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禄抬眼观察一番后,长得眉清目秀不像是能中举的人,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出卖色相走了后门。
“什么事?”季常禄的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奏折丢在书案上,问起了正事。
“微臣恳请陛下让五公主回去,莫要再来折腾微臣,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实在是没时间陪公主玩闹。”
“五皇姐?”
“臣不是让皇上责罚公主殿下,只是五公主近来一直到翰林院溜达,影响了不少人的心境,臣只想本本分分地为朝廷效力。”
“你说的事情,朕会同皇姐说。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季常禄点着头算是知晓了这件事,将唐秀给打发走。
唐秀见他心不在焉,歇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从地上站起身来,一直弓着后背,迈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刚出了御书房就被人蒙了眼,就算背后没有一点儿声音发出,她也知道是谁,愣在原地的身子僵硬地不像话。
背后的人似乎也在等她开口。
唐秀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之人有一刻松动,她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
“唐秀,你好聪明啊,如何猜到是本公主的?”季紫汐还是捂着她的眼睛,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脖子处。
在外人眼里,她们一男一女都要贴在一块去了,唐秀也意识到什么,她的耳朵红成一片,摸起来还有一点发烫。
她吞了吞口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公……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这话,她一直在等季紫汐松手。
可对方死活不放。
唐秀的手抬起又放下,整整纠结了三次,她还是没有强制拔开季紫汐的人。
公主的身份尊贵,乃是金枝玉叶,岂是她这‘咸猪手’能碰的?”
明明是季紫汐主动,在瞧瞧眼前的呆头鹅,季紫汐也很无语。
自己都这样了,这唐状元就是不解风情。
“唐状元?真就授受不亲吗?”季紫汐的嗓子甜腻,光是听她说话就心痒痒。
“男女有别,还请公主殿下自重。”唐秀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道。
眼睛目视着前方,好像季紫汐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的心已经乱了,余光一直在偷看对方。
季紫汐勾了勾嘴角,松开了手。
就在唐秀以为自己解脱后,那双用来蒙住眼睛的手,此刻环在她的腰间,背后是一具温热的身子。
唐秀觉得自己身子滚烫,就好像要冒烟了一样,内心慌成一片,再也顾及不了什么,直接伸出手将季紫汐的爪子扒拉开。
着急忙慌的跑开,那样子别说有多狼狈,反正是没眼看。
看着唐秀落荒而逃的样子,季紫汐在后面捂着嘴哈哈大笑,她是真没有想到唐秀这般经不起逗弄。
现在看来这人确实有些好玩,不愧是她等了这么久的人。
她拍了拍手掌,准备回自己的寝宫。
结果一转身,就遇上一人铁青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季紫汐拍着自己的胸脯对着身前的人嗔怪道:“皇上没事站在后面做什么?”
季常禄顿时觉得一阵头疼,他自登基以来,唯一手下留情的人就是眼前的季紫汐。
刚才新科状元郎还跑到他这里来告状,自己刚想去季紫汐那儿,和人说道说道。
结果一出御书房就遇见个大的。
有多大呢?
堂堂地一公主殿下,就这么抱着一男子,这成何体统,让他们的皇家颜面往哪儿搁。
以前他只觉得这位五皇姐只是不懂事,虽然有时候无法无天,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好了公然调戏状元郎,当事人还找他告状。
“方才唐状元已经找过朕了。”
季紫汐的眸子一亮,以为这呆头鹅开窍了,不枉她主动这么久,兴致冲冲地问:“唐状元可是向皇上讨要赐婚圣旨?”
话里话外都是暗戳戳地高兴,只是没等她高兴够,季常禄的后半句话直接让她当场裂开:“唐状元来求朕,让皇姐你别在去打扰。”
季紫汐听完愣是跺了跺脚,心里不惬意,双手叉着腰:“她居然还告御状,说她呆头鹅果然没错,本宫这就找她说理去。”
“皇姐,你这成何体统!你是女子是皇室。怎么大半夜去唐状元的家,这要是让人知道,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季紫汐现在可听不得这些,她巴不得自己的名声坏掉,让唐秀娶她。
“那就让她娶本宫好了。”季紫汐对自己的名声似乎不怎么看重。
她大大方方的表达出自己想要嫁给唐秀的决心。
季常禄这才反应过来,他皇姐是看重了唐状元,若是另一位当事人愿意,他倒是不吝啬赐一桩婚事。
他还没和季紫汐好好八卦,那人的腿就像是灌了风,跑得比谁都快。
他只能无奈的摇头,重新回到御书房里。
——
皇城里已经开始宵禁,一般官员只能从南门出去,季紫汐也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唐秀出宫倒是没遇上什么情况,可季紫汐不一样了,她是皇家人不能随意出宫,就这么站在原地被禁军拦了下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的唐某人,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刚好照耀到季紫汐的脸上,唐秀一整个屏住呼吸,撒开腿就跑了。
“公主殿下,现在是宵禁时辰,您不能离宫。”拦住季紫汐的禁军,拿出皇帝定下的条条框框念给季紫汐听。
季紫汐是真没什么闲心听,她的注意力被一个叫唐秀的人给勾走了。
也不知道对方下了什么蛊,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明知对方是女人,她还是一头扎了进去,陷在里面出不来。
唐秀是钦定的状元郎,按道理来说:新科状元郎会被赐婚追封驸马爷。
她等了许久没等来赐婚的圣旨,只等到唐秀任职的消息,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所以她这些天才会来找唐秀,她就要看看这呆瓜什么时候开窍。
现在看来窍可能开不了,更有可能被她给吓跑。
“魏统领你行行好,今夜就放我出去,你就当我们来过。”
“那可不是,公主殿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微臣可担不起这责任。”
“嘿,你怎么冥顽不灵呢!”季紫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
“臣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放公主过去。”
“你……”
魏贤的态度太强硬,连一点软化空间都没有,季紫汐叉着腰,踢了他两脚。
正当她往回走时,余光瞥到来人是季常禄身边的小跟班,她又偷偷摸摸地折返回去。
趁着他和魏贤交谈之际偷溜了出去。
魏贤看见后,就要撇下公公追上去。
还是公公在后面一直喊他才把魏贤叫住:“陛下口谕,见五公主不必阻难,路上派人跟着保护其安全,不得有逾矩之分。”
“这……”魏贤一时半会还没弄懂这什么意思,是放任公主不管吗?
