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云雾缭绕在铺着青瓦的总督府屋顶上,强烈的阳光刺透缭绕的云雾,洒在屋顶上,屋顶上好像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绸缎,李侍尧的总督府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威武气派。
李侍尧从豪远客栈走出来,拖着一身心力交瘁的疲惫身体回到总督府上。
李侍尧坐在会客厅里的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思绪万千。
他恨那个海宁,恨这个吃里扒外的奸佞小人,背过他和和珅串通一气,在乾隆皇帝面前弹劾他。
要是他早知道海宁是这样的小人,海宁在他手下任职的时候,他就早应该把这个奸佞小人置于死地才好,免得他现在反过来咬人。
李侍尧恨完海宁,又开始憎恨那些朝中的平素对他卑躬屈膝,拍马溜须的大臣。
要不是过去他们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谄媚讨好,不断恭维他,他也不至于在朝中迷失自我,变得目空一切,得罪许多人。
现在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当这些小人开始攻击他的时候,他们这些平素巴结讨好他的人,却都逃避得离他远远地。
李侍尧越想越生气,他不由得站起身来,开始在会客厅里不停地徘徊。
李侍尧左手捻着下颌的胡须,右手端着一杯热茶,来来回回地在地上踱着步。
李侍尧想,他绝不能栽在和珅这个奸贼的手里。
可是让他为难的是,他现在还不清楚,和珅的手里掌握了多少能够置于他死地的证据。
不过,从今天和珅的脸色上看,李侍尧推测,和珅还没有抓住他的多少把柄。
想到这里,李侍尧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下。
他又坐回到太师椅中。
此时管家赵新进来了,他见李侍尧脸色不好,就怯怯地问:
“大人,修建新总督府的材料马上就没有了,是不是需要继续进些材料?”
赵新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侍尧。
李侍尧看着赵新,略微迟疑了一下,说:
“赵管家,修建新总督府的工程,从今天开始暂时停工,不再修建了。你去把工人们的工资给结了,让他们回家吧!”
赵新一听李侍尧的话,颇为吃惊。
李侍尧这是怎么了,新总督府的工程干得好好地,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要停工了,他有点迷惑不解。
赵新怯怯地问了句:
“大人,这好好的工程,怎么说停就停了?”
“赵管家,这你就别问了,你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李侍尧说完,唉声叹气了一下,接着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
“我或许永远没有住上新总督府的这个福气了。”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赵新听的。
赵新听了,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李侍尧要出事了。
他再不敢多嘴,赶紧说:
“大人,您安心静养一会儿,奴才这就去按您的吩咐,通知新府的停工,给工人们结账发工资去。”
赵新刚走到门口,李侍尧忽然又把赵新叫住了。
“赵管家,你弟弟的事情咋样了,东川府有消息吗?”
赵新一听李侍尧问他的弟弟的事,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赶紧转过身来,泣不成声地回答说:
“谢大人的关心和惦念,东川府还没有消息。”
李侍尧看着泪流满面的赵新说:
“其实这件事,我心里也很自责和内疚。你是跟我征战多年,生死与共过的人。本应该我就为你出面处理你弟弟的这件事,可是,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了。”
赵新听了李侍尧的话,心里觉得好受了许多,起码李侍尧还关心他和他的弟弟,尽管现在弟弟命丧黄泉了。
“请大人不必自责,我弟弟他是一贯任性惯了,凡事不听大人和我的话,才导致现在的下场,他这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赵新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在滴血,毕竟他和弟弟一母所生,手足情深,说这些话也是不得已为之。
李侍尧听了赵新的话,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赵管家,你应该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有我的难处。如果我现在出面去插手办这件事,无异于就给和珅留下了把柄。”
“我这样做,不但不能为你的弟弟鸣屈伸冤,还会使我惹祸上身。轻则我被夺官失职,重则我和我的家人性命难保。所以在这紧要关头,我是不能出面为你撑腰的,还请赵管家多多包涵。”
赵新听了李侍尧的一番肺腑之言,心里无限感激,他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李侍尧的面前,说:
“大人言重了,大人对我们兄弟俩恩重如山,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人的。即使我们这辈子无法报答大人,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请大人尽管放心,属于小人守口如瓶的事,小人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起来吧,赵管家,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你下去吧,把新府的账目做好点,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让和珅抓住把柄。”
“奴才记住了,奴才退下了。奴才斗胆说一句,大人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事,请大人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赵管家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当儿,家人进来了。
“老爷,夫人请您回内房去,她有话要对老爷说。”
“好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李侍尧说。
家人出去后,赵新给李侍尧跪下磕了个头,才倒着身子退了出去。
赵新出去后,李侍尧平静了一下神情,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迈着坚实的步子,向内房走去。
此时的李侍尧,一改刚才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样子,变得精神抖擞,镇定自若,气定神闲。
他不想让夫人看出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他不能把他的心思毫无保留地袒露给夫人,增加夫人的负担,让夫人为他担忧。
其实,李侍尧哪里知道,这天早晨,夫人就从丫鬟那儿听说了他前去豪远客栈迎接钦差大臣的事。
李侍尧离开后,夫人就一直打听着李侍尧的动向。
后来,她听说李侍尧从豪远客栈接旨回来了,心情低落,身心疲惫,一言不发。她顿感事态的严重,心里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