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和闻秀峻醒来,瞧见闻朝青和闻秀玉欢喜的扑过来,慌得闻雪意赶紧把外衣丢给他位两人,叫住他们两人:“先穿上外衣。”闻春意接过外衣,手快的帮着闻秀峻先穿起来,然后再给自已穿上。
姐弟两人穿好外衣,爬到闻朝青面前问:“爹爹,你和哥哥可遇见小舅舅了?”自从金风岩托人带给他们一本自已写的识字本后,这对姐弟才真正的惦记着那个嫡亲的舅舅。闻朝青瞧着闻春意那双沉静的眸子,他对她,比别的孩子要多上几分耐烦心,笑着说:“碰到了,你舅舅还给你们抄写一本正字,你哥哥说让他先学学那字体,你们兄弟妹三人自个去商量。”两个小的立时爬到闻秀玉的面前。
闻秀玉跟弟妹商量着说:“舅舅的字写得好,哥哥想先学两天,然后再把这册子给你们认字仿字,可行?”闻春意自然是点头,闻秀峻却有些不乐意,提出来要先看一看。闻秀玉把怀里的书卷拿出来打开,上面一个个峻秀的字体显示出来,金氏紧跟着欣喜起来,她满脸欢喜的说:“你舅舅的字,写得真不错。”闻朝青笑着说:“我们今天在席上,听人提起,风岩再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他有成为一代宗师的可能。”
闻春意的眼睛都快要变成星星眼,原来她身边都是些学霸中的学霸。在高手如云的情况下,她这般天分只有落底的份。幸好,闻春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现状。前世,她就是在这种生存状态下,寻到一种最利于自已的空间。而这个时代,女子无才,并不是什么缺陷,只要她的掌握实用本事,依旧可以行遍天下无难事。可惜她的这个天下,只怕是从一个宅院转到另一宅院,这样的生活,真没有什么值得向往的地方。
闻朝青这话一出口,反而让金氏担心起来,说:“他年纪小小,风头这般的盛,对他不是什么好事。”金府是什么样的情况,没有人比曾经生活在那里金氏感受最深,金老太爷对嫡儿女才会上眼,对庶子庶女从来没有放在眼里。金老夫人在庶子庶女面前历来是面越甜心越苦。可是金风岩也不能走一条如金氏一样道路,他始终要行在人前。庶子无本事,只怕在金府更加会被打落得连仆役都不如的地步。
闻秀玉笑眯眼的说:“娘,外祖父和大舅舅说,会用心培养小舅舅。”闻朝青紧跟着点头,闻雪意脸上也是放松的表情,有主事的男人这样的一句话,金风岩在金府的日子不会太难过。闻春意却在无意中瞧见笑着的金氏,那眼里深深的担忧。闻春意的心思沉了沉,她笑着说:“天气暖和了,小舅舅天天要呆在学院里。姐姐,你和哥哥带我跟峻儿去青寻姨店铺里等着见他,行不行?”
金氏的眼睛亮起来,金风岩在家里日子不多,只要过了年,他就要去学院读书。闻朝青瞅着闻春意,见她小脸上难得的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的心就软和下来。他抬眼瞧见闻雪意一脸为难的神色,知道没有金氏的带领,闻雪意现在的年纪,也出不了闻府的院子门。他不忍心让小女儿失望,大女儿为难,便笑着说:“雪朵,那等到学院开学后,先让你哥哥去约你舅舅,等他们闲的那一天,我带你们去店铺里面见面。”
闻雪意轻舒一口气,金氏怀孕后,他们跟着不方便出门,有闻朝青带着,他们不算坏了府里的规矩。闻雪意暗自冲着闻春意赞同的点头,只要她开口,闻朝青总会尽力去成全她。闻春意却有些郁郁寡欢起来,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是烦闷不。,她喜欢撒腿在大街上走的日子,哪怕不用买东西,听听人的声音,再瞧瞧各色行人的脸色,也比关在宅门里度日来得痛快。只是这样的苦闷,只怕此一生,是无处对人诉说。
闻府的新年,照例要定一个日子宴客。闻老夫人在这样的日子,也会走出来见客人。金氏和闻大少奶奶有孕,不用四处去走动招呼客人,但是也要去大厅陪客人们坐坐说话。闻雪意和闻秀玉兄弟都被闻老太爷唤去见客人,闻春意跟各府来往的小姐们,从来是没有任何的交情,她自愿陪着金氏坐在大厅里。徐家人的眼刀,往她的身上来了一次又一次,还摆明跟着闻老夫人说:“你们一府的少爷和小姐,只有一人最最不象书香人家的小姐/”
