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权相养妻日常

关灯
护眼

97.峰回

加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八三看书 83ks.net,最快更新权相养妻日常!

韩蛰擒获冯璋、收复楚州的消息传到京城,举朝上下皆为之欢欣鼓舞。

从去岁十月至今, 冯璋作乱的事如阴云笼罩在京城上空, 在叛军逼近汴州时,更令人心惶惶, 官员百姓各自不安——那昏君虽骄奢淫逸,令别处百姓身处水火, 京城中毕竟有相爷坐镇, 虽朝堂争斗频频,高官仗势欺人,百姓处境却还不算太差,大多不愿叛军攻到,妻儿离散。

如今叛乱被平定, 悬在头顶的利剑挪去, 永昌帝龙心大悦, 对韩蛰满口夸赞。

韩镜趁势提议, 说国起内乱, 毕竟不祥,叛军作乱致百姓蒙难, 军中将士伤亡也颇为惨重, 可请高僧在京郊宏恩寺设水陆法会, 做法事、讲佛经, 超度亡魂、安抚英灵。

永昌帝欣然采纳, 并命京城内文武官员、皇亲国戚皆赴会拈香, 听高僧说法。

佛道司连夜筹备, 安排七日法会的仪程,算准日子,待韩蛰带千余残军班师回京时,将法会推至最盛大处。

相府中女眷大多有诰命在身,且品级不低,自须前往拈香听讲。

令容接到旨意,意有踟蹰。

那宏恩寺在京郊,水陆法会做起来,举朝高官皆会前往,届时必有羽林卫在佛寺内外列仪仗守护。且出城的路途遥远,韩蛰归期将至,回来后为了相位必定会有场恶战,她不想在这节骨眼添麻烦。

但身上担着三品命妇的衔,宴席虽能推脱,这种大事却不好无故抗旨。

令容目下能倚仗的不多,没法独自扛着,只能求教于杨氏。

杨氏倒是胸有成竹,让她奉旨前往,无需担忧别的,哪怕碰见事情也别害怕。

令容避无可避,只能迎险而上。

到腊月二十那日,水陆法会做到第三日,韩蛰离京城也愈来愈近,杨氏便带着令容和韩瑶、刘氏带着梅氏,又选数位护卫跟从,一道往宏恩寺去拈香听法。

这场法会自是格外盛大隆重,京城最负盛名的高僧佛印亲自主持,远远就见香烟缭绕,高官女眷往来如云。佛道司早已安排人手在外,引着杨氏等人入寺进香,因后晌还要听高僧说法,晌午用过斋饭后,引至客舍歇息。

腊月天寒,客舍里炭火烧得正旺,熏得满室融融。

宏恩寺虽占地颇广,里头客舍毕竟有限,除了专供帝后妃嫔修葺所用的外,别处屋舍都颇逼仄,一间间连着,仅容一两人歇息,像近日客多房少,偶尔还会安排两人同歇。

客舍都由佛道司安排,知事僧引路,令容跟杨氏等人比邻,各占一间。

屋内床榻桌椅简单整洁,亦有两幅箱柜,打扫得干干净净。

枇杷服侍令容暂歇下,也靠在榻边坐着打盹。

因宏恩寺处于山腰,令容一路徒步走来,甚是劳累。一向忌惮的范自鸿并没出现,她也稍稍放心,躺下没片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察觉不对劲,猛然睁眼,就见榻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的身影,正挥手打在枇杷后颈,将她击昏。不待令容开口,那人迅速伸手捂住她嘴,拿一团细布塞住。宽敞的客舍里光线明亮,那人的五官轮廓皆颇熟悉,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更是让她背后毛——竟是唐敦!

他原本跟随韩蛰在外打仗,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令容心中大骇,昏沉的意识霎时清醒。

唐敦将枇杷放倒后,便将袖箭抵在她颈间,低声道:“别出声!”

令容双手在袖中握紧,缓缓点头,目光稍转,就见原本紧阖的柜门敞开,正微微晃动。

难怪!

