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捋着胡须微微一笑,看着毕亨道:“毕大人又如何看呢!”
毕亨缓缓道:“毕某认为总管大人此番没有趁机大肆株连却是再明智不过,若非如此的话,只怕这会儿楚总管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焦芳颔首道:“毕大人所言甚是,黄淮等人谋逆一案一出,可以说京城之中,文武百官乃至权贵皆是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陛下将此案交给督主督办,不知多少人唯恐督主会大肆株连,趁机铲除异己,老夫毫不怀疑,如果说督主真的敢这做的话,文武百官绝对会联合起来反扑!”
毕亨将酒杯放下道:“是啊,当时真的是替督主捏了一把冷汗,所幸督主没有急功近利。”
焦芳笑道:“督主比我们看的还要通透,其高瞻远瞩又岂是我等可比,否则的话,督主一路从江南杀回京城,为何朝中文武百官恨得要死,却是拿督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于楚毅对大势之把握以及行事作风,焦芳乃是再推崇不过。
好歹也为楚毅办事数年之久,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楚毅的手段到底有多么的高明。
边上高谈阔论的几名文人,其中一人借着酒意道:“阉贼弄权,首辅离京,朝廷忠良被污蔑为谋逆之同党,吾辈读书人为苍生计,为万民计,为了这大明社稷,当挺身而出,联名上书天子,恳请天子远阉贼,近贤臣!”
其他几名文人大多兴奋击掌赞叹道:“妙极,妙极,静安兄言之有理啊!”
看着几名文人带着醉意结伴离去,商量着要联合京中诸多文人士子联名上书天子,焦芳、毕亨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一声喟叹,毕亨缓缓道:“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有人嫌这京城还不够热闹啊!”
焦芳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不过是一群被人当做棋子还不自知的狂妄之辈罢了,也不想一想只要大义在手,督主杀人何曾犹豫过!”
在焦芳看来,这些读书人根本就是一些蠢货,被人利用尚且沾沾自喜,就是不知道屠刀加颈之时,这些人还有没有先前的那种为民请命的莫名荣耀感。
毕亨将酒水一饮而尽道:“不过这等事情还是要给督主一个提醒,否则的话,真的让这些人搞出动静来,对督主而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焦芳点头道:“毕大人所言甚是,待回去之后,你我二人便联名给督主一封手书道明此事。”
京城之中有一远山诗社,虽然说北地京师比如江南文风之鼎盛,但是做为一国之帝都所在,自然云集了诸多文人墨客。
远山诗社在京中大大小小的书社、诗社当中那也是颇有名气的,这么一座诗社位于城西一座景致雅致的大宅之中。
这一座大宅据说乃是当朝内阁阁老李适李阁老的名下别院,李阁老尤为喜好诗文,所以特地无偿提供了这么一座别院做为平日里远山诗社的活动场所。
甚至阁老若有闲暇之时也会前来参加诗社的诗会,有一位阁老这般支持远山诗社,可想而知远山诗社在京城当中自然是名气不差。
这一日正是诗社半月一次的集会之日,但凡是在京城之中的诗社成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耽搁的话都会前来参加诗社聚会。
整个诗社平日里有百余人,但是每次能够前来参加聚会的大概有数十人,别看只有数十人,这个数字其实已经不少了。
几名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的文人进入宅院之中,在院子当中已经早早的来了不少人,这会儿大家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当然大家这会儿讨论的不是什么诗篇,也不是关于哪位官员的小道消息,而是京城之中最热门的话题。
三日后午门外,上千人之多便要赴法场问斩,这绝对是数十年京城第一遭,便是京城之中的普通百姓都对此议论纷纷,更不要说是这些读书人了。
读书人聚在一起自然是高谈阔论,天下仿佛没有他们所不能议论之事。
一名面冠如玉的年轻男子,一只手把玩着一方精致玉佩坐在那里,看上去便是一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宋玉
不错这位面冠如玉的公子恰恰就名唤宋玉,不过其相貌还真的没有玷污了这么一个名字。
一边品着清茶一边把玩玉佩,宋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在场一众读书人身上扫过。
而在其身旁,士子卫明带着几分骄傲向着宋玉道:“宋兄如何?这远山诗社不差吧,宋兄虽为圣人一脉嫡传弟子,但是在这京城之中,身份可不差宋兄者也不在少数。”
说着卫明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隐隐为十几名士卒所簇拥着的一名青衫士子低声道:“宋兄可看到那人了吗?那位可是当朝阁老家的公子,李艺,曾拜在前内阁首辅李东阳门下,无论是自家身份还是师承都不比宋兄差吧。”
宋玉微微一笑道:“宋某如何能够与这位李公子相媲美呢,卫兄莫要取笑宋某了!”
