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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怀上了·一次中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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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二慌了。

他承认,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如现在这般,强烈地感受到抽搐般的恐惧!

伸出手,在她身下一摸,指尖上的血红刺疼了他的眼!

他惊恐地看着自个的手,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地痉挛疼痛,那股子劲儿鞭笞着他,久久下不去。

他强了她,他伤了她……

明明自己想宠着她,惯着她,为什么偏偏背道而驰?他答应过妞儿不会再强迫她,不会再勉强她,可他妈的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又弄伤了她!

钱老二,你丫的真浑啊!他苍白着一张俊脸,愣在床边儿,喘着粗气糊涂了。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只是简单的以为这血是他弄伤撕裂造成的,哪知道——

对自己又恨又怒的鞭挞几秒之后,麻木了的神经终于活络了起来。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遇到这女人,自个儿这脑袋咋这么不够用了,动不动就犯傻逼,叫医生啊!

没到世界末日呢,矫情个什么劲儿?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大雨磅礴。他觉得必须找信得过的熟人妥当,知根知底的,好事坏事,也不怕抻掇。

不再犹豫,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白慕年,他堂兄白应晖是有名的内科大夫。想了想,稳妥起见,他又打给了他小姨吴岑,毕竟她是妇科权威,想到那丝丝的血,他真怕他妞儿有什么问题。

思绪飘远……

还记得一年多前,他们第一次在帝宫,他也弄伤了她,也是找了小姨来,小姨那时还千叮万嘱,让他悠着点,可他……

原来,他俩认识已经一年多了。

可,为啥感觉这么短暂呢,和她呆一块儿,那时间过得贼快。

心里微微泛酸,不禁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低咒——

钱老二,你丫的真混蛋!

然后,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会有了这些娘们儿兮兮的念头。

真是抽疯了!

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找了套舒适的居家服穿上,抱着她着烧的柔软身子,像团棉花一般,轻飘飘的。想了想,从冰箱里找出来冰袋给她做物理降温,可能因为冰袋的触感,昏睡的女人蹙着眉头动了动。

钱老二一愣,情绪紧张地问:“妞儿,难受了吗?”

哪知道女人只是闪了闪睫毛,并未睁眼,继续昏睡了过去。

惶惶然看着她,钱老二觉得,自个儿的心好痛。

……

不过短短三十来分钟,白慕年就带着白应晖赶了过来,尽管钱老二这时候的脑子混乱,可一看到白慕年那行色匆匆,心急火撩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恻然。

一辈子的兄弟,年子那点小心思,他瞧得明白,不过,也正因为是兄弟,他还是只信任年子。

唉,这女人,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妖精!

白慕年随意地瞥了一眼赶时髦走忧郁路线的钱老二,晃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状态差得要命。

哪怕他刻意掩饰,那急红了眼眶的憔悴仍旧是出卖了他的心情,这哥们儿狼狈得没了一贯的意气风,整一个神形俱灭的人形怪兽。

颓然,沮丧。

再转眸,看向那张大床,薄被下的女人蜷缩成一团,身子蜷得像只大虾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和着那张凌乱的大床,他大概也都明白了。

“钱老二,你丫的真是……”

让他说什么好?

叹了口气,他给白应晖点了点头,往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白应晖什么也没问,完全是职业医师的良好水准。

往床边靠近,弯下身子来,准备先给她测体温,哪知道一感觉到陌生人的接触,元素眼皮儿一抬,睫毛颤了颤,惊恐地睁开眼睛看他,直直往后退缩,攥着被子死都不撒手。

她的情绪,看上去相当不正常,一双原本灵动的美眸里,除了一潭死水,连一丝丝活气儿都没有了。

钱老二呆了呆,和白慕年对视一线,上前去就要安慰她。

身体一抖,元素脸色骤变,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

“滚!”

愣了一下,钱老二伸在半空的手,因她的话语而垂下了,脸上透着苍凉,手死死地捏成拳,骨头关节之间摩擦得咯咯作响,闷声低语:

“妞儿,我不会伤害你……”

垂着眼睑,元素紧攥着被子,颤着嗓子,身子直抖:“畜、生,滚!”

