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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官驿旁观见权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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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用,何人也。

当朝“八虎”之一,当世权阉。大太监刘瑾未诛前,谷大用曾提督西厂。

西厂不仅在京监察百官,还有官校远出侦事,气焰十分嚣张。常常是小案办成大案,大案办成要案。江西南康曾有士绅富户,端午造舟竞渡,结果被诬为擅造龙舟,全家籍没。又称在安州建鹰房草场,夺民田万顷。

西厂缇骑不仅百姓畏惧,文武官员也深受其苦,稍有不甚,就是顷家灭族的罪名。官场之上的关系错综复杂,谁愿意忍气吞声,只是刘瑾势大,无人敢张目而已。

等到刘瑾下台,正德朝复立的西厂与刘瑾收立的内厂都被撤销。

今上想要再用谷大用,被大学士李东阳力劝乃止。

不过作为今上身边的老人,谷大用依旧是深受今上器重。正德六年,流寇刘六、刘七兄弟掀起反旗时,谷大用受命总督军务,偕伏羌伯毛锐、兵部shì郎陆完讨之。

就是借这个机会,谷大用调{边镇入内地,而后有了江彬的迹。这次平叛,拖了许久,最后还是陆完带兵歼贼。谷大用因此得了军功,封其弟大谷大用为永清伯;再次之前,他兄长谷大宽曾封高平伯。不仅一门两伯,其“义子”借平叛冒领军功者,不计其数。

若不是他曾当附刘瑾,被朝官阁臣所忌,早就执掌司礼监。如今,即便他只是司礼监第三号人物,可因今上器重,朝野无人敢轻慢。

这样一个人来安陆,还递拜帖给世子,犹如惊雷一半,霹得王府中人直懵。

陆松负责仪卫司,自然第一时间去探查谷大用的消息。

结果只查出他中午带二十人进城,曾直接来王府外。因门正得了王妃吩咐,王爷除妃前闭门谢客,并未给谷大用通禀。谷大用才留了拜帖,带人去了官驿。

世子看到拜帖,惊疑不定。

谷大用是权阉,而且还是个名声烂大街的权阉,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安陆?还这般鬼鬼祟祟?

想着前几日的圣旨,世子yīn谋论了。京里传着“江彬造反”,谷大用下安陆,是路过,还是专门过来?

他去见了王妃,母子二人商议一番,觉得人不能见。谁晓得对方是不是心怀鬼胎,想要将兴王府拉下水。说起来,这个谷大用可是江彬的“伯乐”,又因他曾代天子巡边的缘故,与镇军关系紧密。

他们母子不能见,那谁去见谷大用?

分量轻的,现下就得罪这位权阉,对他们来说并无好处。

商议一番后,母子二人就定下人选,承奉司承奉正张佐。

张佐是兴王爷年幼时的伴读太监,后随王爷就藩安陆,是现下王府内官第一人。由他出面代王妃传话,也不算怠慢谷大用。

只是世子心中,对于谷大用这位名闻天下的大珰,多少有些好奇,便吩咐黄锦去传道痴,吩咐他们两个随张佐出府。

张佐被传到启运殿,听说王妃、世子要将谷大用拒之门外,心惊不已,可也不敢节外生枝,领命出府。

看到黄锦带了道痴跟随时,张佐的嘴巴里苦。

拜“八虎”闻名天下所赐,王爷、王妃极为重视世子的教养,生怕内shì中有人勾搭世子学坏,对内官极为压制。

受王爷、王妃影响,世子对内官也不甚亲近。即便是黄锦之流,陪世子一起长大,犯了世子的规矩,该打板子也毫不客气。因这个缘故,王府内官行事并无骄横之气,多小心谨慎。

就像现下,世子除了内官,还打府学伴读跟着,无非是怕他们回报不尽不实。

道痴的心里,则是略带jī动。谷大用,曾经的西厂厂督,气势嚣张的,让那些文武大臣、宗室子弟都夹着尾巴过了好几年。

他到了,迎接嗣皇的钦差还远么?之所以提前过来,怕是想要提前在世子面前lùlù脸。

安陆官驿就在安陆知州府对面,离王府并不远。

三人出王府一刻钟,就到了官驿。

安陆馆驿并不大,只有两个打通的两进四合院。

谷大用占了一处院子,正在那里生气。

来迎嗣皇帝的钦差大臣的队伍,还有三日到安陆。他舍了这张老脸,在马背上颠了两天,大tuǐ根都磨破了,为的是什么?不还是先过来报报喜,表表功么?

谁想到,王府将自己拒之门外。

皇上驾崩已经十日,莫非王府已经得了京城的消息,才这般有恃无恐?