还是说不给公主殿下设宫禁时辰?
“魏统领都是官家人,咱又何必计较呢。”
魏贤能怎么办只能照皇上的意思做,指了两个人让他们去跟着公主殿下。
经过魏贤的这一耽搁,季紫汐出去时唐秀已经跑得没影了,好在她知道那人住在什么地方,有些远也有一点儿偏,不太适合晚上出行。
可她现在就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唐秀想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去告状。
摸黑不知道走了多久,季紫汐有些生气,恨这榆木脑袋不开窍。
也恨这人说走就走,她暗自发誓,见到唐秀后,一定不给对方好脸色。
最惨的人不是季紫汐,而是跟在她身后的两护卫。
“你说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越走越偏,还离皇宫越来越远?”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跟上!!”
就在季紫汐以为自己走错了地,终于看见了一屋子,里面还亮着光,看样子是才点燃油灯不久。
她加快了脚步,终于站在了一破烂院子里。
赶了许久的路,她现在有些喘,不等她恢复好,屋子里的烛光渐暗,隐隐有熄灭的意思。
顿时就急了顾不得休息,连忙敲响了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
刚换好衣服的唐秀听见敲门声,下意识的披上外衣紧了紧,蹙着眉:“谁?”
“是我!”季紫汐的声音变得沙,呼吸很不均匀的样子。
她的声音变化很大,唐秀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可能是最近接触太多,让她对季紫汐的语调很是敏感。
唐秀感到一丝头疼,她不知道季紫汐是如何出来的,也想不明白这人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缠着她。
天色已经暗了,她爹已经睡下。
以她的为人自然不可能把季紫汐关在外面。
无奈地同时上前将房门给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季紫汐穿着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宫里见着的样子,走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真不知道这人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下官拜见公主殿下。”唐秀抽了抽嘴角,挂在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季紫汐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可怜巴巴地望着唐秀:“唐秀,本宫冷~”
“公主殿下若是冷,便早些回宫去吧,下官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没说出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季紫汐堂而皇之进到她的房间。
唐秀一整个结巴住:“公……公主……
“本宫不嫌弃你这狗窝。”季紫汐看着简陋的陈设,撇了撇嘴。
“公主殿下,下官是男子,你这深更半夜来下官的屋子是不是不太好。”唐秀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上这尊大佛。
季紫汐挑了挑眉,没把唐秀的话放在心上。
唐秀是男子这话说给别人听,可能有人信,可落到她耳里就是十分可笑。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唐秀根本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直到后来她在东林书院听到有人评价唐秀的才华时,她才明白过来。
“难不成唐状元要对本宫做什么不成?”季紫汐看着她,大大咧咧道。
她真想看看这人会藏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季紫汐有着公主这一层身份,唐秀是真想把人给丢了出去。
默默地同季紫汐拉开距离,她拱了拱手咬牙切齿道:“下官自然是不敢对公主做什么出格的事。”
“唐状元既然不敢,本宫留在这里有何不可!!”
“公主,这里是下官的住所,天色已经暗了,下官要歇息了。”
“哦?那你也给本宫准备一间屋子好了。”
“回公主,下官这里属实没有多余的房间,还请公主殿下自行移步。”唐秀一整个呆住。
这公主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公主夜宿自己家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肯定会被当今圣上五马分尸吧!!
也不知道这季紫汐是怎么想,居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还请公主殿下为了自己的名节着想,离开下官的屋子才好!”
“本宫刚才的话,唐状元可是没听清楚?”季紫汐皱了皱眉,带着一丝威严。
“下官这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屋子给公主住,还请公主莫要为难下官。”唐秀的眼里尽是无奈之色。
她这破烂的屋子也就两间房子,她爹住了一间,自己一间,哪里还有多余的房间给季紫汐住。
“本宫走路累了,需要在此休息,终于唐状元嘛就自行解决好了。”季紫汐也有一点恼了,环着双臂瞪了某人一眼。
唐秀见她执意要住下,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下去,从箱底掏出一床崭新的被褥,铺在自己的床榻上。
“公主今夜就在下官的房间将就一晚吧。”唐秀是真的妥协了。
她不想和季紫汐在争下去,一来是自己困了;二来自己是女子身份,不会真的毁了季紫汐的名声。
抱着换下来的旧被褥就要往外面走,季紫汐见状立马将给人给叫住:“等一下?”
唐秀转过身子两眼疲惫,她是真没什么力气和季紫汐争辩。
“不知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
“你去哪儿?”季紫汐锁着眉。
“下官去柴房将就一晚,公主殿下就安心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