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不可能啊!
没道理啊!
厢房中,见到母蛊爆裂而亡的这名女子,内心充满了惊愕。她在大脑中仔细复盘了整个计划,却想不出失败的原因。
控魂蛊在蛰伏阶段,是没有气机,没有生命体征的存在,与死物一般,隐蔽性极强。
怀王身边算得上是能人的,也就二愣一人,但这货又是个粗鄙的莽夫,他们是怎么察觉到殿内有蛊的?
事先漏了马脚嘛?
也不太可能,那投蛊之人是自己随机挑选的,行动之前,他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暴露?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废物怀王有着自己想不到的保命手段。
那他……会是玩家嘛?
虽然星痕之门的机制是非常公平的,即使是剧情扮演类的玩法,也一般不会让玩家扮演王爷、皇帝这类的角色,因为这样的视角太高了。不过,依旧不能轻易地排除这种可能,此星门的世界观非常宏大,内容诡异莫测,不能以常理度之。
看来,自己要更加小心地对待这场“游戏”了。
复盘结束,女子在厢房中换了一套宽大的连帽黑袍,款款离去。
她的身段极好,容貌美艳绝伦,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之气,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京都府,也是能一争花魁的存在。
……
亥时,夜幕笼罩着怀王府,万物寂静。
一列值夜的士兵,手持挑灯,身披甲胄,自怀王府丽苑门前而过。
突然间,领路的士兵停下脚步,侧耳询问道:“你……你们可听见女人的申吟声了?”
他这一说,后面的士兵也停下了脚步,竖耳静听。
片刻后,有人面容猥琐地回应道:“我听见了,叫得可真浪啊。”
“定是有哪位大人,又去丽苑寻乐了。”
“这声音能传这么远?”
“嘿嘿,舒爽之声,难以自控啊。”
“……!”
众人议论纷纷,谈话间便已趴在丽苑墙头,想要偷窥一番。
丽苑,本是怀王的寻乐之地,内部圈养了上百名歌姬,以及拥有一技之长的美女。但现在怀王活着都难,早都沦为朝廷的笼中鸟,这地方也变成了那些“奸臣”的健身会所了,每到午夜,总有人来这里幽会相好。
士兵们在猥琐偷窥之时,那名身着黑袍的女子,从侧门离去,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好像隐身了一般。
子时,黑袍女子乘着夜色离开王府,来到山野中的一处茅屋内。
入室后,烛光微亮,黑袍女子见到一名老道士坐在床榻之上,便款款行礼:“奴婢见过徐天师。”
徐老道是当朝皇帝的幕僚,他是因天赦入命之人一事,在昨日赶到的清凉府,不过并没有在王府内现身。
“投蛊了嘛?”徐老道面无表情地询问。
“奴婢精心谋划投蛊一事,但不知那废物怀王用了什么保命手段,竟现了蛊虫,应该是有一人替他挡死了。”黑袍女子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话音落,茅屋内安静了下来。徐老道没有生气地质问,黑袍女子也没有因为投蛊失败,而表现得胆战心惊。
“圣上口谕。”
徐老道突然开口。
“奴婢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黑袍女子伏身跪地。
“天赦入命之人已经苏醒,开前朝公主墓迫在眉睫。朕令柳玲儿,悄悄潜入静心殿,在两日内,找到怀王密室中的墓道图,以及查清那里隐藏的秘密。”徐老道表情淡然,停顿一下询问道:“你可听清?”
柳玲儿黛眉一皱,耳中响起了星痕之门的提示声。
【你接到新的任务,寻找隐藏在怀王密室中的墓道图,以及调查哪里藏着的秘密,任务限时:离开星门之前;失败惩罚:皇帝会觉得你是无用之人,他会杀了你。】
听到这个“提醒”,柳玲儿面色铁青,咬着银牙回道:“奴婢领旨。”
“贫道还有其它事情要做,目前不便出现在王府,如若事成,你可用碟令告知于我。”
“是。”柳玲儿起身回应。
“去吧。”徐老道语气淡漠地扔下一句,便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柳玲儿果断转身,俏脸阴沉地离开了茅屋。
……
怀王寝宫,一间不起眼的闲置厢房中,灯火尽灭,一片黑暗。
任也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双目圆瞪,毫无睡意。
二愣怀抱着名刀邀月,坐在房门右侧的木椅上,呼吸均匀,正竖耳听着周遭的动静。
任也本不想让二愣“侍寝”的,但刚刚出了投蛊事件后,他是真的有点慌了,只能被迫与这魁梧的莽夫共处一室,甚至有邀请对方上床,贴身保护的冲动。
“二愣啊,周遭有动静嘛?”任也忍不住问。
“除了两只耗子在觅食,并无其它动静。”二愣回。
任也有些惊讶:“你能听到老鼠的声音?!”
