁安村的目的之一就是亲自去薛花花地里考察的,真如人们说的那样传奇,明年不会有任何问题。
陆建国淡定的从衣兜掏出搪瓷缸,揭开盖子喝了口茶,“我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你们得了先进生产队队长我为你们高兴,毕竟年年都是我的话没什么意思,大家能共同进步是再好不过的。”陆建国轻轻的把搪瓷缸放回去,扬着嘴角朝孙队长说,“你多多努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话是那么说,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那么回事,孙昌林胸闷气短的不想搭理他。有薛花花这个养猪高手在,陆建国年年稳拿先进生产队队长称号,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粮食产量比不上人家就算了,同样的猪草喂出来的猪比人家小一圈,想想就气人,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边,孙昌林想到自己来仁安村生产队的目的,气得脸都青了。
陆建国倒是没发现他脸色不好看,在他眼里,其他生产队队长就没看他顺眼过,他能理解,谁让他年年都是先进生产队队长呢?
嫉妒使人丑陋嘛!
陆建国急着指挥人下田割稻穗,鼓励孙昌林两句就往保管室去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生产队的庄稼比其他生产队早熟几天,趁着天气好,得赶紧把粮食收回来,他吆喝着社员的名字往田间走去,而竹林里兀自愣神的孙昌林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望着不远处的猪场,唉声叹气的走上坡。
他来这边的主要目的还是孙永昌家里的烂摊子事,早先孙永昌他们去农场投靠赵武斌去了,前两天回来,说是赵武斌要跟孙宝琴离婚,两口子又哭又闹的要他出面,他身为生产队队长,管不着人家里的事儿,况且赵武斌去了农场,不属他管辖的范围,孙永昌两口子就是听不进去,日夜坐在他家院坝里哭,像哭死人似的弄得家里不安生,碍于都是姓孙的,不好撕破脸,况且孙永昌两口子都成这样了,他也不好意思落井下石,想着找孙桂仙过去劝劝。
孙桂仙听了他的话无动于衷,她是再不敢插手孙永昌的事情了,万一不小心被他们赖上甩都甩不掉,孙桂仙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孙永昌的事情她管不着,孙宝琴离婚的事情她更管不着,无论孙昌林说什么,孙家的事儿她坚决不管。
孙昌林磨破嘴皮子都说不动孙桂仙,只得转了话题,叫孙桂仙带他去薛花花自留地看看,孙桂仙指着旁边堆的玉米棒子,“哪儿用得着去地里,那儿不就是吗,你看真的比其他地里的好。”薛花花给陆德文他们送水去了,这会儿不在,孙桂仙捡起地上的玉米棒子递给孙昌林,“个个都是这种长度的。”
孙昌林面色一喜,哪怕晒干了块头也比孙家村地里的好,薛花花怎么种出来的啊,他弯腰挨个挨个检查玉米棒子,按耐不住的搓了两个,捧着玉米粒和旁边玉米粒比较,明显饱满硕大得多,孙桂仙看他不说话,嘴里啧啧称奇,“不是我吹嘘,上进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薛花花全家都是勤快人,迄今为止,就没一桩干不成的事儿。”
这几天,像孙昌林这样来考察玉米的人不少,谁不夸奖薛花花能干啊,孙永昌要有薛花花肯吃苦的精气神,绝不会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她虽没特意打听孙永昌的事情,但生产队有的是人告诉她,孙永昌以为投靠农场的赵武斌就能过好日子,走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粮食都带上,回来却空空如也,靠着儿子救济才能吃上口饭,何等悲惨凄凉。
想想以前的孙家,再看看现在,追根究底,还是孙永昌的心态变了。
好比薛花花,以前闷着头只知道干活,家里勉强养得活孩子,后来奋发向上,日子天天好了起来,人哪,真的不能抱着消极享乐的心态。
孙桂仙在孙昌林面前感慨了两句,“我大哥他真想过好日子,现在干活挣工分还来得及,他以前就不是懒人,肯重新来的话,熬过这两年就轻松了,至于宝琴,她的事儿我无能为力。”孙桂仙表明自己的观点,她嫁出来这么多年,对孙永昌仁至义尽了,她有大家子人要养,真帮不了孙永昌。
孙昌林来的路上就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叹气道,“你大哥以前挺好的人,咋就变得这么糊涂了呢?”自古养儿防老,女婿啥时候是靠得住的?何况赵武斌劣迹斑斑,更不是养老的人选,孙永昌信错了人,就孙永昌的遭遇,孙昌林想到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退回去几年,要说你大哥会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信,宝琴也是,赵武斌不肯要孩子,孩子只能跟着她,离了婚,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离过两次婚,还带着娃儿,哪个好男人肯娶她?孙宝琴往后想要嫁人的话,男方条件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如今,只希望有人压制得住赵武斌别离婚才好。
关于孙宝琴离婚的事儿薛花花是从陆德文嘴里听来的,她去田间送水,趁着喝水喘口气的空档陆德文和她说了此事,“有人说赵武斌离婚是因为孩子,那孩子长得像明文,赵武斌怀疑是明文的娃儿才跟孙宝琴离婚的。”那些人说得有板有眼的,陆德文都忍不住怀疑,“妈,真要是明文的娃儿咋个整?”