钱老二尴尬地杵在原地。

见状,白慕年用眼神制止了钱老二,微笑着走上前,像哥哥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压着嗓子柔声哄道:

“素素,你别怕,你生病了,这是来给你瞧病的医生。”

元素摇头拒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那模样儿像极了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她很累,很烦!她活腻歪了行不?

看医生做什么,死了多好,像她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知道自己没出息,不争气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但她真真儿的希望一切的思觉通通失调,聋掉吧,疯掉吧,或者干脆死掉吧。

那样,一切都幻灭了。

在边儿上瞧了半天,白应晖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拿过随身带来的医药箱,将两个男人赶了出去,慢慢地开始引导和舒缓女人紧绷的神经。

医学院的时候,他选修过心理医学。

……

慢慢地,元素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始配合治疗。

给她测试了体温,一看显示的温度,三十九度,高烧!皱了皱眉,拿出听诊器,给她查看病情。

十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钱傲和白慕年的面前。

“淋了雨受了风寒,上呼吸道感染,有些烧,这到不是很严重,不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闷不作声的钱傲,接着说:“我瞅着她这情况,应该有抑郁症,生存欲望不强。”

抑郁症?钱老二如遭重击,脑袋瞬间就懵了。

虽说她平时性子不算太活泼,但也不是太过沉闷的人,偶尔还能和自己斗斗嘴,那小嘴儿厉害着呢。

怎么可能有抑郁症?

大概看出他的疑惑,白应晖解释道:

“抑郁症的成因种类很多,也许是因为压抑,也许是因为突然的伤害,这个,你得找专门的精神科专家。”

精神科?

勉强才能站直了身体,钱老二脸上的窘迫已经无所循形,那天她和他说,情绪不稳定,他没有引起重视。

如果他好好和她说,而不是放纵欲念,再次强了她,也许……

对,她说得对,自个确实是畜生。

想到这里,钱老二的声音嘶哑得好像不是他自己一般,低沉中透着隐隐的难过,艰难地问:

“白哥,她这情况严重么?”

白应晖摇了摇头,看到他倍受打击的表情,隔了好半晌才有些失笑地说:

“目前来看,不算太严重,不过,抑郁症患者,绝对不能屡屡遭受打击,要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譬如,自杀。”

轰!脑子一震。

他女人,多么漂亮多么可爱多么善良多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自杀!

平淡的一句医嘱,瞬间把钱老二打进了深渊,自责的情绪排山倒海,心里划过阵阵钝痛,撕扯着他的心脏,不甘心的问:

“确实?”

“确实。”白应晖点头。

“能治吗?”

“呵呵,当然。抑郁症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不要太担心,她这算是比较轻微的,只要控制好她平日里的情绪,和平常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只不过,千万不要再过度的刺激她……”

白应晖严肃地叮嘱着,钱老二认真地听着。

丫的,这不是富贵病么?气不得,惹不得,急不得!真是作孽!

一阵夜风透了进来,钱老二心里陡然一凛,摸不着边儿了。

既然啥都不行,那这辈子,就宠着吧!

……

这时候,他等了半晌的小姨吴岑终于冒着大雨赶来了,钱老二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白应晖毕竟是内科医生,还是个男人,所以,关于元素那啥出血这事儿,他没有和他交待,只字未提。

一看自个这侄子心急如焚的样子,听他说完,吴岑水都没喝一口就进了卧房。

不过一小会儿,她蹙着眉头就出来了,逮着钱傲就是一顿数落:

“二子,姨该说你什么好?这丫头,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了不懂得节制?你们现在的年青人啦,就是·¥,!……”

心头一震,钱老二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小姨。

劈噼!

外面响过一声惊雷,仿佛将他的脑子震裂了一般。

她,怀孕了?他女人,怀孕了?

握紧了拳头愣在原地,钱老二已经听不清楚吴岑后面说了什么话,只觉得自个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额头隐隐有冷汗在冒。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像复读机一般在不断播放——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他丫的,太混蛋了!

记得看见过她放在抽屉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她那么谨慎的一个女人,应该是记得吃的,怎么会怀孕了?

不对!钱老二眯了眯眼,顿了好久,有些不可置信地瞅着吴岑。

“小姨,你没误诊吧?”

