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仙听得头大,“还是要西西在才压制得了他们。”边叹着气边往外边走,两人手里抓着坨泥巴,互不相让,你推我,我推你,边推边哭,东东扯着嗓门哭,“奶奶,小明打我。”
“薛奶奶,东东打我。”
孙桂仙过去抢过两人手里的泥巴,举起假装扔了老远,“要是抢的话都不玩了。”
两人跺跺腿,抬头望着孙桂仙手里的泥巴,放声大哭,“还给我,是我的,是我的。”
哭着哭着就在地上打滚,孙桂仙没辙,把泥巴分成两块,一人一块,扔给他们就进灶房向薛花花抱怨,“两个都是来事的,花花,你出去看看,我是惹不起了。”以前她总说东东和小明如何如何听话,现在真想拍自己两个嘴巴子,东东和小明聪明是聪明,太能闹了,换作大宝和二宝,她早耳光扇过去了。
不是自个儿孙子,骂都不好骂。
薛花花丢下手里的菜刀,刚踏出门,院坝里的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东东搓了个圆溜溜的泥巴给小明,“这是我搓的汤圆,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再给你搓两个。”
小明脸上还挂着泪,低头哧溜哧溜吸了两口,“好吃好吃,东东哥哥,你吃不吃鱼,我给你煮鱼。”
“谢谢小明弟弟。”
薛花花:“……”
小孩子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薛花花在门口站了会儿就干活去了,没多久,两人又打了起来,孙桂仙要去拉,薛花花让她别去,让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孙桂仙着急,“刘云芳回来看见还不得说我们欺负小明啊?”
李雪梅和陆明两口子没啥问题,刘云芳总有点小肚鸡肠,就说罗梦莹寄来的糖,刘云芳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抱怨薛花花分少给小明了,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总让人心里不舒服,好在薛花花想得开,换作她,早跟刘云芳吵起来了。
“小孩子打架是正常的事儿,以前小明和东东打架她也说过,不会计较这些吧。”
孙桂仙表示怀疑,刘云芳只管小明打别人,别人要是打小明,她不生气才怪,正想过去拉开他们,还没走到两人跟前,东东和小明就手拉手玩去了,孙桂仙看得无话可说,索性给薛花花打下手,任他们是哭是闹,都当没听见。
刘云芳是和李雪梅一块回来的,比起李雪梅的淡定,刘云芳满脸喜色,用不着说,李雪梅肯定选上了。
“花花啊,雪梅沾了你的光啊,校长听说雪梅帮你们扫盲,没有任何犹豫就让李雪梅明天去小学教书,带小瑞她们班呢。”说起李雪梅,好多人都认识,和校长坐在后排听课的还有公社干部,对李雪梅讲课的表现非常满意,还说过几年公社初中老师不够的话,调李雪梅去初中教书呢。
薛花花欢喜,“雪梅是知识分子,性格又温和,当老师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孙桂仙伸长脖子望了望外边,纳闷,“怎么没看见彩芝和红英啊,雪梅当上老师了,她们呢?红英考了第一名,学校不会不要她吧?”