他知道知青房的刘萌萌想和陆明文处对象,比起孙宝琴,刘萌萌优秀太多了,不说其他,光是人家爸妈在单位吃供应粮就甩孙宝琴几条街了,如果孙宝琴的娃儿是陆明文的,两人岂不是要复婚?那刘萌萌怎么办。
“喝水还堵不住你的嘴啊,真要是明文的孩子赵武斌会娶她,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蠢呢。”
陆德文讪讪,“我就是怕,刘知青家里条件好,明文和她处对象的话能进城吃供应粮,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不等他说完,薛花花一巴掌拍了过去,震得搪瓷缸里的糖水溢了出来,陆德文急忙抬起手,嘴巴凑过去,轻轻舔手上溅到的水,薛花花气噎,毫不留情又是巴掌拍在他头上,“还能再丢脸些吗,几辈子没喝过糖水是不是,要不要叫干活的人都来看看你这德行啊?”
陆德文立刻端正站好,双眸不舍的望着手背上的糖水滑落,看得薛花花胸口添堵,别开脸不想再看,“赶紧喝,喝了我给明文他们送去。”
陆德文不敢磨蹭,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把搪瓷缸递给薛花花就下田干活去了,搪瓷缸里的水所剩无几,薛花花端起水壶往里加满水,不疾不徐的往回走,兄弟两在保管室外院坝搓玉米,薛花花到的时候,两人头胳膊抵着胳膊,侧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二哥,你为啥不和刘萌萌处对象啊,进城不好吗?”陆建勋边说话边暗搓搓瞄一眼不远处的刘萌萌,就在刚刚,陆明文拒绝了刘萌萌递过来的水,态度坚决得很,看刘萌萌回到位置都心不在焉的,陆建勋心头那个不爽啊,心想你要是不想处对象就让给他啊,他可想和刘萌萌处对象了。
第六十二章 极品婆婆
陆明文长叹了声,“你也觉得进城好对吧,妈是说进城凭自己的本事,她不同意我和刘知青处对象来着。”薛花花已经严肃的警告过他了,他胆敢乱搞男女关系,薛花花第一个不放过他,为了刘萌萌惹薛花花生气不值得。
“靠着对象进城不也算自己的本事吗?你想啊,多少人想生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对象都找不到呢,现在有机会摆在咱面前,咱不该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才是。”陆建勋不认同薛花花的看法,结了婚就是自己人,占自己人点便宜没什么大不了的,薛花花太较真了。
凭他们自己的本事进城?等下辈子吧。
陆明文无奈,薛花花不答应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瞒着薛花花处对象吧,假如不小心找个孙宝琴性格的,他会被薛花花打死的,正想着,无意间抬起头,只看薛花花提着水壶端着搪瓷缸站在院坝外,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陆明文心头发紧,支支吾吾的喊,“妈,妈…你怎么来了?”
