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芝闻言,笑容中透出几分喜意,柔柔地说:“表哥你喜欢就好!”
谭梧嗯了一声,端起稀饭唏哩呼噜地喝了一大口,放下馒头,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咸豇豆吃着,他胃口很好,馒头稀饭,他吃的很舒服,如果忽略眉宇间的阴骘,只听他吃饭的声音的话,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汉子。
就像吴小芝此时的感受。
她喜欢听谭梧吃饭的声音,她的心眼通虽然能“看见”谭梧的表情,却因为心眼通呈现的是黑乎乎的画面,而无法看见谭梧眉宇间的阴骘。
心眼通,终究不是双眼,心眼通能看见身周的一景一物,却无法分辨一个人的表情。
她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别人的声音和举止,来判断对方的情绪。
她浅笑着坐在旁边,过了片刻,她轻声问:“表哥!你昨天去求爹爹教你天衍书,爹爹同意了吗?”
谭梧闻言,凑到嘴边的馒头停在嘴边,眼中闪过一抹阴郁,随即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含糊回应:“没有!舅舅说天衍书不适合我,还说以我现在的年龄就算修天衍书,将来成就也很有限!”
吴小芝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还是浅浅的笑容,细声细气:“也是!爹爹没有骗你,表哥!天衍书大概真的不适合你,像你这样的正常人,修炼天衍书进境很慢的,第一章心眼通可能就很难练成!”
谭梧闻言眉头一动,霍然看向吴小芝,疑惑道:“为什么?表妹!你刚才说像我这样的正常人反而修炼很慢,很难练成心眼通?你知道原因?”
吴小芝有点讶异:“啊?怎么?表哥!爹爹没告诉你原因吗?”
谭梧摇头,“没有!舅舅只说我不适合修炼天衍书,至于具体原因,他却没跟我说。表妹!既然你知道原因,那你快告诉我啊!”
吴小芝眉头蹙着,有点犹豫着说:“呃,表哥!原因还是不说了吧!反正你只要知道像你这样的正常人,天衍书很难入门就行了!我家祖上也不是没收过别的弟子,但天衍书能练到高深境界的,从来都只是我们吴家人,表哥你还是别想天衍书了!真的不适合你!”
谭梧:“……”
沉默着,谭梧皱着眉头眯眼思索着吴小芝刚才的话,过了片刻,他忽然看向吴小芝那双没有光彩的双眼。
他心里忽然一动,问道:“表妹!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瞎子,双眼能看见,所以反而难以修炼天衍书吗?”
吴小芝脸色微变,随即又露出浅浅的笑容,细声道:“表哥!你很聪明!现在你也知道原因了,所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双眼能够看见东西多好呀!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双能看见这个世界的眼睛,天衍书,是上天对我们盲人的恩赐,心眼通和后面的天眼通虽好,但终究没有双眼看东西生动、鲜活!表哥!天下厉害的功法还有很多,我们吴家的天衍书,也未必是最厉害的!你如果真想练高深功法,还可以去寻其它的功法呀!表哥你说是不是?”
谭梧:“……”
得知自己不适合修炼天衍书的真正原因,令谭梧吃饭的胃口突然差了许多。
天下厉害的功法有许多吗?
曾经谭梧认为谭家的金剑就很厉害,打遍整个京城无敌手,放眼天下,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功法。
直到谭家被那个姓杨的明星联合岳家灭门,他对谭家金剑的迷信才被打破。
家族的灭门,说明谭家金剑并不是真的无敌。
也许,以前谭家之所以雄霸京城,强大的只是家族,而不是谭家的金剑。
天衍书,是他决心要学会的神功,藏身在吴家的这段时间里,谭梧想明白了很多事,其中包括天衍书的厉害之处。
谭家原本数百嫡系成员,雄霸京城。
但吴家每代只有一人能长寿,却能名闻天下,被誉为西北第一,为何?
他思前想后,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功法的差距!
如果天衍书不是比谭家金剑更厉害,可以说代代单传的吴家,又如何能够以如此单薄的人丁,成为西北第一家族?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去寻什么功法吗?其实,表哥你们谭家的金剑已经很厉害了!爹爹以前就说过,谭家金剑非常厉害的!”
吴小芝好一会儿没有听见谭梧的回应,眉头又蹙了蹙,又出声安慰谭梧。
“嗯,道理我都知道!”
谭梧随口敷衍着,吁了口心里的闷气,继续吃馒头、喝稀饭,喝稀饭的唏哩呼噜声再次传进吴小芝耳中,她这才恢复浅笑表情,微微松了口气,放心下来的样子。
时间不长,谭梧就吃完那几个馒头和稀饭。
放下筷子的时候,他用手指抹了下嘴上的残渣,挤出笑容,道:“我吃完了,表妹!谢谢你每天给我送饭!麻烦你了!”
吴小芝闻言,笑容变得有点羞涩,细声细气说:“表哥你太客气了!不麻烦的,反正我现在每天也没什么事,能趁着每天给表哥你送饭的时间,跟你说说话,其实我挺开心的!真的!”
如果谭梧是情场老手,此时应该就能感觉到一点吴小芝对他的情意。
可惜,他不是情场老手,如今的他心里满是学不成天衍书的郁闷,也根本没心思注意她的心理。
勉强笑笑,谭梧敷衍:“呵呵,总之谢谢你了!”
谭梧不是口才出众的人,不常接触外人的吴小芝显然也不是聊天高手,两人说到这里,场面就有些冷场的味道。
不知该说什么的吴小芝脸色开始微微红,双手手指绞在一起,也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于是,她忽然起身,脸色微红地细声说:“那,表哥我这走了!中午再来看你!”
说着,她就开始收拾石桌上的碗筷。
谭梧见了,也赶紧起身帮她,很快几样东西就重新收拾到托盘里,吴小芝微红着脸道了再见,就端着托盘轻盈地走了。
谭梧坐回石凳,目视着吴小芝行动与常人无异的背影,双眼又微微眯了起来。
明明是瞎子,却一点都不像瞎子……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