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黎昕拧眉盯视陆云,仿佛在他异常灼亮的眼珠里看见两团燃烧的火焰,但这火焰的温度却是冰冷的,掺杂着一丝丝黑色的死气。
半晌后,龚黎昕摇头,徐徐开口,“我没有枪。你要枪干什么?真的自杀吗?”
陆云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是啊,你姐姐说得对,我就是个没用的废人,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要拉身边的人给我陪葬。吞枪多爽快啊,扳机一扣,眼睛都来不及闭就断气了,不但可以尽早下去陪我老爸,还不会连累贺哥和吴哥!多好啊!”
龚黎昕俊逸的面容逐渐紧绷,语气平板的问道,“你真的想死?不会后悔?”生命多么可贵?他忍受了无穷无尽的折磨就只为了活下去,为什么别人却不懂得珍惜呢?
“不会,如今都末世了,像我这样的废人也活不了多久!”陆云摆手,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这样正好,赤条条的来,咱也赤条条的走!”
龚黎昕静静盯视他片刻,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就帮帮你吧。我没有枪,不过我杀人无需用枪。”
陆云的眸色凝滞了一瞬,尚来不及反应,就见龚黎昕在他心脏处快速点了两下。
“啊!”陆云痛叫出声,捂住剧烈绞痛的心脏,身体极尽全力的缩成一团,滚落到床脚冰冷的地板上。叫了一下,他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唯有额头上条条暴凸的青筋和涨红到发紫的脸色才能显示出他的痛苦。
这种痛苦非比寻常,仿佛心脏正被一只大手一点点揉搓,继而绞成碎末,又仿佛灵魂正被一丝丝剥离身体,从头到脚的每一根毫毛都在承受着疼痛。
陆云冷汗淋漓,滚过的地板濡湿一片,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黑灰色的污迹。他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遍布血丝的双眼朝坐在床边,表情无动于衷的龚黎昕看去,眼里的绝望被不可置信代替。
他绝想不到,龚少竟然说杀就杀,半点准备时间也不给他留,而且,还是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滚他妈的吞枪,若连这种极致的痛苦他都能够承受,他为什么还要去死?活着多好!
用胡思乱想分散着身上的疼痛,陆云眼里的死志被浓烈的后悔和不甘代替。
看见他的眼神变化,龚黎昕盘腿坐到床上,左手支着膝盖,撑起自己的腮侧,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在璀璨的金色阳光笼罩下,少年本就俊美非凡的容颜散发出圣洁的光晕,背后拉长的阴影好似两扇黑色的翅膀,在晨光变幻中徐徐扇动。
这形象,看在陆云眼里就像一尊死亡天使,令他神往的同时又觉得抗拒悲伤。他张嘴,想要说些后悔求饶的话,一口腥甜的鲜血却忽然涌上了喉头,从微微开启的牙关喷出,溅落在地板和雪白的床单上。
血一喷,心脏剧烈的绞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陆云缩着身体,抚着胸口,脸上的表情却没了痛苦,反而透着几分呆怔。
“什,什么情况?”他缓缓坐起,动了动胳膊,感觉到身体并无异样,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一块充满能量的电池,有无数的精力想要宣泄。
龚黎昕眉眼一弯,灿烂的笑颜上带了几分少见的狡黠和调皮,扬起下颚问道,“你现在还想死吗?想死我就成全你。”
“不,不,不想死了!请龚少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陆云怂了,摆手带摇头,生怕龚少感觉不到他的拒绝之意。
“不想死就好。末世的确很艰难,我们有可能失去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但是我们不会失去自由和抗争的力量。有这两样东西,足够让我们度过悲伤,好好活下去。活着,努力变强,失去的一切还能挣回来。你还年轻,可以重新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新的亲人,也可以保护身边的朋友免于危险和死亡,你说是不是?”龚黎昕一字一句缓缓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慎重。
“对,您说得对!以后我再也不说死了,一定好好活着。”陆云捂住胯部,真诚的说道。他感受到了龚少话里的力量,那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力量能够打破一切黑暗和绝望。
“嗯。去洗澡吧。”龚黎昕满意了,这才放过诚惶诚恐的陆云,朝浴室指了指。
陆云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奔进浴室,快速关上门。等他再出来时,早已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又变成了原先那个人模人样的陆少。
“这套少林金刚拳招式简单,以技击为主,刚疾快很,威力巨大,很适合你,你没事的时候照着图片练练,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贺哥,贺哥也是个练家子。”龚黎昕手里正翻着陆云从龚家带走的那本少林武功秘籍合订本,见他出来了,摊开金刚拳那一页,认真的说道。
陆云接过秘籍看了看,迟疑的开口,“龚少,您不是说我已经过了练功的时候了吗?”
