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没想到人都走了,皇上居然又提了这话。当即便笑道:“皇上说的是哪个啊?”
“就是那个最漂亮的,”皇帝方才也瞧了眼沈长乐,小姑娘是真漂亮,便是以沉鱼落雁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他那个老七,倒是好眼光。
德妃立即讪讪一笑,虽说这次选秀是打着为皇子指婚的目的,可是也不妨碍,皇上瞧中了。
难不成皇上看中了那个沈姑娘?
其实这四个姑娘一进来,德妃也一眼就瞧见她了,实在是她太过漂亮,就算徐月欣也颇有姿色,可到站在这个沈长乐旁边,却也显得有些庸脂俗粉了。
不过皇上既然提了,德妃当然不会拒绝,便又让女官将沈长乐的牌子拿了出来。
而等结束之后,众秀女也便可出宫回家。
沈长乐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墙黄瓦,心中说不出的麻木。
作者有话要说:咱闺女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默念,从此纪郎是路人
七格格大怒:谁说的?
噗,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第99章 虚惊一场
马车上一片沉寂,谁都没了说话的心思。沈兰恹恹的,自然是十分失望,而旁边的沈月虽然早知自己选中的希望渺茫,可是临了真的落选了,还是有些难过。
倒是沈长乐,与其说她是难过,倒不如说是麻木。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看,脸上倒是没有喜怒,便是她心中都不知喜怒了。思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她几乎不能想一点,只要想到皇上会将徐月欣指婚给纪钰,她的心跳就要停止。
只要一想到,纪钰要娶的是另外一个人,她便觉得那个画面都是恐怖的。
所以当马车门口停下的时候,沈如谙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们了。
沈长乐是最后下的马车,她一见沈如谙,还没说话,沈如谙倒是欢喜地开口:“可算是回来了。”
他伸手将沈长乐扶了下来,一旁的沈兰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府里走。倒是沈月和他们一处走着,沈如谙见她神色恹恹地,还以为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赶紧哄道:“宫里规矩本就重,反正只去这一回,以后啊,咱们都再也不去了。”
沈长乐倒是想笑,可是勉强扯出笑容,她虽没瞧见镜子,可是却也能看出,肯定比哭还难看。
因为沈如谙满脸的笑意,也在此刻消失。
他小心地打量了沈长乐一番,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似乎是在安慰她。几乎是在一瞬,沈长乐觉得自己的坚强即便崩溃,她几乎要转身趴在沈如谙肩上痛哭一场。
可到底这是在府门口,她的自尊心也不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没事了,咱们以后再也不去了,”沈如谙低声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她。
是啊,以后再也不需要去,她也不会再去期待,她又一次输给了命运。可是她真的不甘心,这么多年来,她比谁都要改变既定的命运,可是明明那么多人都改变了,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她握着沈如谙的手,终于扬起笑容,勉强说道:“没事,我只是这几天在宫里太累了。”
沈月转头瞧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不理解。
而他们随后便去了老太太院子中,沈兰先他们一步过来,已在一旁坐着。老太太一瞧见沈长乐进门,便伸手道:“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沈长乐在路上已努力调整情绪,这会好歹不像之前那般痛苦,勉强能露出点笑容。
“这几日在宫里可还好?”老太太瞧着她的脸色,不算太好,小脸白地跟一层纸似得,哪里还有平时白里透红的好气色。
沈长乐叹了一口,微吐了下舌头,说道:“宫里规矩大地很,孙儿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给咱们家里丢人。”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又瞧这三个丫头,各个脸上都不太好看,便知道多半是落选了。老太太自是不会意外,原本她也没指望家里的这三个丫头能选上,能做王妃的也就只有沈长乐才够资格。所以其他两个落选,她倒是觉得好,这要是被指婚成了侧妃,反而拖累了国公府。
“好了,让你们去选秀啊,也就是为了让你们长长见识,别看你们各个瞧着规矩礼仪都不错。这会进了宫,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了吧,”老太太环视了三个姑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们确实是见识了宫里的威严,便是连洒扫的低等宫女,走起路都一板一眼的。更别提那些积年的老嬷嬷了,喝茶、用膳,处处都透着一股子优雅。
沈长乐低头,轻声道:“祖母教训的是,我们这次算是真的长了见识。”
老太太见她们各个都没什么心思,也不拉着她们说话,让她们都先回去休息,毕竟在宫里这几日,肯定是劳心劳力的。
待沈长乐回了院子后,丫鬟都集中在门口,一见她回来,各个都兴奋异常。只是待瞧见她脸色不好太好看后,谁都没敢多问。
***
午后,皇帝在勤政殿中休息,德妃便过来求见。
这会正是皇帝午歇起身的时候,德妃进来的时候,皇帝正从床榻上坐起。德妃赶紧上前,亲自伺候着他穿衣。
“怎么这会过来了,”皇帝垂头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忙活着,柔软纤细的手掌,正在系着他胸前繁复的盘扣。
德妃自然是为了今日选秀之事而来的,之前虽留了牌子下来,但是将哪位贵女指给哪个皇子,却还需皇上亲自定夺才是。况且这次纪钰也要指婚,德妃自然是想亲自过来问问,到底她还是想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儿媳妇才是。
她垂着眼睑,浓密修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层浓浓阴影,将她眼中的光彩遮挡住。只听她柔声说道:“臣妾是来问问皇上,关于指婚的事情,可有定夺?”
