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你带回去亲手交到公主或者福王手里,然后暂时别回来了。”宋北云把一封信交于巧云手中并叮嘱道:“我们确定个日子,七夕那日你带兵回来,我要收网了。”
巧云小心的将信放进怀中,然后轻轻抱住了宋北云的腰:“万事小心,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没事的,我这人惜命的很,而且就他们那能耐,我想跑谁也拦不住。”宋北云在巧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倒是想着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巧云好奇的问道:“带兵?”
宋北云嘿嘿一笑,将手覆在她小腹上,小声说道:”这里的好消息。”
“嗯……”巧云羞答答的点头:“想来你这死家伙不分白天黑夜的,也该是有了。”
“可是最后还要个不停的可是我巧云姐姐哦。”
“不理你了。”巧云拍了他一下:“我去准备一番。”
“嗯,你路上也小心。”
当天上午,宋北云和巧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争执,巧云动手打了宋北云,然后撂下一句狠话就夺门而出,租了车回娘家去了,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而被家暴的宋北云下午过堂办公时都显得闷闷不乐,倒是引来了杨县丞的注意。
这些日子县里的声音一浪高于一浪,所有的端倪都指向了周家,而周家的反制也开始了。
“大人,天下哪有不吵嘴的夫妇,但现在可不是说这家长里短之时了。”杨县丞低声说道:“那黄县令之事,怕是要压不住了。”
宋北云也是苦恼的很,他仰起头对杨县丞说道:“杨大哥,弟弟什么都与你说了,你就实在的跟弟弟说一句,此时你可有参与了。”
杨县丞摇头道:“此事我的确是未参与,但如今周家也不会放过我了,却是不知该如何办。”
宋北云摇头道:“杨大哥,要不如此,今日晚些时候你随我去见那周大哥,我与你们做个调停,大家过去都是好兄弟,闹成这般何苦呢……”
看着一脸诚恳的宋北云,杨县丞也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年轻人,单纯的有些可爱了。这般的事情,一旦出了间隙就再也不可回到从前了,虽现在还不到那不死不休之境,可这一天迟早也要来的。
如今祁门县民声沸腾如斯,若是宋北云再不采取点行为怕是要出岔子的,杨县丞在这方面倒是毫无保留的跟他交代了一番,毕竟是老芝麻官了,这点事他通透的很。
而下午时,宋北云就找到周靖,一边帮杨县丞求情,一边就问这周靖现在县里民声浩大的事该如何是好。
“贤弟,那姓杨的就是条不声不响的狗,这一口我是让他给咬着了。”周靖用力捶着墙壁:“不过贤弟也莫要慌张,你查!你查便是了,那姓杨的真说此时与他无关?好好好,过河拆桥倒是一把好手。”
而他们的对话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安插在周靖身边的人传回了杨县丞的耳朵里,正在练字的他长叹一声:“这北云老弟,到底是年轻啊。他怎的就不听劝呢,他当真是在为我说情?”
“大人,的确如此。可那周靖却并不领情,还说大人是过河拆桥的好手,还让宋大人继续查那上任县令的死因。”
杨县丞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慢慢看向房梁长叹一声:“周靖啊周靖,你既是如此,那便别怪本官不讲究了。”
很快,杨县丞修书一封给了那报信之人,信是给浮梁那个三品督瓷官,这已是方圆三百里最大的官了,而同时他也算是杨县丞的最大靠山,虽是不如那周靖身后的人,但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离得近职权也有交互,所以与他求助无异于最好的方式。
同一天之内,两封信就这样一南一北的了出去,各方的势力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但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北云在睡觉。
他就像浑然不当个事似的等待着各方调集人手准备过来干大事,至于县里的民怨他也丝毫不在意,各方势力中就属他最舒坦最放松。
因为巧云离去而被送来侍寝的碧螺站在宋北云身后给他轻轻拿捏着按摩,宋北云手上捧着个西瓜,用井水冰过再用勺子掏着吃,脚下则是一股驱蚊的清烟,坐在院中享受夜晚的安宁。
“碧螺啊。”
“大人请讲。”
“这一万贯,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将来回了老家,别让你那无心无德的爹妈瞧见了。”宋北云笑盈盈的叮嘱道:“不过我觉得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会怎么办的。”
“是呢,多谢大人。”
碧螺自从十二岁被爹娘卖给了周靖之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如今眼看那周靖就要完了,她也因为出卖周靖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回报,到时自己回家后完全可以开个店当老板,再寻觅个老实的读书人嫁了,跟这过去一刀两断,想来却也是有了奔头。
至于宋北云,他当然瞧不上碧螺的,毕竟也不看看他身边都是一些怎样的姑娘,即便是巧云姐那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王侯家的陪嫁丫鬟,这是能差的?更不用提鸡王、左柔这种人了,鸡王要不是个穿越者,她必然会是那种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而左柔那也是美艳冠天下的存在。鸡王和左柔的差别,可能就是鸡王更魅惑入骨一点,而左柔的话……好兄弟,讲义气!