玉米搓得差不多了,院坝只留了少部分人,更多的则是去田里收割稻谷,这会儿大家伙都在静悄悄的干活,听到陆明文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是薛花花,有人故意瞟了两眼刘萌萌,刘萌萌对陆明文的心思怎样在场的人都明白,照理说以陆明文的性格,刘萌萌轻而易举就搞得定他才是,谁知任刘萌萌如何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陆明文就是无动于衷,和以前的表现大相径庭,不用多说,肯定是薛花花跟陆明文说了什么,刘萌萌想和陆明文处对象,首先得薛花花点头才行。
“花花啊,给明文他们送水来呢,刘知青刚才递水给明文,他说不渴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故意把刘萌萌送水的事儿说给薛花花听。
陆明文紧张得站了起来,慌慌张张为自己辩解,“刚才不渴,现在渴了。”他妈送水敢不喝,吃雄心豹子胆了,陆明文三步并两步走向薛花花,弯腰拿过她手里的搪瓷缸,小声说道,“妈,她送的水我故意不喝的,咱自家有水,凭什么喝她的呀。”
薛花花不喜欢他和刘萌萌牵扯不清,他先把话说明白了,免得薛花花误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陆明文脸上颇为得意,幸亏他没被刘萌萌感动而喝他的水,否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薛花花像看傻子似的看他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喝吧,喝了努力干活。”
“哎。”陆明文喜滋滋灌了几口水,留下小半给陆建勋,和薛花花说起孙宝琴离婚的事情,陆建设问他孙宝琴的娃儿是不是他的,陆明文听得云里雾里,他和孙宝琴早离婚了,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妈,建设叔说孙宝琴爸是赖皮鬼,没准会死赖着娃儿是我的,要我早想办法,你说咋办啊?”
他和孙宝琴离婚后就没来往过了,孙宝琴过得好与不好都是听别人说的,好端端的咋突然又说孩子是他的了?
陆建勋走过来,捧着搪瓷缸大口大口喝水,完了说还要,薛花花把水壶给他让他自己倒,余光撇着愁眉不展的陆明文问,“孩子是你的吗?”
陆明文吃惊,“怎么可能是我的?我受伤后她就回娘家去了,连面都没见着,哪儿来的孩子?”别以为他蠢得什么都不懂,那孩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是孙宝琴和赵武斌乱搞怀上的。
“不是你的有啥好怕的,孙永昌不想要孩子扔河里就是,跟咱没关系。”她半点不心虚,孙永昌有脸过来,她就好好跟他理掰理掰。
有薛花花顶着陆明文安心多了,听陆建设说,孙永昌跟赵彩芝娘家人没什么区别了,为了吃口饭什么都做得出来,好比他回生产队后没地儿住没地睡,天天守在孙队长院坝里哭,哭儿子儿媳不管他死活,哭赵武斌狼心狗肺要离婚,堂堂老爷们,把自己折腾得跟泼妇似的,孙队长私底下找孙成功兄弟两聊过好多次,兄弟两硬是不肯把人接到自己家里,顶多送碗吃的给孙永昌,其余啥都不管。
陆建设让他提防些是对的,孙永昌正到处想办法耍赖呢。
不得不说,孙永昌的为人被看透了,赵武斌和孙宝琴离婚的事儿不可挽回后他就寻思着找下家了,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陆明文,赵武斌一口咬定孩子是陆明文的,还指着孩子的鼻子嘴巴下巴说像陆明文,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他也觉得孩子像陆明文。
真要是陆明文的娃儿,他就翻身了。如今的陆明文今时不同往日,厉害着呢,家里不缺粮食不缺钱,自己是他老丈人,要他贴补点粮食无可厚非,像陆德文不就常常给赵家送粮食吗,陆明文孝敬他是天经地义的。
故而,在生产队找了两圈都没找到孙昌林后,他决定带着孙宝琴和孩子来仁安村生产队找陆明文,路上,他反反复复向孙宝琴确认,“宝琴啊,孩子是明文的吧?生产队好多人说瑶瑶像明文,你是不是记错了?”