刘云芳脸上闪过尴尬,抱起地上的小明,从衣兜掏出块糖给他,深色不明道,“我们走的时候她们还在教室里呢,红英是第一个站上讲台的,你们没看见那场面,她刚站上讲台,教室里就响起了掌声,她教的是首古诗,教完后请学生回答问题,前排后排举手的可多了,看校长他们的反应,红英是没问题的,至于彩芝我们就不清楚了。”
李雪梅讲完课她就找校长问了结果,得知李雪梅明天就能教书,她叫上李雪梅就先走了,赵彩芝是最后个,要等很久,她想去供销社买两斤肉打牙祭,就没等她们。
孙桂仙起初没听明白,直到刘云芳说回家做饭她才反应过来,明明同个生产队的,一块去却不等大家一块回,刘云芳的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尤其是她给小明买了糖,东东眼巴巴的仰头望着她半天都没说给东东一个,又不是没有买多的,刘云芳太护食了吧。
东东的眼神太过炙热,李雪梅也感觉到了,伸手问刘云芳要糖,“妈,不是买了好几块糖吗,给东东两个。”
刘云芳身体侧了侧,“小明啥性格你还不知道?要是给东东吃他肯定哭,你好不容易选上老师,就别惹他生气成不。”说完,抱着满嘴糖的小明就回家,“花花啊,下午就麻烦你了,我割了两斤肉,得先回家把肉煮了。”
“下午没啥事,你忙你的就是,东东,你不是答应哥哥每天写两行字的吗?快去写,写完了回家我奖励你吃好吃的。”其实她家里有糖,罗梦莹寄来的糖她都留着,想起来才给东东他们吃,吃糖对牙齿不好,而且她不想养成他们吃糖的习惯。
东东听到奖励,眼睛都亮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喜滋滋就去小篮子里找本子和笔了,笔是陆德文他们写过的,短得刚刚好,东东找根凳子放在院坝里,自己坐在檐廊上,认认真真练习昨天写的字。
李雪梅有点不好意思,糖是她买的,想着难得去趟公社,买几块糖给东东和西西,薛花花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小明,反观自己,很少送东西给东东和西西,到竹林时,刘云芳突然问她要糖,她以为刘云芳想自己给小明他们,就把糖全给了刘云芳。
却不想,刘云芳舍不得拿出来。
“东东,婶子明天给你拿糖啊。”说这话的时候,李雪梅脸色有点不好,看向薛花花,“我妈生怕小明不够吃,婶子,你别和她计较,糖是我买给西西和东东吃的,我花的钱,待会回家我就找她拿回来。”
人情世故方面,她和陆明说过很多次,刘云芳自个儿自私别把他们拖下水,好好的关系也让她弄僵了,陆明答应找机会跟刘云芳说,结果怎么说都没用,刘云芳就是抠门,只知道进不知道出,好像别人该捧着她供着她似的。
薛花花笑了笑,“你婆婆啥人我还不知道?辛苦几十年,心眼不坏,你可别回家跟她争吵这件事,罗知青上次寄来的糖家里还有,我怕东东他们牙齿不好,故意不给他们吃的,你别想多了。”刘云芳护食,有好吃的首先就想到给小明,至于其他人刘云芳是不管的。
看在外人眼里或许有点抠门,然而人家自己的东西,给你吃是情分,不给你吃是本分,没什么好计较的。
相反,东东也有不对的地方,人家吃东西,你眼巴巴跑过去望着干什么,这种习惯不好。
下工时,陆红英她们还没回来,知青房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炊烟,保管室干活的也下工了,路上遇见薛花花,纷纷打听陆红英她们的情况,“花花啊,我看彩芝和红英没问题,她们是你教出来的,再差都差不到哪儿去。”
和薛花花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人们由心底佩服薛花花能干,以前儿子女儿不着调,几年时间都纠正过来了,陆德文干活勤奋踏实,陆明文和陆建勋也不偷懒,全家上工干活,条件好了很多。
“结果咋样我还不清楚,等她们回来再说吧。”
陆红英不怯场,讲课没啥问题,赵彩芝的话,胆子小,声音小,要当老师的话威慑力恐怕不够。
果不其然,陆建勋刚回家就把陆红英选上老师的事情说了,遗憾的是赵彩芝声音小,坐在后排不怎么听得见,鉴于这种考量,校长划掉了赵彩芝的名字,陆建勋到家薛花花在灶房做饭,听陆建勋放鞭炮似的噼哩啦啦说个不停,她及时打断他,“喊你大哥二哥回来吃饭。”
“哦。”陆建勋咚咚跑出去,对着自留地的方向喊了两声,回来时,灶台前凳子上坐着陆红英了,他过去拉陆红英,“我给妈烧火,你看看西西的家庭作业,妈,我继续和你说啊,三姐可厉害了,她讲课的时候有两个知青在后排说话,她直接骂人家几十岁的人比不上学生,把公社干部都给吓住了。”
陆红英刚站上讲台,后边两个男知青就议论陆红英的长相,陆红英直接怼回去,吓得校长和公社干部都没说话。
陆红英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眼,“妈,你不知道四弟做了个啥事,丢脸丢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让他自己跟你讲。”
“咋丢脸了,我是为你和大嫂好,三姐,你摸着良心说,你和大嫂上课的课堂氛围是不是最好的,你咋不想想我为你们操了多少心啊。”
陆红英打了个干呕,“你脸皮还能再厚点不?你咋不说我差点被你害得当不了老师?”