“臭小子,敢挑战我的专业?”眼仁儿一翻,吴岑狠瞪了他一眼,转而认真地瞥着他不太自然的脸色:“这丫头的肚子,你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钱老二这会脑子完全是懵的,还没从元素怀孕这事儿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那颗心都快被内疚给填满了,他心疼他妞儿,心疼得骨头缝里都在疼痛。

她怀孕了,怀孕了自己还那么糟践她,原来,她女人那眼光,果真是犀利独道的,因为他钱老二。

——果真,禽兽不如!

妞儿,你骂得真好,我他娘的就不是个爷们儿。

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如潮水般席卷了他,以致于完全无视了他小姨。

见他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吴岑叹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回神儿,嘴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二子,你啥愣呢?我说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啥时候处理?这样吧,抽个时间你领着她到医院来,我亲自帮她做,保证不会损害她的身子。”

心里‘咯噔’一下。

做?不损害身子?小姨啥意思?

钱老二望着她,半晌没言语。

老实说,在这之前,他真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在元素之前的所有女人,他都做好了防范措施,压根儿就不可能怀孕。

而元素,算是一个意外,他完全徜徉在和她那种极致的鱼水之欢里,以为她吃了药,就没太在意这个问题,哪知道老天突然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孩子?他跟她的孩子,他要做爸爸了?

这声音忽然从心底翻卷了上来,感觉,好像也不错!

彻底回过了神来。

他摸了摸短短的头,胸口被充实感塞得满满地,世界上如果多一个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像他俩的孩子,真是挺好的。

于是,他冲着吴岑愣愣地咧嘴一笑:“恭喜你,小姨,你要做姨奶奶了!”

“什么?你要这孩子?”

这回换吴岑傻了,瞪着眼满脸不敢相信他会说这话。

她和钱老二的母亲沈佩思是表姐妹,所以钱老二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这小子多没正形儿她一清二楚,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侄子居然会说要留下孩子。

难道,他这回终于认真了?

怎么可以!

且不说他家里能不能接受这丫头和孩子,就她那表姐的脾气,不上刀山下油窝煎掉一层皮,怕是难成正果,还有……

想了想,她觉着自个还是必须得提醒他。

“作为医生,这胎儿,我建议你流掉。作为小姨,我仍然建议你,这孩子要不得。”

流掉?钱老二心里一跳。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怎么这小姨说不要了?定眼一看,他姨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忐忑。

“咋了?姨,拜托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她见红了,已经出现了孕早期流产先兆,胎儿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这又是高烧又是抑郁的,生出来的孩子一旦有问题,后悔你都来不及……何况,老二,你仔细琢磨琢磨,你家里,能容得下她?真心为她好,还是流掉吧。”

只听了前半句,钱老二的脸色已经煞白!

心里的情绪,如洪水决堤——

他姨这些话,后半茬他没想过,前半茬算是明白了,字字扇着他耳光似的,凉透了心尖儿,灌进他的耳朵里都跟剔骨刀似,弄得他又心痛又难堪。

他见红了,都是他该死的冲动!

越想越慌,紧捏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干嘛自个就不能忍一忍呢?

可是,事情都这份上了,还能咋办?想了想,他抬起头冲着吴岑笑了笑,故作镇定掩饰内心的波澜:

“成,那就流掉吧,等她身体好些,我带她到医院来——”

咚!

话没说完,紧闭的卧室门突然从里打开了,门边儿,站着一脸苍白,披头散的元素。

她那目光讽刺地直直盯着钱老二,那眼神,那表情,全是恨意。

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凭什么要流掉自己的孩子?

他怕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会借着孩子的由头,缠上他?母凭子贵,逼他娶她?真是笑话!

视线始终落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心,阵阵疼痛。

钱傲,你凭什么?

不管他怎么看,不管他怎么想,这是她自己的孩子。

其实,元素也没有料到,当自己知道身体里突然就这么多出了另一个生命的时候,以前千惊万怕的事,在真正生时,自己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恐慌,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

还有期待!

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她脑子里突然充满了好好生活的念想。

摸了摸小腹,多么神奇,里面,居然装了另一个生命,一个和她生命共同体的孩子!一个能与她共同呼吸,共同存活,可以叫她妈妈的孩子。

是,她和钱傲的孩子,是他和她骨血相融的孩子。

可是,他不要!