低头走路的孙宝琴没吭声,掂了掂背上的孩子,沉默的往前走着。
“宝琴啊,赵武斌就是只白养狼,想以前我对他多好啊,为了他还把成功他们撵了,到头来如何,他还不是说离婚就要离婚,依我看啊,还是明文靠谱,你俩处对象的时候他就天天往咱家跑,脏活累活没少干,瑶瑶如果是他的孩子,他绝对会跟你复婚的。”
背上的孩子听得懂些话了,听孙永昌说到赵武斌,她扯了扯孙宝琴的衣服,“妈妈,爸爸,爸爸,找爸爸。”
孙宝琴抬头,愣愣的看了孙永昌眼,“爸,孩子是谁的咱不是都清楚吗,真要是陆明文的种,你觉得赵武斌会答应跟我结婚?”赵武斌又不是傻子,咋会帮别人养孩子,况且瑶瑶明明长得像赵武斌,赵武斌为了离婚乱找借口而已,想到自己当初嫌弃陆明文窝囊没有主见如今又死皮赖脸的纠缠过去,孙宝琴心里不是滋味,“爸,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赵武斌离婚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不答应,他就离不了,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形,压根出不了农场,我和他是扯了证的,离婚要去公社找干部签字盖章,只要我不去公社……”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离婚还不是他想离就离的,他是城里人,将来回城分分钟就能甩了你,你再不答应又咋滴?听爸的话,先找条退路,明文要是肯承认瑶瑶,你还管赵武斌干什么?”陆明文耳根子软,孙宝琴肯低声下气说几句挽回的话,陆明文有可能回心转意。
孙永昌心里不是没有成见的,见识过赵武斌翻脸不认人的手段,他有多了个心眼,先试探试探陆明文的态度,如果陆明文肯承认的话他们全家都能度过眼下的难关,陆明文不承认的话,他还带着孙宝琴她们回农场,一天没离婚,赵武斌就是他女婿,赵武斌胆敢不认,他闹得他一辈子都回不了城。
别以为他是乡下泥腿子什么都不知道,赵武斌是去农场改造的,表现不好落下什么案底,前途啥的都没有,得在农场待到老。
他啊,有的是退路。
孙宝琴又不说话了,离仁安村生产队越近,她心里越忐忑,忐忑之余,又有浓浓的不甘,她和陆明文结婚时孙家的条件比陆家好太多,才几年光阴?就被陆家比下去了,陆家有薛花花,风光无限,哪怕在农场都能听到薛花花的事迹,农场的人把薛花花说得神乎其神,光是打鬼子就有很多版本的故事,更别说养猪扫盲了,薛花花在农场的人眼里好比天上的菩萨,下凡拯救人民的。
孙昌林见识过薛花花收回来的玉米,边想着事情边往回走,刚拐过片玉米地就看见孙永昌迎面走来,他皱了皱眉,“孙永昌,你们去哪儿呢?”
还真想借孩子的事儿敲诈敲诈陆家人呢,孙昌林心头鄙视不已,心想他孙永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形,这副模样想敲诈薛花花,不被砍死就算他命大。
孙永昌没料到路上会碰到生产队队长,哭臃肿的双眼泛着青色,尴尬的打招呼道,“队长,难怪在村里找不到你,原来你走亲戚去了啊,你是去哪儿了啊?”说着,他主动交代自己的去处,“我和宝琴去仁安村生产队找瑶瑶亲爸。”
孙昌林撇嘴,“孙永昌啊,不是我帮理不帮亲,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德行了,瑶瑶是谁的孩子你做外公的心里会没数?亲爸,她亲爸在农场改造呢,你去仁安村生产队做什么?”孙昌林和孙永昌从小就认识,可以说玩着长大的,不敢相信孙永昌有天会堕落到如此程度。
“不是,瑶瑶是明文的孩子,你看她嘴巴和下巴,跟明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陆家的种他不能不认。”
孙昌林翻了个白眼,“瑶瑶像谁是明摆着的事儿,你以为薛花花她们好糊弄啊,听我一句劝,别丢脸了,把以前的房子打扫出来住着,找亲戚朋友借些粮食暂时吃着,趁着农忙多挣点工分,慢慢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孙永昌的房子还能住人,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还在,很快就能缓过劲来的。
“队长,你不能这么说啊,瑶瑶是明文的娃儿,他当爸的看一眼就知道。”明明有人能依靠,他为什么要吃苦受累啊。
看他执迷不悟,孙昌林懒得多说,“随你的便吧,明文妈是什么性格整个丰谷乡公社的人都知道,得罪她谁都救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我自个儿回去了。”薛花花要是好惹的,小偷就不会怕得绕道走了,孙永昌不信他的话,待会就得遭殃,见孙宝琴面有恐惧之意,他劝道,“宝琴,你还年轻,即使离了婚还有机会嫁人,如果跟着你爸胡来闹出什么事,叔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明文以前对你咋样你心里有数,离婚这么久了还来纠缠,良心上不会亏吗?”