薛花花皱眉,“咋了,老四在学校惹啥祸了?”
“他让班里的男生配合我和大嫂搞好课堂气氛,我上课就不说了,大嫂的声音小,坐后边的听不太清楚,将课后练习题的时候要学生自己举手回答,前几排的好学生还在思考答案,后两排的男生把手举得高高的,结果站起来一问三不知,大嫂让他们想好答案再作答,人家说四弟要他们举手烘托气氛的……”
想想当时校长和公社干部的表情,她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太丢脸了。
陆建勋不这么想,“不知道答案就不能举手吗?我是想让校长和公社干部看看,即使他们不知道答案,但积极学习的态度是大嫂带动起来的,三姐你倒好,也不看看场合,抓着书就打我,那么多人,我不要面子的嗦?”
陆红英抓起地上的柴就扔了过去,“面子?你还知道要面子啊,我和大嫂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看两人剑拔弩张,赵彩芝哭笑不得,三妹是个火爆脾气,听完学生的话,抓起桌上的课本就朝陆建勋砸了过去,陆建勋不敢还手,只双手抱头连连后退,要不是校长和公社干部拉住陆红英,陆建勋肯定会很惨。
“我咋就给你丢脸了?你不是选上老师了吗?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三姐的份上,你看我还不还手。”
陆红英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单手叉腰,“还手?来来来,我看你怎么还手,你自作聪明还有理了?”
陆建勋也就敢耍耍嘴皮子,哪儿敢和陆红英动手,要知道,他妈最喜欢的就是陆红英,自己要是动手,他妈非削掉他一层皮不可。
“算了算,好男不跟女斗,我找东东玩去。”他赢了很多铅笔和豆腐干,东东在猪场没什么事情,可以好好练习打豆腐干,等将来上小学就能打赢同班人,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得赢多少铅笔啊?
不一会儿,外边响起拍手的欢呼,东东笑得咯咯咯的,薛花花无奈的叹气,问旁边的赵彩芝,“是不是老四把你的事搅黄了?”
“不是,是我声音小,后边听不清,我看了三妹和李知青她们上课的情形,我不行,站在讲台上腿都是抖的,看着下边黑压压的人头,我常常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心虚得很,不像三妹,大大方方站在讲台上,声音嘹亮得每个同学都听得见。”只要回想,她的腿就又开始抖了,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太奇妙了,有点害怕,又有点新奇,紧张得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没选上别灰心,等过两年条件好了,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公社小学肯定还会招人,你要喜欢的话再去试试。”
赵彩芝斩钉截铁答了声好,薛花花问她还有谁选上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公社小学招6名老师,仁安村生产队就占了5个,其中3个是知青房的知青,帮社员们扫盲尚且不紧张,何况是面对群小萝卜头?看上去仿佛有几年教书经验似的,校长和公社干部当场拍板定下他们。
陆红英和李雪梅负责刘大宝她们班,校长让她们决定谁做班主任,班主任的话工资要高几毛钱,但事情更多,李雪梅要抽时间照顾小明,让陆红英当班主任,陆红英脾气咋样班上的人都是看见了的,相信没人敢惹她。
事实的确是这样,陆红英是陆建勋三姐,陆建勋那么厉害的人都不敢还手,何况是他们,加上刘大宝爱说生产队的事儿,让学生们对陆红英更害怕了,害怕到哪种程度呢?早上到教室后,无论打铃没打铃,都不敢打豆腐干,老老实实掏出课本背书,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洪亮到陆红英刚踏进校园大门就听得见的那种。
在陆红英极具压力的监督下,1班想不好好学习都难。
包括刘大宝都不敢偷懒不写家庭作业了,陆红英教语文,李雪梅教数学,他敢不写作业,两人回家路上顺便告状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他快一个月没好好跟人打过豆腐干了,实在没时间啊,孙老师讲课的时候他没好好听,家庭作业好多不会写,也不敢抄其他人的,只得厚着脸皮问陆建勋,除了答案,还要弄懂答案怎么来的,陆红英说了,每天要抽查家庭作业,回答不上来的一律视为没写,他忙得头都大了。
陆建勋也恼火,指着造句的两个词语,“创造,你会造句吧?”