“现在可以练了。”龚黎昕睨他一眼,笃定的开口,“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你现在一口气有了,得赶紧把筋骨皮练出来。若进展顺利的话,就继续练金钟罩和铁布衫。”
陆云下巴张大,傻愣愣的看着龚少,反复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一口气有了?他拍拍自己胸口,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的体质和突然间灵敏起来的五感,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龚,龚少,您刚才该不会是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吧?”他声音颤抖,带着隐忍的激动,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他也曾痴迷过武功,知道连接任督二脉的断脉在靠近心脏处的胸脊内,是一管薄薄的瘀血,化掉这层瘀血,任督二脉就算打通了,而他方才确实喷了一口血,那血粘稠中带着黑色,怎么看怎么可疑。
龚黎昕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方才确实打通了陆云的任督二脉。
连接任督二脉的断脉隐藏在心脏后方,又靠近胸脊,打通的过程非常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所以若谁家弟子需要通脉,一般都是请几位内力深厚的长辈慢慢的,一点点化开,过程很艰难,且成功与否全看天意。
但对于修炼了顶级功法,内力的掌控力已达臻境的龚黎昕来说,打通这两脉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导入两丝针尖大小的内劲,直接将那管瘀血刺破,新鲜的血液由微小的洞口涌入,自动自发的将残留的瘀血冲散。虽然要经历一番生不如死的剧痛,但过程却很短暂很安全,没有性命之忧。
他替陆云通脉,完全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亦或是想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好叫他知道活着的美好,事后也并没有打算告诉对方真相,却没想到,陆云的头脑如此聪慧,这么快就察觉了。
看见龚黎昕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陆云不只声音,连身体都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不是吧?您真的帮我打通啦?”
龚黎昕瞥他一眼,似是而非道,“以后你好好练功,不要再寻死觅活,让贺大哥和吴大哥操心。”
“唉,知道了!”陆云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有了底儿,捧着那本少林武功秘籍合订本激动的不知所措,一会儿在原地打转转,一会儿跑进浴室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仿佛不认识自己了一般。
等他再出来,忽然一头猛扑到床边,双手朝龚黎昕的脚抓去。
龚黎昕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踢开,拧眉道,“你想干什么?”
陆云倒飞出去,狠狠撞到身后的墙壁,又贴着墙根滑下,痛的嗷嗷直叫。好在他如今体质不同于以前的孱弱,再者,龚黎昕没感觉到杀气,收了些力道,不然,他非断几根肋骨不可。
“咳咳,龚少,我就想亲亲您的脚背来表达我对您深深的崇敬之情!您别误会啊!”陆云拍着胸口咳嗽,委屈的解释道。
亲脚背?这是什么礼节?忆起西方动画片里的骑士和女王,龚黎昕的脸僵了僵,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然,如果他在现代多待两年,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只能用一个‘囧’字来描述。
无语的瞥了不停哀嚎的陆云一眼,龚黎昕果断的离开,朝贺瑾房间走去,还未走到近前,便听见他房内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和低吼声。
这是男人情动时特有的声音,龚黎昕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便悄悄走开。
房间里,贺瑾坐在床沿,裤子半褪,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扶住自己昂扬挺立的巨物,时轻时重,时快时慢的撸动。他仰着脸,浓眉紧皱,微眯的双眸没有焦距的望向天花板,
平日冷酷的俊颜因染上了**而变得性感邪肆。
脑海中描绘着小孩精致惑人的五官,贺瑾忘情的发出一声低吼,浑身颤了颤,早已濡湿的顶部喷出几股浓稠的浊液,污了满手。缓缓倒向身后的床榻,他脸上的**消失的一干二净,幽深的眼眸流转着一丝惊诧,但没过多久,惊诧就被坚定和了悟替代,点亮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