平心而论,陆明文对孙家人没话说,天天帮孙永昌他们干活挣工分,完了还帮忙烧火做饭,孙宝琴有什么吩咐,他随叫随到,哪怕后来孙宝琴不知足给他戴绿帽子,人家也没上门大吵大闹过,只要回了彩礼就算完事,这件事换作其他人,不流点血绝对收不了场,时隔三年,孙宝琴好意思吃回头草吗?
孙宝琴被说得面红耳赤,“昌林叔,我找陆明文不是为瑶瑶的事儿,而是有其他的事儿。”嫁给赵武斌没多久孙宝琴就后悔了,只是硬咬着牙不肯说而已,没有赵武斌的对比她感觉不到陆明文的好,有赵武斌衬托后,她才隐隐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有句话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她是来给陆明文认错的,没想把瑶瑶栽赃到陆明文头上。
“你心里明白就好,生产队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孙昌林可不管她们去仁安村生产队是做什么的,反正以薛花花的性格,吃不了亏就是了。
孙昌林离开后,孙永昌不高兴的瞪着孙宝琴,“你什么意思,你找陆明文有什么事?不是说好瑶瑶是明文的种吗,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瑶瑶明明是我和赵武斌生的,怀孕的时候陆明文受伤躺在床上啥都不知道,仁安村的人都清楚状况,你硬说瑶瑶是明文的,没人会相信的。”丢下这句,孙宝琴气冲冲的往前边走,“你要丢脸我管不着,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孙永昌气得跳脚,“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你还跟我发起脾气了,当初谁说接我去城里享福的啊,为了你,我把你大哥他们赶出家,你现在跟我唱反调了?”孙永昌觉得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孙宝琴和赵武斌害的,要不是他们两口子,自己何至于成为生产队的笑柄。
越想越气,孙永昌折断旁边地里的玉米杆就往孙宝琴身上挥了去,“敢冲老子大吼大叫,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连个男人都管不住,活该赵武斌跟你离婚。”
玉米杆落在孩子身上,惹得孩子嚎啕大哭,孙宝琴拔腿就往前边跑,孙永昌更是来气,骂骂咧咧的追在后边,仁安村生产队的人认识孙永昌,见父女俩在小路上追赶,不由得冲孙永昌喊,“孙永昌哟,你打女儿别打到我们生产队啊,要是打死人,我们生产队还不得被你连累哦。”
有听说孙家事情的人猜到两人来的目的,不留情面的嘲笑孙永昌死猪不怕开水烫,“孙永昌,你外孙是谁的都不知道,你咋当外公的啊,你要真看不出来,把孩子抱过来我们给你看看她像谁。”
“是啊是啊,抱过来我们看看。”
听到众人调侃的声音,孙永昌脸都青了,加之他常饿肚子体力不足,跑了段路后头晕眼花,不得不停下来,小路两边是玉米地,只剩下光秃秃的玉米杆在地里,散发着浓浓的热气,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上喘气休息,厚脸皮回道,“我外孙是明文的种,宝琴和明文离婚前就怀上了的,不信的话你们去公社医院问,医院的医生有记录。”
呵呵,够不要脸的,谁不知道孙宝琴给陆明文戴绿帽子了啊,孙永昌好意思说这种话?
“孙永昌啊,你这话我真听不下去了,孙宝琴怀孕那会在娘家住着吧,明文可是在家里养伤呢。”那时候陆明文他们都受了重伤下不了床,孙宝琴不在家分担家务就算了,跑回娘家和赵武斌乱搞男女关系,就没见过如此水性杨花的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