心,瞬间黯然。

深吸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强打起精神,将自己用坚强武装起来,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必须要对自己和对孩子负责,对自己和孩子的生命负责。

在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除了那份刺痛的悲凉,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光芒在闪动。

气氛凝重。

好半晌,她才自嘲地撇了撇唇,冷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

“钱傲,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做主,他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

钱老二呆了,真他妈闹心呢,她又误会了?赶紧焦急的反驳:“妞儿,你别激动啊,你听我说,这个不行,咱们暂时不要,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咱们……”

“够了,住嘴!”不想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听得太多,伤得太重。以前她是多么的相信他,求着他帮自己找伤害妈妈的凶手。

结果,原本凶手就睡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还傻傻的,全身心信任他。

屈辱,悲愤,委屈,恶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妞儿……”

元素干脆撇开脸去,不再看他,因为,他那眼神里,居然还露出那种温柔,那种安抚,那种心疼,她不想再被他伪装的表情给迷惑了。

瞧着这个样子的女人,钱老二最是头疼,他害怕元素看他像看仇人一样的表情。

沮丧,失落,然后倦了,妥协了!

“好,既然你想要,那就要吧。”

垂下手,钱老二觉得自己真是拿这个女人无可奈何,她喜欢要就要吧,管他娘的生出什么来,残的,傻的,痴的,颠的……

不都是他们的孩子么?只要她喜欢,哪怕生只小猫小狗,他也照养不误!

更何况,如今医学这么达,能有多大点事儿。

行,就这么办吧,那就生。

他本以为自己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元素能开心,哪知道,她那笑容更冷了,像是感叹着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笑过没完没了。

最后,她终于情绪难明的止住了笑声,盯着他瞅了片刻,语气冷得比之数九寒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精神却好得出奇,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圣斗士星矢。

“钱傲,我说过,我要不要,与你无关。”

说完,她抬腿就要往外走。

“妞儿……”钱老二嘶哑着嗓子低唤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哀求。

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怎么能放她走,外面还下着雨,她还怀着孩子,生着病。

“妞儿,别走,别生气,咱好好过成不?你喜欢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时候的元素,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没出这事儿之前,他嘴里那天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喜欢自己跟什么似的。

可他做的那些事,是人干的么?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卯足了劲儿在他怀里挣脱着,很意外,轻松就推开了他。

“让我走。”

她哪知道,钱老二现在连碰她都小心翼翼地,哪怕真和她拼劲儿啊,握紧了拳头,他始终堵在她面前,执拗的神情不容反抗。

“不准,老子说过,不要你走。”

元素冷笑,她一直知道这男人的思维模式和常人大相径庭,整一个21世纪还未进化完全的土匪。

愤怒,悲伤,浇灌着她的心理。

看她伤心的样子,钱老二心都凉透了,失神的望着她,抬手抚摸她的长,“我保证,一准对你好,绝不再犯浑了,成不?”

别过头去,元素不吭气,她不是天真的小红帽,怎么会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灰狼的甜言蜜语所欺骗?

……两人僵持不下。

“丫头!你俩进来一下。”

始终冷眼旁观的吴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两人的争执,随便帮自己这侄子解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万年不变的铁石心肠终于解冻了。

爱上人家小丫头了。

皱眉,元素到底还是听医生的话。

一切为了孩子!

跟着吴岑进了屋,她颤巍巍地坐在了沙上,目光防备地盯着钱傲,双手保护性地放在小腹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怎么了?”她害怕他们让她作掉孩子。

“这要孩子的事,你一定要慎重,你考虑清楚了吗?”

低着头,哑着嗓子,元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固执。

“是,我要他。”

“那好,这样,我先给你注射一针黄体酮保胎,现在开始,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要乱动,明天再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如果实在有问题,必须要终止妊娠,知道吗?这种事,不能倔强。”

吴岑的话是严肃的,带着职业医生对专业的绝对权威注解,元素和她对视片刻,最后,仍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躺到床上。

凝重地看了看她,吴岑给她打了针,交待了一些保胎事宜,临走时又特别叮嘱:

“注意,卧床休息,不要再剧烈运动,大晚上的,更加不要外出。”

听得她这话,钱老二双手合十,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要不然,这丫头大晚上的作起来,他真是一点法儿都没有。

送吴岑到门口时,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那态度格外的端正,笑眯眯的讨好着帮她打开车门,最后,补充了一句。

“小姨,记得保密。”

无奈地叹气,吴岑径直离去。

……

因为吴岑的医嘱,一心要保住孩子的元素果真没再折腾,不闹着走,也不急不吼,乖乖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

寂静,看上去平静无波。

可钱老二却知道,她在生气,她平常生气的时候,吼他骂他,但那不是气到了极致,而这种不理不睬,才是她拿捏自个的最高段位。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够放手吗?

