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的拍品与上场不同,更多都是智能模块、芯片以及各种武器,像花道家刚拍下的机甲浸泡修复液只是少数。
谢琅有看到小型星舰作为拍品——当然,拉克西丝商会不可能真让星舰出现在拍卖台上,因此用来展示的只是星舰的全息投影。
被放在拍品盘里的则是一枚芯片,芯片里装着星舰的启动密钥。
“这种一般来说是动态密码。”花道家给谢琅解释,“你想要吗?”
她语气认真,是真在问谢琅想不想要。
谢琅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直接拒绝:“我不会开。”
想要肯定是想要的,她不会拒绝能够增强自身武力的东西。
可目前看来,她大概率没有时间学。
而且……
“可以让他教你。”花道家打断她的思路,指了指难得安静下来、头枕在她腿上的霍里斯,说,“学会驾驶小型星舰,有可能让你活下来。”
让霍里斯教?
如果能很快学会,似乎可行。
谢琅犹豫一瞬,问:“可以速成吗?”
“在摩伊拉,这要看天赋。”花道家耸耸肩,“毕竟这里可没多少人懂星舰怎么修。”
她说话的时候,谢琅看了一眼全息屏幕,发现竞拍者们给出的价格还在不断攀升。
这毕竟是一艘全新的星舰。
“联邦军校的人就不好说了,听说他们有专门的操作课程,大概也有速成的办法?”
也是。
谢琅沉沉地想。
那她要学,谁会不想多一个逃跑的手段?
更何况星舰还能装备武器。
竞拍还未结束,目前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四千枚绿晶。
花道家再次问道:“——所以,你要不要?”
她脸上神色满是跃跃欲试。
“不。”
谢琅仍然拒绝。
“它已经被送上拍卖台了,就算能改变涂层,也容易被有心人认出来。”她轻轻揉捏在她手边抖动的狐狸耳朵,神情很是淡然,“如果是我……我要一艘没在世人眼前展现过的星舰。”
隔着红狐狸毛毛,她能摸到霍里斯灼热的体温。
……还是烫的。
谢琅在心里叹气。
他的体温停在花道家报出的41.9℃,完全降不下来。
为什么?他的初次信期才过去不久,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次诱发。
如果真是因为她在身边的问题,那应该……
不。
谢琅微微闭眼,又睁开。
我找不出其他更接近联邦权力中心、而且对她抱有别样情愫的人了。
她冷静地想。
霍里斯必须留在她身边,不仅是他和原身一家有旧,还有……
如果找到合适的方法运作,他有机会重新回到军部。
她当时劝霍里斯不要联系洛桑卓玛,一方面的确是担心他被卷进阴谋漩涡里,毕竟,她不能确定他被母虫拦截是否有人在幕后推动。
另一方面,则是她需要一个跳板。霍里斯对原身家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又出身军部,是她了解联邦高层的最优途径。
她要找机会,亲手把霍里斯送回军部去。
然后,为她所用,方便她进一步确认原身一家的遭遇缘何而来。
正如霍里斯所说,他不相信原身父母会勾结虫母背叛联邦一样,谢琅同样不相信这一点。
虫族入侵已有五百余年,这场战争让原本在联邦权力机构中属于透明人的军部崛起了。
和平年代里,没有外敌的联邦不会出现大的战事,军部由行政院负责管辖,政治实力微弱。
但现在战争已经绵延五百年,军部早已从行政院分离出来,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联邦的五权分立对它的掣肘有限,而对联邦虎视眈眈的虫潮又逐渐逼近,这让军部成为了可以无视其他权力机构自行运转的庞大机器。
联邦的大量资源都向军部倾斜,谢琅很难相信,没有人不想从中取上一些。
再说,议会会议未召开时,联邦整体的运转由行政院及其下属机构负责把控。
可谢琅查过,行政院内部已经有不少原本出身军部的官员了,当今的总/统甚至还是军部主/席柯卡塔以前的副手。
推动军部获得如今权力的,是联邦星域外的虫族。
原身找到虫族的弱点固然是好事,但她很有可能触动到某些人的利益。
虫族一日不除,军部势力就会更大,掌握的权力也更多。
面对唾手可得的权力,谁会想让战争停止呢?
至于为什么更关注原身父母而不是原身……或许,真正的技术发明人并不是原身,而是参与这一项目的其他人。
那首席研究员15-I达夫,现在是不是也凶多吉少?