“习武之人,先练五感,再练体魄。五十米之内,任何声响都满不过属下的耳目。”二愣有些自得,同时又舔了一下:“但与先王相比,这只是雕虫小技。在南疆战场,我曾见过先王散出强大气机,人未动,便吓退敌军一名上将。这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
任也没有理会先王的牛逼,只思路清奇地问道:“这么说……我若与哪位侍妾秉烛夜谈,你也能听到?”
“我听不到。”二愣摇头。
“嗯?你不说五十米内都瞒不过你的耳目嘛?”
“殿下用时很短,我还未听,便已结束。”二愣耿直地回道:“所以听不到。”
“你敢辱骂本王?老子砍了你!”任也被这一句搞破防了。
“哈哈!”二愣爽朗一笑。
任也稍稍吐了口气,心细如地问道:“刚刚本王让你在廊道内撒的香灰,你可撒好了?”“撒好了。”
“寝宫的殿门有人把守嘛?”
“莲儿在。”二愣抢着回应道:“就连殿下出恭的茅房,我都设下了简易的机关,如果有贼人潜入,必会触。”
“嗯。”
任也缓缓点头。
厢房再次归于平静,但没过多久,任也却突然坐起:“对了,还有气体!这寝宫四处通风,如若有人释放毒烟……!”
“殿下放心,我已命所有太监,婢女,在入殿的四条廊道旁居住,即使真有毒烟,他们也会率先警觉。”二愣耐心地回应道:“如果殿下还不放心,明日属下挑选八名专用的吸毒之人,在殿门口守着。”
任也一时语塞:“你办事儿,我放心。”
二愣在黑暗中瞧着任也的方向,心里能感受到这位主子的焦躁与后怕,随即主动开口:“殿下,你睡吧,只要二愣还活着,就没人可以伤害你。”
真是一位好兄弟啊,任也内心十分感动。
……
圆月高悬,星辰闪耀。
身着黑袍的柳玲儿,悄悄返回了丽苑,在厢房中褪去伪装,换上了一套很粉嫩的亵衣。
她体态慵懒地坐在铜镜前,正想拿起梳子整理丝时,双耳中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触死亡任务特性—遗言:你的人生有遗憾嘛?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嘛?你有无法诉说的痛苦与悔恨嘛……你在这里经历了柳玲儿的故事,那么也请你留下自己的故事。】
“遗言?呵,神经病!”
柳玲儿怔了一下,心里感觉极其晦气。
投蛊任务失败后,星痕之门就提示她会遭受到惩罚,但却没说具体是什么。紧接着,她就接到了徐老道布的调查任务,并直白提示失败就会死。
那稍稍用脑一想,就不难猜出这是因为前置任务失败,导致后续任务的难度升级了。
“刷!”
一张白纸,一支笔,突兀地出现在了梳台上。
“呵!”
柳玲儿看着两样东西,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哪个正经人会把自己的秘密写下来?呸,下贱!
半刻钟后,烛火闪烁,柳玲儿伏案握笔,俏脸安静且平和地写着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笔和纸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的想要倾诉……
“我在现实世界的名字叫王红,在清凉镇的星痕之门中‘扮演’柳玲儿。
我的身份牌是:歌姬。
我的入门信物是一幅画,名为:春风如意图。
我的特殊能力与此有关,这也很符合我的做事风格。
在现实世界中,我曾当过很多年的坐台小姐,形形色色的人、男人,我见过无数。有出手阔卓的,有癖好变态的,也有穷吊装富豪的。总之,我很了解男人,这是工作经验的积累,也是我的优势。
我与那些明明下海了,却总诉说着自己很无奈的女人不同。
我没有一个好赌的爹,也没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更没有一个等待着买婚房的弟弟。
我干这一行,纯粹是因为懒,不想上班。
小的时候光顾着玩了,谈恋爱了,现在没学历,没背景,给人家打工能赚几个钱?
一个月三四千?