飞鸾飞凤就在门外,唐敦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必是事先与佛道司的人串通,藏身在屋中。只是方才她初入客舍,飞鸾飞凤曾瞧了一遍,那柜门打开,里头空无一物,却不知唐敦是如何藏住的。

心里头突突直跳,见唐敦没打算立时杀了她,才稍稍镇定。

依他无声的指使赤足下榻,隔着罗袜,脚底微觉冰凉。

令容没敢出声,只指了指珠鞋,见唐敦沉着脸没出声,便轻轻趿着,没敢弄出半点动静——唐敦既然敢出手,必是不惧后果。铁箭还抵在颈间,若她惊动旁人,不待飞鸾飞凤来救,那铁箭怕是能立时取了她性命。

但这间隙,也足以让她迅速判断情势。

杨氏虽未必料得到唐敦在此处藏身,但一向谨慎的相府主母既然敢带她出府,未必只是随口安慰。她信得过杨氏,且事已至此,该来的事总要来,身在砧板无力反抗,只能竭力镇定,伺机行事。

柜门敞开,里头空无一物,令容顺着唐敦的眼神走进去,那板壁却不知何时推开,里头黑黢黢的。摸索着走进去,趁着唐敦回身看门外的空隙,悄悄将袖中锦帕丢出,用力扔向柜中昏暗的角落。

唐敦倒没察觉,见令容乖觉进了甬道,回身阖上板壁。

……

甬道逼仄,隐隐能闻见檀香,想必挖得不深。

令容将那细布去掉,觉得恶心,却没敢出声。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出口处却是一座空旷的殿宇。回过身,对上唐敦阴森的目光,那位面带冷嘲,道:“你倒镇定。”

“我只求活命。”令容冷声。

唐敦没再说话,挟持着她出了佛殿,从荒败的后门出去,有两匹马拴在树上。

“带我去哪里?”令容曾命丧他手,此刻被挟持,终究不放心。

唐敦冷脸不答,将她双手捆了扔在马背,又往令容口中塞了团细布,随即翻身上马,牵着另一匹,小跑往后山僻静处。跑了一阵后终于驻足,唐敦扬声叫道:“范将军,人给你带来了!”

令容眉心猛跳,抬头四顾,果然,片刻后有个人落入视线,正是范自鸿。

范自鸿身上仍是羽林郎将的打扮,将唐敦身后瞧了瞧,“没人察觉?”

“没有,即便察觉,也会引往别处。”唐敦毕竟在锦衣司历练,方才留意身后,确实没见有人跟来,遂将马缰递给范自鸿,“范将军记得信守诺言。问完了正事,拿她祭祀令弟。”

“自然,也祭祀你堂妹。”范自鸿扫了令容一眼,接过缰绳。

唐敦没敢再逗留,拨转马头迅速远去。

令容未料这两人竟会勾结,整个人搭在马背上,双手被捆,又震惊又难受。

深山林中格外安静,范自鸿牵马走得颇快,马蹄踏在堆积的枯叶上,踩出极轻的响声。

令容满心彷徨,左右张望,脖颈快要酸痛时,猛听风声不对,堆积的枯叶下,一道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前面。执缰前行的范自鸿悚然而惊,闪身躲避,想要去挟持令容,却因铁箭接连射来,难以近身。

这间隙里,周遭枯叶骤响,似有埋伏的人冲出来,拦住范自鸿。

令容看不到马背另一面的情形,心跳如鼓,抬头远处有人戴着面具疾奔而来,趁着范自鸿被人拦截的功夫,纵身上马,疾驰而出。

跑出一阵,见范自鸿没追来,稍稍驻马,解了令容腕间绳索,扶她坐在马背上。

“不害怕吗?”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深冬静谧的林间,格外清晰。

令容满心惊慌揣测在听到这声音时转为惊喜,回身看向背后,“哥哥?”

傅益摘下丑陋的面具,冲她笑了笑,没再耽搁,骑马疾驰离去。

——却不是回京城或宏恩寺的方向。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