她目光低下去,滑到霍里斯酡红的脸上。
他必须回到军部。
那么,他的信期就必须被好好控制,至少要保证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出现,免得……
谢琅咬了下牙。
免得影响她还未完全成形的计划。
她不希望霍里斯回到军部后还得因为这种本能和她贴在一起,这对一个必须驻留前线的军人来说不是好事。
对她的计划也不是好事,她要找到一手策划原身一家遭遇的幕后黑手、再用正规途径解决掉他,就得想办法留在中央星系,不可能做霍里斯的回血药。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了。
总之,先解决完花道家兄妹的事,再通过克洛托的情报站点了解些中央星系的情况吧。
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让计划变得完美无缺。
谢琅抬头,看了一眼电子报时器。
时间已然跳过去一格。
离她方才所定下的两个天河时的期限,还有一个天河时。
如果再过一个天河时,霍里斯现在的状态还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能考虑让他用刚拍下的信期削弱镇定剂了。
拍品如流水一般送上来,又被人争先恐后拍下。
谢琅看中了一柄可以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不仅能淬毒,还能用激光将锋刃延展,化作一柄长刀。
她前生善用刀,也会贴身携带匕首,这把名为“黯光”的短匕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谢琅本还想看看中场的压轴拍品——据说那是一台保留到如今的I型智械。
但她并没有机会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等到压轴拍品送上来。
霍里斯状态更不好了。
他的肌肤摸上去更加滚烫,已经迷迷糊糊地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
“快到43℃了,情况有些不太好,先让体温降下来。”
花道家示意谢琅按住他的手,给他量完体温,让剑术家去取些冰来。
“带他进里边休息室去,放射性翠玉拍卖的时候我会替你留意。”
谢琅不得不点头。
她看了一眼时间,发觉两个天河时已经过去,又说:“让商会提前把上场拍下的东西送过来。”
花道家问:“现在让他喝吗?”
“不。”谢琅艰难地把他扶起来,淡声道,“等会吧。”
他状态不算稳定,现在喝药不知道会受什么影响。
“拍卖会结束前半个天河时再说。”
她扶着霍里斯走了两步,偏头用余光打量站在原地的花道家,说:
“拍卖会后,麻烦剑术家先把柯察截下来,带回……”
“带到我们来的飞行器上。”
谢琅应了一声。
她扶着霍里斯往休息室走,滚烫的热度顺着肢体相触的地方传过来,像认为她也是同样的木柴,正发力要将她点燃。
他在扯领口,扯得衣料凌乱,满是褶皱。
谢琅不得不加快步伐,免得他力道太大,在休息室外就把衣服扯坏了。
她费了半天劲把他送到休息室的床上,看他还在执着的扯自己衣服领子,不得不去帮他解开扣子,拉下拉链。
旗袍有点难脱,谢琅勉勉强强给他褪到腰际,又把他按着躺下。
她目光掠过他起伏的胸膛,四下寻找,最终在衣柜里找到一床薄毯。
她将薄毯盖在霍里斯身上,坐到床边去。
尾巴尖艰难地从他身下挤出来,挨挨缠缠地贴在她腿边。
谢琅攥住它,耐心地一点点抚过去,目光却落在霍里斯脸上。
……赶紧醒吧。
她想。
趁我还不想给你用那个一看就有点问题的药。
柯察拍下翠玉后,花道家敲门进来一趟。
她开门见山说:“我让兄长之后去把他拎会房间去。”
谢琅知道她说的是柯察,便点点头。
花道家走出去,谢琅重新将目光投到投到霍里斯身上。
他的状态稍微平复了点,但仍然被包裹在信期的潮水里。
一阵幽远绵长的低鸣拂过她耳畔。
是拍卖盛会快要结束的提醒。
只剩半个天河时,十年一度的拉克西丝拍卖盛会就要落下帷幕。
谢琅坐在床沿,垂眼望着躺在休息室窄床上的霍里斯。
他赤/裸的身体被薄毯盖住,露出来的部分都泛着粉。一条腿支起来,和她的脊背贴在一起,隔着毯子都能感受到他紧绷的大腿肌肉线条。
滚烫的脸朝她手心贴,脸很湿,眼睛很湿,嘴唇也湿,落在她手心上,像一个柔软的吻。
吐息里满是潮气,让她有一种允许他做点什么的冲动。
不,这是两人之间变强的吸引力。
谢琅轻咬下唇。
她清晰地意识到,他身上信期的影响不会那么快退下去。
可他们还有半个天河时就得离开“钻石之心”,回到房间。
“上野女士。”
她不再犹豫,开口呼唤花道家。
“请把信期削弱稳定剂给我。”
“你想好了吗?”
花道家推开休息室的门,手中握着一瓶淡青色的药剂。
“想好了。”
谢琅又低头看了霍里斯一眼,发现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她凑近了,没有听清。
花道家将药剂瓶塞进她空闲的那只手。
“谢谢。”
谢琅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将脸贴在她掌心、吐息灼热混乱的霍里斯,神情很淡。
“他这样子,必须用药控制了。”
“不然,我们很难带着他一起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