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大脑在飞快思考，拉希德将深渊叫做暗门，本质来说是完全没有错的，说明他不仅知道深渊存在，还知道深渊同时具备两个出入口。
按照方岩和伊莎贝拉的关系，既然拉希德是伊莎贝拉的舅舅，自然也是方岩的亲人，但在这种事关重大的问题上，方岩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你想知道暗门之后有什么？”方岩问道。
“是的。”拉希德直言不讳道：“另外，我还想知道如何进入和离开暗门，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方岩忽然笑了起来，“世界上的一切皆有代价，我可以告诉你暗门后的世界，但在这之前，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呢？”
拉希德微微一怔，随即他将身体向后仰，双手抱住后脑勺。
“那可就说来话长喽。”拉希德仿佛陷入回忆。
“没事，我有时间。”
“好吧，我告诉你。”拉希德微微颔首，出乎方岩意料，他竟然答应的非常爽快，“毕竟我也不希望以后被伊莎贝拉埋怨，这丫头，如今满脑子都是你。”
顿了一顿，拉希德表情严肃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得到过一本书，书中曾经提到，宇宙是无比浩瀚的，从一个星座到另外一个星座，距离漫长到令所有人绝望。”
“而暗门是一种扭曲的次空间，也是一种快捷通道。”
“通过暗门，可以跨越漫长的距离，这就像跃迁引擎技术，只不过跃迁引擎有自己的极限，单次跃迁最大距离通常为十光年左右。”
“这种技术看似强大，但面对以百万光年计算的漫长距离，就远远不够看了。”
“而暗门，却可以用次空间的形式，直接建立数百万光年距离的桥接，跃迁引擎需要上千年才能抵达的距离，通过暗门一天之内便可以到达。”
“更重要的是，暗门并非人工搭建，而是天然存在宇宙当中，所以结构格外稳定，能够容纳舰队，甚至整个星系级别的庞然大物穿越。”
方岩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拉希德所说的情况，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多，暗门和深渊，更多只是称谓不同，本质并没有区别。
但接下来，拉希德的话却让方岩有种汗毛倒立的惊悚感。
“那本书上还说，在远古时期，银河系曾经有一个强大的文明，叫做银河帝国。”
“与此同时，在与银河相距超过两千六百万光年之外，还有一个被称为飞马的星座，在那里，也有一个文明，叫做纳兰帝国。”
“按照道理，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两大帝国之间很难有任何交集，但是，一道暗门改变了一切。”
“两大帝国在探索暗门的时候相遇，在最初的阶段，双方都怀着揣测和不安，尽管相互提防，但总体上也算能够和平相处。”
“在最友好的年代，相隔两千六百万光年的银河系与飞马座，相互通商，相互移民，皇室之间还建立了婚约，结为联盟，似乎准备长久发展下去。”
“然而，帝王的野心永远也不会满足，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银河帝国向纳兰帝国发起攻击。”
“那是一场持续了好几个纪元的漫长战争，最终，银河帝国依靠强大的机械军团，彻底将纳兰帝国攻陷。”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银河帝国庆祝史无前例大胜的时候，机械军团发动了叛乱。”
“这场叛乱不仅波及银河系，也导致刚刚被征服的飞马星座陷入绝境，最终两大星座同时灭亡。”
“我们如今的文明，就是在旧时代银河帝国尸体上建立的，当机械军团消失的时候，银河系已经满目苍夷，残存的人类将这段痛苦记忆封存，同时尽最大努力，防止下一个银河帝国诞生。”
“如今看来，效果有一些，但不多。”
“银河系又一次被四巨头统治，纳迦，庞蒂克，冷银山，光之灵主，尽管四巨头之间彼此不和，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之中不会诞生新的统治者，四巨头之外的其他势力，会不会征服银河，建立新的银河帝国。”
咕咚～
方岩重重的咽了一口吐沫，他简直惊呆了，拉希德描述的，和自己在深渊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银河帝国被摧毁的舰队，深渊之外，那个被毁灭的世界。
也就是说，自己和布朗曾经探索的那片星空，并不是银河系，而是飞马座！两千六百万光年之外！？
这也太夸张了吧？
说完这些，拉希德拿出一张手绘版星图，在这张星图上，表明了三个位标，分别位于核心区，边缘区，以及灰暗区。
“这就是书里提到的三个暗门入口，或许银河系范围内并不止这些，但那就超出我的认知范畴了。”拉希德坦言道。
方岩拿着那张手绘星图，忽然感觉很惭愧，自己处处提防着拉希德，而他却远比自己更加坦诚。
“这段时间你把伊莎贝拉照顾的很好。”拉希德颇有些感慨说道：“我能够感受到，她现在真的很开心，假设有一天，我离开了，也能够因为有你的存在而安心，所以就算你不问，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家人，总是要相互依靠的。”
方岩抓了抓脑袋，“上次你告诉我，自己是毁灭派，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就会毁灭这个世界？”拉希德笑的很开心，“所谓毁灭派，其实更多是一种悲观，人类这个物种似乎总是擅长作死，喜欢走绝路。”
“所以我们这一派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并不认为有谁能够拯救银河，或者拯救人类。”
“所以更多是一种无奈？”方岩问道。
拉希德微微点头，“很多历史，很多珍贵资料，只在毁灭派科学家手中世代相传，就是因为我们更喜欢冷静和客观的看待问题。”
“就像这张星图，假设是阿利亚特那样的拯救派得到，肯定会大张旗鼓宣扬，搞到人尽皆知，而我们，只是冷冷看着，最多也就试着找寻暗门出入口，进行小范围科学研究。”
“至于暗门的秘密能不能拯救银河，那并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情，无论如何，银河总会毁灭，人类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拉希德的坦诚，让方岩大受震撼，虽不懂，但觉得毁灭派科学家都很厉害的样子。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银河帝国，和上一次银河毁灭的事情，但他们却选择什么也不说，很消极，但未尝不是对人性更深层次的思考。
当下，方岩不再犹豫，将自己在深渊遇到的情况，以及深渊联系着两千六百万光年外飞马座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拉希德。
当听到通过深渊，可以进入飞马座之后，拉希德变的无法淡定，激动到手掌轻轻颤抖，眼神里似乎有光。
方岩还讲了自己和布朗的规划，既然银河系容不下数字生命，那么他们就将人工智能带入深渊，总之作为文明和科学的基石，方岩绝不会放弃追求人工智能，以及世界上最极限的生产力。
啪啪啪～
拉希德静静听着，手指敲打扶手，发出有节奏的韵律。
当听到布朗打算独自回归深渊，去开创人工智能的新局面时候，他想了想，淡淡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