刘大宝晃了晃脑袋,“不会。”
“刘大宝,你脑子里装的豆腐渣啊,创造造句都不会?以前上课你都睡觉去了啊。”
刘大宝虚心的纠正他,“我没睡觉,打豆腐干呢,陆四叔,你跟我说说,创造怎么造句啊?”
陆建勋深吸口气,非常不想和刘大宝说话,时至今日,他算明白为什么薛花花常骂他们蠢了,刘大宝此刻在他眼里就是个蠢货,创造造句都不会,他想了想,“勤劳的中国人民创造了丰富灿烂的历史。”
多简单的句子,刘大宝咋就教不会呢?
“等等,陆四叔,你慢点说,勤劳的勤怎么写啊,我们好像没有学。”刘大宝翻开最后几页的生字汇总,好像是没有勤劳的勤,“算了,我写拼音,对了,灿烂的烂怎么写……”
陆建勋气得拍桌,“走走走,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听老师讲课啊,灿烂的烂都不会写。”这种字,西西提笔就能写,刘大宝几年级了这么简单的都不会。
刘大宝旁边还坐着几个男生,都是跟着刘大宝来蹭答案的,他们哪儿知道陆老师这么厉害啊,家庭作业不好好做要挨打,否则他们才不做呢。
前排的男生转头看刘大宝造的句,陆建勋气得拍桌,“你们能不能自己想啊,哪儿有造句造得一模一样,你们陆老师瞄两眼就知道你们的作业是抄的。”
“那怎么办啊?”几个男生闪着无辜的双眼,可怜巴巴望着陆建勋。
陆建勋气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啊,先想想创造的意思,再根据意思造句,还有下边的两个成语,弄懂意思,自己造句。”看几人还一副梦游的表情,陆建勋气呼呼的解释创造的意思,“创造,就是发明制造的意思,你们想想谁制造了什么就成了。”
几个男生茅塞顿开,握着笔,认真在本子上造句:‘创造:家里的房子是爷爷奶奶创造的。’
‘爸爸妈妈结婚创造了我。’
陆建勋低头看了眼他们造的句子,心里为陆红英感到难过,摊上这么几个蠢货,全班平均成绩提得起来才有鬼了,他敲着桌面催促,“你们快点啊,我还等你们打豆腐干呢,你们再是每天这样,以后我就只找张小雨他们玩了。”
刘大宝用拼字汉字混合方式写完句子,指着下边成语又开始问,陆建勋解释了遍意思,举了个例子让他们仿造着写,其他的他不管,谁知几个人能耐,造的句子一个比一个蠢,直到最后个同学写完,他们背着书包走出校园。
走到某条分岔路口的时候,他们才掏出豆腐干,搁在小路上开始玩。
陆红英教书后,陆建勋都不怎么找刘大宝他们玩,因为次次找他们都要给他们讲作业,几个又蠢又笨,写完作业已经傍晚了,肯定要先回家啊,因此他都找张小雨他们几个玩,但张小雨他们太笨了,除了他天天赢,其他人就没赢过,赢得他自己都有点心虚了,想了想,还是继续找刘大宝他们打豆腐干算了。
赢得少,但风险低。
而且不知在谁的带领下,生产队的孩子都学会了豆腐干,人人衣服兜里都揣着豆腐干,放学放假聚在竹林玩,东东收集了七八个,都是陆建勋给的,每每听到竹林有声音,他抓起豆腐干就朝竹林跑,找他们一起玩。
他力气小,要把豆腐干打翻面很困难,几乎没赢过,常常都是他输,但他输了也不怕,刘大宝和陆岩石在的话会把手里的豆腐干借给他,借了多少读书找陆建勋还,别看刘大宝在学校天天输,在生产队他算是厉害的,好多小孩都不是他的对手。
东东沉迷打豆腐干就不想和小明玩了,小明追他屁股后跑他也不搭理,在他嘴里,大宝和岩石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纵使小明主动拿糖给他吃,东东也不肯带他玩,每天估计放学的时间就在竹林等着,比啥都准时。
薛花花不约束他这些,倒是刘云芳说了几句闲话,李雪梅教书后,小明留在村里她带着,小明吃什么她煮什么,要什么她给什么,小明要东东篮子里的豆腐干,刘云芳看里边有四五个,拿了个给小明,问薛花花,“东东天天就是跟人玩这个?不就是课本叠的,有什么好玩的?”