切~那都不够我买一双鞋的。
这年代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父母都对你另眼相看。
更何况,我18岁就结婚了,给人家当了三年老婆,还生了一个女娃。这小崽子比我还能花钱,什么都要最好的。
结婚三年,刚开始还很顺利,我前夫做木材赚了一些钱,对我也不错,但后来因为步子迈得太大,背了一屁股外债。
没钱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大哥,我18岁就嫁你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块承担负债吧?
为了避免遭受牵连,我果断选择了离婚。那小崽子判给了我,这么干,是为了能让他从现有的诉讼财产保全中抽出一部分,合法地给我们母女一些抚养费。
法律就应该保护弱势群体,不是嘛?
离婚后,我就去了太南街的金海娱乐城,先当了三天服务员,摸清了情况和工作内容后,就跟领班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愿,正式步入下海生涯。
坐台一点都不难,在我看来,这就跟经营夫妻关系差不多。男人兜里有钱能养我,那我就让这些男人们,看着舒心,看着有面子,感受到身心愉悦呗。
有人说这很自私,很不要脸,但现在这年头,不自私,还要脸的才是傻吧?
在对待男人方面,我是有天赋的,也是头脑清醒的。
那些年,我虽然熬夜,喝酒,但整体的生活状态是积极的,也赚了不少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这一点,我也很早就想通了。
一个月工作二十多天,例假的时候带着小崽子旅游,购物,到处潇洒,日子过得蛮惬意的。
那段时间,我是很知足的……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一天一天的在衰老,开始从亲自下场,变成了幕后指挥,当起了妈咪。但收入不减反增,毕竟我擅长的永远不是陪人睡觉,而是用脑子,用心去研究男人的诉求。
只不过,小崽子也长大了,上大学了,而且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我们生了一次很严重的争吵,几乎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起因是,她很委婉地问我,你可不可以不干这一行了?
一个地级市就那么大,知名的娱乐城也就那几个,风言风语什么的也挡不住。可能……她觉得我干这一行,让她在朋友和同学那里很没面子吧。
但别人说我无所谓,这些年老娘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指着鼻子骂过表子,早都习惯了。
可她一说,我瞬间就炸毛了。
怎么?!
我拿坐台的钱养你长大,你却觉得自己吃的饭是脏的?妈的,老娘打死你个白眼狼。我记不清楚自己抽了她多少个嘴巴,反正她很狼狈地滚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说过话。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得知了那天小崽子和我干架,是因为一点琐事与一位女老师生了争吵,对方当众骂她,你再这么旷课,出去瞎混,以后保准跟你妈一样……
我得知这事后非常愤怒,当天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个外地的老混混,对方以前经常来娱乐城玩,我们很熟悉。
过了大概一周,他叫了四个小年轻来到了市里,在那个老师家门口蹲了一天。
晚上,那个老师下班回家,被足足砍了十二刀,尤其是脸上挨了四刀,倆柰子也被砍了三刀,下面更是被四个小年轻,弄进去十几根树枝……
我就在车里看着整个事情的经过,真的很开心,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陪着那四个小混混在酒店玩了两天,但是一分钱没花。
我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反而他们搞我的时候,身心很愉悦……
我可是一位表子啊,用身体换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我初中就不念书了,也没有教养,但我却觉得,老师应该是有文化的,不能像我一样,动不动就一脸泼妇样。他们值得被尊重,也应该尊重每一个生活不易的人。
但那个老师不懂,所以我要教育她。
好吧,这就是我的故事。
35岁时,我很偶然的被星痕之门选中,成为了一名玩家。
我也知道了,这个世界远非我理解的那么浅显。
我很喜欢这个诡异的世界,因为它不讲道德,不讲出身,更不在乎手段,最终就只有胜利和失败。
众生皆平等,人人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36岁,我加入了一个玩家组织,它叫铃铛会。
此次进入清凉镇星门的机会和信物,便是铃铛会给的,并且……我必须赢得最后的胜利,绝不能输!
但……这是为了那个小崽子,小白眼狼嘛?
怎么会,我可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
我是王红,
我来了,你们就只能失败出局了。”
笔停,白纸飘飞而起,缓缓燃烧起来,变成点点火光消散在半空中。
不知为何,柳玲儿抬头时,竟已满面泪痕。
……
寝殿的厢房中。
“二愣!”
原本安静躺着的任也,猛然坐起身吼了一嗓子。
“刷!”
二愣本能拔刀,第一时间回道:“怎么了,殿下?”
“我想到钓出投蛊之人的办法了。”任也坐在床榻上,目光兴奋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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