他ō不清世子秉xìng,也不敢在王府门前闹事,才叫人留了拜帖,怏怏离开。

不过自觉丢了脸面,有些不痛快。就是皇上驾崩前,待他也不成这样;一个旁支嗣皇帝,就这样张狂?

谷大用一边生气,一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王府门正“小鬼难缠”,天或者是王妃fù道人家,小心谨慎惯了。等王妃与世子看到自已拜帖,定会客客气气地使人来请自己入王府。

他这样说着,就不时抬头望向窗外。

等听到外头有动静时,他脸上已经褪去羞恼不快。

当看到名帖,晓得来人是兴王府承奉司承奉正张佐,谷大用笑了。

兴王府虽早先名不见经传,可既然出来一位嗣皇帝,他们这些钦差南下一路上,将兴王府的消息该熟悉也都熟悉透了。

袁宗皋、陆松、张佐这三人,是王府文官、武官、内官之。

朝廷大臣会关注袁宗皋,谷大用留心的则是陆松与张佐。陆松出身锦衣卫,随嗣皇帝回京后,多是依旧在锦衣卫;这个张佐,若无意外,定是司礼监,只是不知会排在第几位。

司礼监提督太监为内官之,排在第二位的,执掌东厂。自己抢了这个传旨的差事,不还是想要往前挪一挪。

不过,等张佐表明来意,谷大用笑不出来。

张佐只是代王妃传话,若是谷大用来传旨,王府会开中门迎旨;若是谷大用只是途径安陆,因在孝中的缘故,王府暂不待客。

谷大用是领过兵的,即便白面无须,可也带了上位者的气势。

他几乎要将皇上驾崩已经驾崩,兴王世子被选为嗣皇帝之事脱口而出,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出京之前,太后有严明,他们出京迎接新君是头等大事。新君抵京之前,皇上驾崩之事,还需保密。

他按捺下不快道:“咱家自然是奉旨出京,只是圣旨并不在咱家身上,咱家想要亲近亲近世子,才先行一步。”

张佐在来之前已经得世子吩咐,不管谷大用怎么巧言令sè,都要咬准无旨不待客。

加上谷大用说的略带古怪,张佐口气依旧客客气气,可意思依旧是之前的那个。若有旨意,王府开中门请旨;若是无旨,王府闭门谢客。

谷大用气的不行,却也不再纠结此事。过来卖好,对方不稀罕,那他作甚还热脸去贴冷屁股?

等到传旨钦差来了,让王府这边惊慌失措出出丑也好。即便兴王妃现下再强势又如何,她是藩王妃,圣旨上没有提及她,她就只能守着藩国。

兴王世子还是童子,北上路上,多少机会逢迎不着。

这样想着,谷大用的焦躁去了几分,对张佐东一句、西一句探问王府消息,并不着急端茶送客。

谷大用探问的口气这么明显,身边又有黄锦、道痴两个看着,张佐直憋得满脑门子汗,忙寻了个由子从告辞出来。

从官驿出来,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心里思量回去当如何禀告。

等回了王府,世子便听张佐的回话。

“殿下,谷太监明明不快,却隐忍下来,言谈之中也尽是探问,看样子是冲着王府来的。”张佐忧心忡忡道。

世子闻言,不由皱眉:“那可听出话风?到底对王府有何企图?”

张佐犹豫一下道:“若是他说的有圣旨是真,那除了他之外,当还有传旨钦差在路上。不管对王府是善是恶,结果也就在这几日。”

世子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对张佐道:“孤晓得了,你下退下。”

张佐用眼角扫了道痴与黄锦一眼,应声退下。

过了一会儿,世子看口道:“你们俩个可是瞧出什么?”

黄锦看了道痴一眼,见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道:“殿下,会不会是假冒的?在王府外才不敢强硬?王妃出京久了,殿下还没进过京,都没见过谷大用。有人另有所图,或许就是想要骗王府仪程也是有的。”

不管他这么想,实在是“八虎”威名太盛。他从宫内出来赴安陆的时候,正是“八虎”权势赫赫之时。

谷大用,当时手中握着西厂,是“八虎”中的实权派。在他们这些小太监眼中,“八虎”都是神圣不可逾越之辈。

刘瑾死后,“八虎”虽不如以往,可谷大用的的名,却是比原来更盛。

谷大用召见他们的时候,即便偶尔架子端着足足的,可再次被拒之不见后,依旧能笑眯眯地同张佐对答。这般隐忍,对待一个藩王府,则太反常。

这颠覆了黄锦对“八虎”的认识,所以他才觉得那个人假。

在他看来,要是真是谷大用来了,即便手中无圣旨,也敢直接带人来闯王府。

世子听了这番话,不禁讶然。他之前还真没想到这点,不过想想前几日莫名其妙的圣旨,他又觉得不像是假的。

可为何谷大用反应这样古怪?

世子望向道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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