皇帝自然早就猜到她的来意,见她如实说了,立即宽慰笑道:“爱妃果然是尽责,这一次选秀都是你忙前忙后,实在是辛苦你了。”
他一把握住德妃的手,宽厚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德妃脸上立即挂着感动的表情,说道:“皇上可实在是折煞臣妾了,这本就是臣妾的份内事,哪里敢说辛苦。”
份内事?
皇帝轻笑一声,却并未提醒她的僭越,反而越发柔声说道:“爱妃你的好,朕都记在心里呢。”
德妃眼皮一跳,惊喜的表情已然跃上面孔,中宫早就无后,皇上这般说,是不是想立她为后?虽说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已有好些年,可是后宫之中,并非只有她在,生了大皇子的荣妃,二皇子的生母淑妃,还有其他皇子的母亲,各个都有儿子有地位。若说为何这后宫能以她为首,还不就是因为,她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生有两个皇子的后妃。
说来也是好笑,前朝的大臣一直希望皇上能雨露均占。咱们这位皇上,还真是做到了雨露均占,九个皇子,除了七皇子和九皇子是一母同胞之外,其他各个都是异母兄弟。
要是真论起来,便是七皇子和九皇子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所以皇上这后宫里的皇子,竟是各个都没有亲兄弟。
至于公主,本朝公主虽受宠,但一向老实敦厚,根本掀不起大浪来。所以这关注,自然都集中在皇子身上。
其实中宫悬空这么多年,前朝的大臣也不是没有劝谏过,请皇上立中宫皇后。可如今太子未定,若是贸贸然立皇后,却是不好。所以最后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就全在皇上一念之间了。
因此这么多下来,大概所有人也都明白过来一点,若是皇上真的要立皇后,那也就意味,太子之位定了。
只是让德妃失望的是,皇帝只说了这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待皇帝命人将放在他案桌上的奏折拿过来,德妃便趁机问道:“想来指婚之事,皇上心中已有了定夺?”
其实说选秀这事吧,很多都是走过场,指婚这事,皇上心中本就有了个大概。几个皇子的婚事,他自然也不可能说,只瞧瞧这些秀女的容貌,就拍板定下来。更重要的乃是,这些秀女背后的家族。
只不过德妃问起时,他反问道:“怎么,爱妃心中可是有想法?”
“臣妾自然是听凭皇上定夺,”只是她说这话时,脸上似是有犹豫。
皇帝与她多年夫妻,哪有瞧不出来的,立即笑道:“爱妃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
“是关于钰儿的婚事,臣妾到底是亲娘,难免有些心急,”德妃最后带上了几分撒娇的口吻。
皇帝听她提起纪钰,就想起这小子上午时的那一番姿态,难怪他这般坚定,合着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倒也不负他一份坚持呢。
不过对于纪钰来请婚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德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爱妃心中可有人选?”