“大人,我有些事不明白,为何这杨县丞和那狗东西都如此焦灼,但大人却如此悠闲?”
“你知道一万贯给你是干什么的么?”
“婢子不知。”
“是买你的命的。”宋北云笑了起来:“保证你不会出卖我,因为其他人不会给你这么多钱,我不需要你保证忠诚,我只希望你知道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碧螺却不是个笨蛋,她沉吟片刻,悄然应下,算是对宋北云的一个肯定。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紧张,我为什么要焦灼?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碧螺也跟了那周靖几年了,自认为也见了不少这些事情,但现在看来自己生命里见过的所有人里,就属面前这少年最阴险。
然而自己知道他阴险那也是因为他给了自己一万贯之后买了自己的命之后,自己才能知道的。如果他不说,可能谁都不知道那个废物县令面具下面是什么样的鬼东西。
的确,如同他说的一样,这干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干,但这个什么也没干的人,却即将要让这个祁门县的两个势力走上断头台。
当时碧螺被这个看着像草包似的人一语点破身份时,她其实就有些察觉了,而后来她也颇为庆幸自己没有继续依照那周靖的吩咐干下去,否则那天被扔下水井可是不会有人救她的。
想来……一阵后怕。
“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要休息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对吧?”宋北云笑着反问道:“那你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打算让我对你干点什么?”
碧螺哑然,然后转瞬却也没了羞涩,只是轻笑了起来:“若是大人愿意,碧螺也不是什么干净女子,又有何不可。”
“算了算了。”宋北云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要是万一有了,你人又跑了,我家的崽也就被你带跑了,不划算。”
碧螺被说得笑得咯咯响,而宋北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伸了个懒腰:“东西收拾一下,你也休息去吧。”
“那大人,让碧螺伺候您沐浴吧,我在暹罗舞姬那学过些按摩的手段。”
“嘿,这可以。”宋北云起身:“这几天倒真的是有些累了,按按摩放松一下也挺好。”
而宋北云在享受特殊服务的时候,周靖和杨县丞两人却毫无睡意,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他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他们却选择不约而同的把锅甩给了对方,疯狂咒骂着彼此的祖宗十八代。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就……开战呗。
至于宋北云那个小鬼,他们谁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他表现出来的东西真的就是一个市井中最常见的瘪三的模样,虽然因为机缘巧合和一副好皮囊当了个县令,但他真的没有任何特别的作用。
而也许就是因为没什么卵用,两边反而对他都非常放心,再加上少年郎讲义气嘛,所以他们又一次不约而同将一部分赌注压在了他的身上。
别的不说,至少不去调查黄县令死因的事情,就让周靖很满意同时也让杨县丞很满意,这泼天的污名他都肯背,那自然是可以把更多的事情交于他来干的。
“官人,怎的还不歇息?”周靖的正妻端来银耳羹放在他的案台上:“还因那姓杨的烦心呢?”
“嗯,过几日有一批货要过境,若是被那厮给查扣了,我没法子交代。烦。”周靖叹气道:“真是混账东西!恨不得杀之以后快。”
“那便杀了。”
“可使不得。”周靖摇头道:“这姓杨的虽说是无有根基,但这些年却不知怎的勾搭上了浮梁的督瓷官,那也是个三品呢,轻易不可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