答案仍是:不能!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做梦都不敢去想那种空虚得嗤骨一样的日子,好吧,就算他钱老二疯魔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所以,他还就卯上了,坐在卧室的沙上,不挪地方,也不敢上床惹她。

说来都没人肯信,他钱老二居然也有被女人逼得不敢上床的一天。

他在这边郁闷,元素为了孩子的健康,心情放松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

刚送走白应晖回来的白慕年,进屋就瞧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儿,实在不太放心这两个不正常的神经病呆在一起,怕出事,所以,他执意留了下来。

两个男人坐在沙上。

钱老二始终僵硬着身体,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元素看。

白了他一眼,白慕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钱二爷,你这样瞧着,能瞧出朵花儿来?”

“滚,别埋汰老子。”

叹了口气,白慕年给他倒了水递过去,感叹着自己这客人做得,真悲哀,“哥们儿,这种事强来是没有用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她心里没你,你再怎么着,她也不是你的……”

“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事儿闹得,要是你家里知道了,得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钱老二闻言一愣,似是认真考虑了半晌,面上闪过几分挣扎,坚定地开口,“不管那么多,怎么着我自个的女人,得跟我在一块儿。”

“你就这牛脾气,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

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钱老二目光淡定,他明白年子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下定的决心,不会再改变。

“等着瞧吧,年子,老子的事,自个儿自主。”

拍了拍他肩膀,白慕年没再多说什么,作为他最好的哥们儿,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

因为怕女人冻着,所以屋里没开冷气,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炎热,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转凉。

迷迷糊糊,元素再次陷入了恶梦的困境,纠缠,恐惧的梦境里,她全身止不住地冷,凶神恶煞们都纷纷缠住她不放。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查觉到她的异常,钱老二赶紧地奔到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突然,她似乎是抽搐了一下,眉头蹙在了一起,然后像受了惊吓一般的叫出了声来,那个样子像是惶恐到了极点。

面色陡然一变,钱老二上了床,也没管年子在那看着,像往常一般将她纳入自个的怀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她。

“妞儿,别怕,别怕,乖乖睡,我在呢……”

坐在沙上的白慕年,眼见钱老二不过二秒就撺了过去,那速度快得田径运动员也得汗颜,乍一见到这厮温柔似水的样子,老实说,他还真不习惯,实在太诡异了。

“她总这样做恶梦?”

“嗯。”

突然,床上的女人嘴动了动,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白慕年凝神静听,然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喃喃叫着——

“钱傲……钱傲……大混蛋……”

他一愣,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原来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钱仲尧,最恨的就是钱老二,却没想到,内心深处和嘴上工夫,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可,这两个别扭的人,还在茫然不觉,明明彼此互生了情愫,却又伤害得如此彻底。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这哥们儿,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哦。

……

元素从梦里醒过来时,天已经泛着鲤鱼的斑白。

一眼就瞧见这屋子里居然睡了两个花样美男,不过,一个睡在沙上,一个趴在她的床边儿。

她就这么一动弹,钱老二就醒了,满眼都是宿夜未眠的血丝。

“宝贝儿,你醒了?”

握住她的手,钱老二一阵激动,可是,女人黑色的眸子里没有给他半分的波澜。

那小模样儿,憔悴的让他心疼。

怎么才过了一夜,她好像就瘦了?

“乖,我去给你端粥,年子一大早起来熬的,可好吃了!”

像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元素仍旧是一动不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

“妞儿……”钱老二郁闷了,一宿没睡的嗓子,全是沙哑,伸出手就将她搂在自个胸前,怜惜般抱着。

“滚、开!”

半晌不开口,一开口就呛,元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钱老二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找不到边儿。

这样子的女人,让他太他妈无助了,郁闷得直想去撞墙,她,简直就是他钱老二的克星,生到这个世界上,就为折磨他来的。

空气的密度似乎突然变厚了,那排山倒海的压抑感让钱老二差点不会喘气儿,正自怔愣间,女人却突然扭过头来望着他,平淡地说:

“我要喝粥,我要去医院!”

