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宣试着写了一页横竖撇捺,果然简单多了,只要认真写,就能把这些笔画写好,心里很高兴。
“这个法子真不错,谢谢舅舅。”
江一鸣笑容温和的看着他,“你的臂力不够,除了每日手腕绑着沙袋练字,早晨最好也锻炼一下身体。”
“锻炼?”李志宣不理解。
“明早卯时起床,舅舅教你练军拳,你五姨六姨七姨也每天练,读书人更需要好体质,体质太差极可能扛不过关在考棚多日的苦。”
县试院试秋闱都是连考三日才能出来,春闱更甚,连考三场,每场皆是三日,拢共九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不少考生是站着进去,最后却躺着抬出来,最严重的还出现过丧命的。
所以锻炼身体势在必行。
次日。
江大妞夫妇和江二妞夫妇寅时起来磨豆腐,张琉璃姐妹三人也起来帮忙做卤肉,江一鸣领着外甥在院子另一边练拳。
一套拳教了两遍,李志宣便记住了,不过他体质有点差,以前营养不良,这三个月才稍稍养回来一点。
“从明天开始先蹲两刻钟马步,蹲完再练拳,接着便练字背书。”江一鸣特意写了一个课程表,让李志宣以后就按他写的课程表来安排每日要做的事。
把课程表用米浆粘在墙上后,江一鸣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些话。
“休沐在家时,抽空帮忙做些家务,做卤肉卤豆干,或洗碗喂鸡,或帮忙摆摊送货等等,不可死读书,养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坏毛病。”
李志宣深以为然,“我明白的,就像舅舅以前那样被家里惯成了废物,害得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那时从来没吃饱过,晓得厉害,放心吧,我不会步舅舅后尘的。”
江一鸣:……
他在考虑把臭小子打得屁股开花,可对上外甥一本正经的严肃小脸,他那股无名火又发不出来。
最后只能憋屈的幽幽叹气,“宣哥儿,在舅舅面前这般直白的说话便罢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容易得罪人,会挨打的。”
李志宣用力点头,“我晓得,爹和娘经常教导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空气静止了十秒,江一鸣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感情他就是一只鬼呗。
聊天结束,接下来他不想再和李志宣这个促狭鬼说话。
~
李金镯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不用早起帮忙干活,一觉睡到辰时才起来,这会李志宣背着书箱去上学,大姐他们都出去摆摊送货。
上午琉璃翡翠玛瑙也要去摆摊,否则忙不过来,就江一鸣还在家,他把锅里的蛋羹和一小碗煮肉端到桌上,招呼外甥女过来吃早食。
“舅舅你吃了吗?”李金镯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他。
“我吃过了,等下要去县城办些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江一鸣假装很忙碌,擦擦桌子或把角落里的东西归整一下。
小金镯拿起勺子啊呜吃了一大口蛋羹,表情满足,笑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可爱得紧,但一开口就不美丽了。
“舅舅上次长了脑子后,你现在是不是自己能赚钱养家了,为啥还总是跑到大姨家来,你又缺钱啦?”
江一鸣深吸一口气,默念三声这是亲外甥女,“昨天那个赵公子还记得吗?”
“记得呀,赵公子人很好,长得好看,他还送了我和哥哥一块玉佩,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
李金镯人小鬼大,爹娘和大姨大姨父他们都说赵公子是大客户,这次买了他们家好多卤料,让他们家赚了不少钱,赵公子是个大好人。
江一鸣深深感觉,二姐的两个孩子心眼不是一般多,“赵公子这个大客户是舅舅拉来的,家里能赚钱,有舅舅一半的功劳,我来这是因为赵公子的船停靠在五方镇的码头,不是来打秋风。”
“长太镇也有码头呀。”
“长太镇的码头太小,大商船进不去,没法在码头停靠,”江一鸣见外甥女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心中一软,“小金镯想不想去县城玩,舅舅可以带你去。”
李金镯双眼一亮,“舅舅真的会带我去吗?”
小丫头上钩了吧,呵呵,先吓唬她一下,“舅舅那么坏,你敢跟着去吗?不怕被卖掉?”
“舅舅不是以前的舅舅了,改掉了坏毛病,现在是个好舅舅,才不会卖掉我。”小丫头又张嘴啊呜吃下一大口蛋羹,一双杏眼满是狡黠。
果然是个小坏蛋,故意说些人五人六的话来刺激他,年纪不大,忒记仇。
原主不就是抢过她的鸡蛋,嘲笑过她是丑小鸭,穿得像乞丐……
好吧,确实是原主不干人事,小金镯那会才四岁,经常吃不饱,穿得衣服全是哥哥穿过的旧衣服,而哥哥的衣服全是舅舅不要的,拿回来改小做成的。
这么一想,江一鸣心里的那点幽怨立马消散了,不怪外甥们不待见他,是原主欠他们的,都是债啊。
出门时江一鸣带上了小金镯,先去码头知会二姐一声,便去找赵荣一起去县城。
赵荣租了马车,江一鸣便没有赶牛车,想蹭对方的马车。
“哟,小金镯也在呢,倒是不好挤一辆马车,我再租一辆。”小金镯虽然个子小,但她已经七岁了,赵荣作为纯正的古人,很讲究规矩。
江一鸣反应过来,道:“马车我来租吧,不好让赵公子多破费。”
“一鸣,这点钱我出得起,小金镯合我眼缘,我看重她才多租一辆车,你若推辞,就是看不起我。”
赵荣是真心喜欢小金镯,第一次见面时对上她那双水汪汪骨碌碌乱转的杏眼,就觉得格外顺眼,他喜欢这个漂亮又古灵精怪的孩子。
逗起来可有趣了。
李金镯歪头想了想,学着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些贵人说过的话,“赵公子是客,你从北边那么远过来,我们合该尽地主之宜,怎好让你破费?”
赵荣憋着笑,“租一两马车来回县城要一两银子哦,你确定要让你舅舅出这个钱?”
这么贵?
小金镯纠结万分,皱着精致的小脸忍痛道:“舅舅,只好让你破费了,咱们得尽地主之宜。”
“哈哈哈,有小金镯这句话就够了,不用争了,租马车的钱我出,难得小金镯同行,无聊的路途都变得有趣了。”赵荣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更可乐了。
赵荣说他与马行订了长约,租马车的钱是一年一结,一辆两辆都一样用,不用另外出钱,江一鸣租的话,却需要另付车钱,没必要浪费。
于是江一鸣和小金镯坐另一辆马车,赵荣自己一辆。
路上经过小田村时,江一鸣心有所感打帘去看外面。
果然又看到了昨天那个长袍老者,而且这次他们离官道很近,老者仍然戴着草帽,与翻地的老农相谈甚欢。
他旁边跟着两个魁梧的随从,江一鸣定睛一看,其中一个高壮的随从不就是在傅夫子那,把他扔出去的门房大吉吗?
他就说感觉那老者很特别,不像一般人,看来他就是傅夫子。
江一鸣心情激动,天助他也,他好像找到攻略傅夫子的办法了。
回头他就来这里打听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