金氏的眼里有恼怒的神色,却无法表现出来,毕竟别人只是斜眼过来,嘴上没有点出闻春意的名字。金氏的手被闻春意轻握住,听见她凑过来低声说:“娘,我们府里不管谁象不象书香人家的小姐,总比她们一个个表现得象市井泼妇好。”金氏眼里有笑意,这两年,闻春意识字多起来,轻易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说话,总是让人听后忍不了那三分的笑意。她的嘴里还是嗔怪的说:“休得胡说。”
她们母女放开心怀,也不去关注那些指桑骂槐的话。金氏平日里在闻府起的只不过是占名额的作用,如今依旧如此。这世道就是如此,福在深山有人寻,穷在闹市无人理。金氏自小生活在冷眼,嫁给闻府众人眼里最没出息的庶子,那冷眼从来没有少看过,她已经非常的习惯自在处在众人当中。闻春意上世就是一个从来不介意,她在别人眼里形象的人。重活一世,她的心态放得更加平和,根本不去在乎闲人话语。
过自已的日子,让别人去说吧。闻春意觉得不管如何,别人都代替不了自已对生活人生的感悟,她要想自在,就要学会屏蔽掉不相干人的话。徐家的夫人们,没有想到金氏母女两人脸皮这般的厚,她们就差没有指名说出来,那两人还如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微微皱了眉头,闻大夫人轻摇头说:“由着她们去,闹得太过了,自会有人收拾去。我算是瞧明白了,你那十八妹妹平日里,瞧着性子是非常沉静的人。
这人只要惹极了她,她也是一个能横下心的人,那骨子里就有老姨娘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根。她现在年纪小,闹上一闹也坏了不大事。反正你四叔和四婶早下了决心,她将来的亲事,不会落在平日里与闻府交往的府上,而是有心想为她寻一户宽厚为人的人家。”闻大少奶奶打量闻老夫人身边围着的徐府人,低声说:“我瞧着四叔是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待她比待上面两个大的还来的亲近。”
闻大夫人笑着轻摇头说:“你四叔四婶是难得公正的父母,你四叔待这个小女儿好,是因为知道这个小女儿的性格倔强,她决定做什么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与其让她瞎胡闹惹事,还不如帮着应付下来。会闹的孩子,才能引起父母注意,她上面兄姐格外懂事,就是那个小弟,只怕也当这个姐姐是跟他同年纪的人。幸好她为人知事,在家知道和弟弟一块认字写字,也懂得帮你四婶做家事。
你四叔四婶命好,四个孩子的性情,瞧着将来都是不用他们去操心的命。”闻大夫人若有所思的喃喃起来,闻大少奶奶想到闻素意大年初二闹上的那一场,她就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闻大夫人。她回娘家,她的母亲都说她命好,怀孕这么久的日子,夫婿身边都没有添上人。闻大少奶奶也觉得自个遇到的时机不错,恰巧闻老夫人无心理杂事,不会来关心长孙房内事,而闻大夫人待她慈爱如一,也不曾在闻秀桦身边安置有心人。
徐大夫人和徐二夫人轮流左一眼右一眼的扫向闻春意,却见那个小女子理都不理她们一下。徐大夫人恼怒起来,冷声说:“十八小姐,一厅的长辈在,你那架子倒端得高高的,你父母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为人处事?”金氏挺直的腰身,闻春意轻按着她,冲着管事仆妇招手说:“徐大夫人那处瞧着要续水,你们赶紧去。”仆妇瞧了瞧闻大少奶奶的神情,她赶紧吩咐人上前去闻老夫人,给周边的夫人们都续上茶水。
闻老夫人有些不喜的瞧向闻春意,冷声说:“十八丫头,我有些日子没有瞧你,你过来让我瞧瞧你。”金氏紧张起来,闻春意沉着脸走上前,向着闻老夫人行礼请安问好:“祖母好。我先头跟着姐姐们已经见过祖母请过安。”闻老夫人打量闻春意的面容,见她没有一丝的怯场表现,神态自若比金氏还要来得大方。闻春意的腰一直没有挺起来,闻老夫人的眼光落在她的眼睛上面,只瞧见里面如同沉静如海一样深。
闻春意一直没有等到闻老夫人的应答,她只有自行挺直了腰身。闻老夫人瞧着眼前这个小女子,突然觉得没有趣起来,凭她的身份,用得着故意为难一个小女子吗?何况就是老姨娘来到她面前来,都不够格让她多瞧两眼。她瞧着闻春意说:“你现在年纪也不算少了,有空时,要跟姐姐们多学一些处事规矩。你三姐姐的规矩最好,你有空多去请教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