卫明摇了摇头道:“宋兄却是太过自谦了,你可是曲阜孔门传人,这身份可不比在场任何一位权贵子弟差。”
说着卫明好奇道:“话说宋兄你此番前来京师,不知所为何事?当初卫某可是不止一次手书宋兄邀请宋兄前来,却都被宋兄给推拒了,如今却是……”
宋玉闻言微微一笑道:“先前之所以推拒卫兄的邀请却是因为在下学业为成,恩师不许,如今宋某已然学业有成,自然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京师首善之地却是不能不来啊!””
卫明一脸恍然之色道:“原来宋兄却是在游学啊!”
正当卫明同宋玉低声叙话的时候,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就见几名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其中一人看了宋玉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冲着卫明道:“卫明,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你就不给咱们介绍一下吗?”
卫明轻咳一声道“这是宋玉,乃是卫某幼时好友,拜在圣人门下,如今学业有成,游历四方,还请诸位多多照拂啊。”
“哈哈,好说,好说,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便是。”
孙静安拍着胸膛看着宋玉道。
宋玉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道:“如此宋某便多谢诸位了!”
卫明看了孙静安几人一样熬:“孙兄,你们这一身酒气,若是李阁老前来,你们几人可是会失礼的!”
听得卫明提及阁老李适,孙静安几人心中凛然酒气消散了许多。
若是得了李适的青睐的话,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莫青,诗社之中,谁不知道莫青就是李适的衣钵传人、得意门生。
正是靠着李适的看重与提携再加上莫青自身的能力,愣是在十几年间爬到了一部侍郎的高位。
只可惜如今莫青却是遭了劫数,满门上下要被问斩,没了莫青的话,李适会不会再选人做为其衣钵传人呢?
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线可能,大家都报以极大的期望。
其他不说,单单是能够为李适所认可成为其衣钵传人,那就意味着能够继承李适的人际关系网,到时候有这一张大网存在,未必不能够达到莫青的高度。
一声轻咳,孙静安解释道:“我们几人不过是稍微隐了点酒,实在是气愤不过,忍不住多饮了那么两杯!”
与孙静安一同的几名士子皆是连连点头道:“不错,莫说是我们,若是卫兄你的话,怕是也要与我们共饮几杯”
闻听孙静安几人之言,卫明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的道:“哦?几位何事不忿?”
把玩着玉佩的宋玉目光也落在孙静安几人的身上。
孙静安激愤道:“那告示之上,莫青大人何其无辜,却是被那阉贼楚毅所诬陷,竟然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我等自是气不过。”
卫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得孙静安道:“卫兄,你说如果我们联名上书天子,祈请天子远离阉贼小人,亲近贤臣,陛下他会不会惩治楚贼!”
宋玉闻得楚毅之名,把玩玉佩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顿,目光如水一般平静。
卫明有些迟疑道:“陛下对楚毅何等信重,将司礼监、御马监尽皆托付于他,这等信重只怕不是我等联名上书就能够动摇的!”
孙静安道:“动摇不了楚毅的地位,那就说明我们联合的人还不够多,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联络更多的文人士子上书天子,天子一定会重视我们的意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卫明下意识的道:“这莫不是逼宫吧!”
孙静安眼睛一瞪道:“什么逼宫?这怎么可能是逼宫呢,我等只是让陛下聆听天下士子的心声罢了!”
边上几名士子连连点头道:“静安兄言之有理,我等人微言轻,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够上达天听,让陛下重视我等,知晓我等对陛下的殷切期望与耿耿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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