“小孩子没什么好玩的,啥都稀奇得很,东东玩这个还是他四叔教的,说学校里的学生都玩。”豆腐干薛花花是知道的,她小时候也玩过,只是叠得比这个小,几个女生,力气小,来回几次打不翻就没心情玩了,相较而言,捡石子更受女生喜欢。
小明拿过豆腐干看了看,要刘云芳放下他,又从篮子里拿了个,自己在檐廊上玩了起来。
东东在茅厕拉屎,出来见小明玩他的豆腐干,吆喝声跑过去,抢回豆腐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小明巴掌,小明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扁着嘴哇哇大哭,指着东东手里的豆腐干喊是他的,刘云芳心疼不已的抱起他,“东东,你是哥哥,给个豆腐干给小明啊。”说着话,伸手抢东东手里的豆腐干,东东抓起篮子就往薛花花的方向跑,边跑边喊救命。
孙桂仙听到声音从灶房出来,骂刘云芳欺负人,“东东的豆腐干是大宝和岩石给的,你抢他的干什么,小瑞有,你问他要啊。”
孙桂仙是越看刘云芳越不顺眼,李雪梅走后她都把小明惯成什么样子了,以前说英子弟弟老大不小的还要人背,她看小明也是,明明满地跳的时候,刘云芳总爱抱,不是抱就是背的,好好的孩子也让她宠坏了。
刘云芳单手抱着小明,另只手伸向东东篮子,“东东,给刘奶奶看看你的豆腐干长啥样子,回家我也给小明叠个。”
刘云芳表情还算慈祥,东东不情不愿递了个给她,谁知刘云芳刚接过手就给了嚎啕大哭的小明,“乖,不哭了,赶紧拿着啊。”
东东明白上了当,抬手打了刘云芳下,“骗人,还我的豆腐干,那是我的。”
“没规没矩的,谁让你打人,就是不还给你,我和你说啊,你奶奶你爸妈都是小明妈的学生,你敢打我,我叫你奶奶打你。”刘云芳瞪着眼睛,表情不复方才的温和,看上去有些狰狞,吓得东东哇的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举手要回自己的豆腐干。
刘云芳抱着小明,不理会又蹦又跳的东东,朝薛花花说,“东东这脾气要不得……”
谁知话还没说完,迎面伸过来只手,抢了小明手里的豆腐干给还给了东东,刘云芳看得震惊,“薛花花,你干什么?”
薛花花能忍受刘云芳的自私抠门,但没法忍受她理所应当抢人东西的态度,“豆腐干是东东的,小明想要你可以好言好语跟他说,给不给他说了算,你既然说是借的,借了就要还,我没做错什么啊。”
旁边的孙桂仙看得痛快,薛花花早该跟刘云芳吵了,李雪梅帮忙扫盲薛花花确实欠了人情,但刘云芳的态度未免太嚣张了点,以为人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儿来的这种人啊。
“不过是个豆腐干,给小明又怎么了,你用得着动手抢?”刘云芳轻轻顺着吓得失声的小明,恶狠狠瞪着薛花花。
薛花花替东东压平豆腐干,语气不轻不重,“我不过学你的方式而已,你这么对东东就行,我这么对小明为什么不行?”她帮东东整理好豆腐干放在篮子里,让他去写字,东东看看她又看看板着脸的刘云芳,缓缓从篮子里拿了个豆腐干递给小明,“小明弟弟,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