她有孩子了,她要好好活着。

……

某妇幼院。

元素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走廊里,腿脚都不太灵便了,直顾颤。

又是医院。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还有她白色的脸……

钱老二跟在她身边儿,悲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事,他真的没有经验,哪怕他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可到底没做过孩儿他爹……

而且,还是不受孩儿他妈待见的爹!

吴岑是这家医院的党委书记,学科带头人,工作忙得跟什么一样,昏头转向的,但见他俩别别扭扭的进来,还是友好的冲元素微笑着点头:

“来了,跟我走吧。”

接下来的超声波检查,也就是俗称的B超,这每个怀孕妇女必经的过程。

一般男人是不能进B超室的,当然,钱老二是个例外,亦步亦随地跟着,吴岑未加阻拦,因为她知道,压根儿拦不了。

静静地躺在B超床上,元素感觉着那圆形的超声波探头在她的小腹上缓慢地推来推去,在各个角度不断的探测着。

这是在与她的孩子对接消息!

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片模糊的画面,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吴岑却只看了一眼,就瞬间面色一喜,转过头来冲他们直乐呵。

这姨咋了?一惊一乍的,忒碜人!

弄得钱傲一头雾头!

抿了抿嘴,吴岑指着屏幕中间像阴影一般的小黑点,惊喜得连一向平稳的声音都提高了声调。

“呵!宫内有两个孕囊回声,好久没瞅到过双胞胎了!”

两个孕囊,他们的宝宝?

这话听得舒心了,钱老二赶紧地凑过头去看,神情专注地瞅着,这是啥玩意儿?完全看不出来啊。

妈的,还是说老子厉害,这技术过关,一次就中俩!

元素手紧紧揪着白色的床单,侧过头去,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小小的黑点,她的孩子,俩孩子,这算不算惊上加惊?

心里乐得直颤,可她现自己的脸上,都不会表情了。

好笑地看着她愣的样子,钱老二说不清心里涌动的倒底是什么情绪,感染得他浑身爽快,爱怜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

“想乐就乐吧,什么傻?妞儿,咱俩真牛,一次就俩。”

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夫妻般的言词,让元素心里抽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没有起伏。

钱老二很挫败。

见他乍乍乎乎地,吴岑立刻出声阻止,意有所指地提醒:

“别只顾着傻,别忘了解决你那些正事儿。”

然后收回视线,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元素:

“好了,起来吧。”

元素伸手,却捞了个空,纸巾被钱老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替她擦试B超时小腹上留下的水样膏状物体。

细致,温柔。

这动作惹得吴岑失笑不已,安慰般地冲他们笑了笑,将打印机里出来的超声波照片递给了钱老二:

“妊娠57天,B超看来孕囊育良好。老二,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福气,一胎生俩宝贝……不过,毕竟出现了流产先兆,一会还是去抽个血,查下孕酮数值,再决定怎么保胎。”

……

想到自己吃过那避孕药,又过高烧,还见了红,检查过程中,元素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没料检查结果出来。

居然,一切正常!

她激动的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谢谢老天!她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

……

从医院出来,元素一直怔怔的。

医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站在这儿,她的大脑思维像突然回归到现实一般,恍惚了,做梦一般的感觉。

不知道将来,而现在,也没有退路。

未婚怀孕,留下孩子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很冲动,但是她不后悔。人这一辈子,能后悔的事儿太多了,没有人会知道未来。

她喜欢孩子,更喜欢双胞胎,这种机率如同中奖,看来,老天还是厚待自己的。

双手始终交叠着放在小腹上,摸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她亲眼见到了,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生命,他们在成长。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淡定的女人,钱老二实在不太相信白应晖的诊断,他这妞儿看起来多正常,哪里像有抑郁症的?

不过,他不敢去冒那险,不敢让她有丝毫的不开心。

其实,想到他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是俩种,钱老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回复到准爸爸的正常状态来了。

心里乐得直冒泡泡,脸上却正经八百地叮嘱:

“妞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公司,小姨说,你要多卧床休息。”

回家?

呵,那是他的家,不是她的。

咳咳!