德妃本就是想说服皇上的,不管怎么说,她思虑了半天,还是觉得该帮纪钰寻一门得力的婚事。如今后宫悬空,若是她能联合姻亲之力,将自己送上后位,对铤儿以后自然会有帮助。
所以她轻声说道:“臣妾瞧着上午那位徐姑娘,倒是个不错的。听说她如今还在女学中读书,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
待顿了一下,她又低声补了一句,笑道:“我想她这样的性子,钰儿也会喜欢的。要说指婚,虽说家世也重要,不过最紧要的,还是钰儿喜欢才是。”
“钰儿喜欢?”皇帝登时一笑,要不是早上纪钰亲自到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出非她不娶的话,他说不定还真信了德妃的话。
所以他又轻声问了句:“是爱妃你觉得钰儿会喜欢,还是钰儿开口同你说过?”
德妃自然不懂皇上为何这般问,只是她想起,之前皇上也说过,指婚之事应让他自己愿意才是。于是她便柔柔笑了下,轻声说道:“自然是因为钰儿喜欢,臣妾才这般说的。”
皇帝脸上的笑意陡然冷了下来。
待德妃抬头瞧见时,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柔声问道:“皇上,可是臣妾说错了?”
“自然不是,朕只是欣慰你的慈母之心罢了,”他伸出手,握了下德妃的手掌。
没一会,皇帝便找了个借口让她离开。
而此时他早就拟好的奏折,此时也被拿了过来。这上面便是写着皇子与未来皇子妃的名字。待会这份折子便会让人拟出几分圣旨,然后送到各个新鲜出炉的皇子妃家中。
而打开到折子最后一页,赧然便是纪钰和沈长乐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七格格真是个机智boy啊,要不然到手的老婆,又得飞了
第100章 相见泪眼
“姑娘,要传膳吗?”在门外的春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屋子里黑不隆冬,连一盏油灯都没点上,自打姑娘回来之后,就说累地慌,想进去歇息。春柳伺候着她更衣上床,谁知这一觉睡到天都暗下来,姑娘都还没起身呢。
所以春柳担心极了,在外面搓了半天手,还是决定叫一声。
绿芜也站在她旁边,见她喊了两遍都没人回应,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低声说道:“估计咱们姑娘还在睡觉呢。”
“宫里可真够厉害的,”春柳叹了一句,沈长乐平日里作息极规律,便是最容易犯困的夏天,也顶多是睡半个时辰的觉而已。哪见过她睡这么久的。
倒是绿芜又贴着门边听了一会,最后有些游移不定地看着春柳,说道:“姑娘,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好好地在家里,会出什么事,”春柳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撑着笑,反驳了一句。
就是,好好地在家里,就只是睡觉而已。
绿芜这会反倒更不放心起来,便要推门进去瞧瞧,却被春柳一把拽住了,她着急说道:“你怎么就进去了,没听见姑娘说了,不许随便进去打扰她。”
要说春柳处处都好,就是太听沈长乐的话了。只是丫鬟本就该听主子的话,只是这会,状况不明的时候,这太过听话也让人无奈。
于是绿芜立即说道:“我进去瞧瞧,要是姑娘怪罪起来,我就说不知道她有这吩咐,左右这会也该用晚膳了,叫姑娘起身也正合适。”
春柳当然也担心沈长乐,所以绿芜要进去,她这会也不阻止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不能担当的人,自然是跟着绿芜一块进去的,只是两人到了床边,又小声地叫了一声,床榻上的人还是没反应。
这可两人吓坏了,她们是伺候沈长乐多年的,知道她一向浅眠,她们这会都站在床边喊了,她不该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于是春柳赶紧上前撩开帘子,只是这周围太黑了,还是绿芜又出去拿了个烛台进来,春柳这才瞧见沈长乐的模样。只见她平躺在床上,长发随意地披散在枕头上,额头满是汗水,贴着额边的黑发都被浸湿,一张小脸更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绿芜将烛光凑近,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长乐难受地嘤咛一声。春柳将手背贴着她的额头试探了下,立即就被吓得缩回手掌,回头颤抖地说道:“好烫啊。”
这一听还了得,绿芜也赶紧过来试了下,还真是烫。
“赶紧回禀老太太吧,”绿芜极是着急,又说了一声。
于是绿芜赶紧去了老太太院子里,而春柳则是叫了其他几个丫鬟进来,让人赶紧打了热水过来,先弄了湿帕子给沈长乐降降温。等老太太得了消息后,便是亲自赶了过来,一瞧见她这满脸潮红的样子,便立即急道:“怎么回来还好好的,这一会的功夫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