刚想张嘴,却忍不住喉咙痒,元素轻咳了两声,钱老二急得赶紧地拍她后背顺着气:“感觉怎么样,你嗓子炎,回家要多喝水。”

喘过气儿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元素突然很奇怪。

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是不是所有的恨意深入了骨髓之后,就会如现在这般物极必反,云淡风轻?

但,无法消除。

换以往,元素最吃他这一套,他一哄她就自动投降,可如今,到底是不同了,出了陶子君的事,她的心硬得跟块儿石头似的,怎么也捂不热。

所以,她无动于衷,漠然地转身就走。

见她不理不睬,完全把自己当陌生人对待,钱老二没有气馁。

开玩笑,她肚子里还揣着自个的种呢,能让她走么?

伸出胳膊就要拦住她,哪知道这手这刚一伸过去,就被她狠狠地抓住咬了下去,还是咬在胳膊上。

痛!刺心的痛。

可是,钱老二没有将手臂缩回来,毫不反抗,既然她喜欢咬,想要泄,就让她咬,他甚至希望她咬狠一点,咬痛一点。

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说。

时间静止,良久之后——

嘴里尝到的血腥越来越浓,元素这才放开了嘴,抬起头,淡淡地笑着对他说:

“好了,钱傲,这一口下去,咱俩从此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话,把钱老二给打击懵了,闷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啥意思?要和自个掰了?敢情她这么一咬,就是为了两清?

清了清嗓子,他斟酌了小半会才吐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来。

“妞儿,我这犯的罪可大了,咱俩两清不了,我一辈子都得欠着你。”

好吧,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她肯原谅他,怎么着都成。

可是,很显然,元素始终像瞧怪物一样看他,眼里除了更添了几分憎恨之外,没有多出来任何的情绪。

这回真急了,钱老二拉着她的手,略微垂下头,脸上有些臊。

“元素,这事儿,我错了,对不起。”

钱老二这辈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像这么真诚的道歉,可事与愿违,这话,却让元素完全理解岔了。

想象和现实的巨大反差,正如他们两人此刻语言与语言之间的反差一般。

一句话,两种意思和理解,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再一次得到了体现。

他说的错了,是强了她这件事儿,可元素听到耳朵里,却是指的撞她妈这件事儿。

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再相信这个甜上抹蜜的男人了。

苍白的脸再也没有变过色,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恐惧,正如他所说的,就算是杀个人,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的人,漠视生命得理所应当。

“你,真让我恶心。”

“妞儿,别生气,好吗?”听到她的话,钱老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这女人轴,他不想惹得她脾气,更不能让她受刺激。

别生气?

她跟谁去生气呢?这些事都怪谁?

只能怪她自己,异想天开,识人不清。

下一秒,元素顺势一推,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心中巨浪淘天,拳头攥得死紧,脸上却平静无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我不生气,因为你,压根儿不配!”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街面上走了。

脸上倏地煞白,钱老二如遭电击,心里阵阵绞痛,不甘心地冲了过去。

“元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样才肯原谅我?我改,我改还不成么?”

“绝不可能。”元素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动听?她不敢看他,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盅惑,这个男人是带有魔力的撒旦。

绝然,转身!

钱老二心里快喷火儿了,他都服软了,这女人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怎么就这么轴呢?他慌了手脚,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能为力。

他已经百般道歉了,他毕竟是一个头能顶天,脚能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

一腔柔肠遭遇了世纪末最强冷空气,钱老二情何以堪?他女人走得那样快,那样决绝,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拿他比空气还不如。

想不到,他钱老二也会有今天,他的不可一世哪去了,狂妄霸道哪去了?到如今总算明白了,这女人是真真儿的瞧不上他,在她面前,他啥都不是。

这感觉透心凉,凉过心尖子。

双手颓然地垂下,自嘲不已。

愣神站在原地好几秒,然后,猛然醒悟一般,冲着她的背影大叫:

“妞儿,别走!”

可她却越走越远,像逃避瘟疫一般……

心力憔悴,胸口抽痛得无以复加,钱老二猛然背过身去,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妈的,这冰凉的液体是啥……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吧!

但是,她和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站起身来,他迅速掏出手机,低低地对着电话那端吩咐着什么。

不管怎样,他不能让自个的女人和孩子受一点委屈……

------题外话------

呼呼呼!~放假真好,端午节了!祝妞子们节日快乐!天天好心情,日日日日好舒坦……哈哈,原谅我,无耻滴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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