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夏把追兵都引到自己这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婵夏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追兵吃了副作用大的药,个个神力。
追兵的马跑的这么快,想必也是用了什么手段,以伤害马体为代价,加快了速度。
就在这生死逃亡间,婵夏分心恍惚了下。
老毛这规规矩矩的,打不过吃了药的兄长。
人一旦没有了底线,勇于做坏事,金钱和财富权势都会唾手可得。
这世间的规矩,仿佛都是给好人定的。
就因为这些人肆无忌惮的作恶,她和于瑾这类执法者要查真相就要付出数十倍的努力。
听着身后呼呼而过的箭声,婵夏有片刻恍惚。
后悔吗?
追着那道光,自己也化为一道光。
为了点亮这漆黑的夜晚,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
婵夏甚至感到背后一道凉风袭来,距离死亡是如此的贴近。
这一刻,她是后悔的。
不是后悔选择成为光的追随者。
她是后悔自己不够强大严谨,她不想就这样憋屈的死在这。
她想让前世的督主今世的师父看看,看看她阿夏也是有用之人。
除了真诚赞美溜须拍马,她也有别的用。
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于瑾…
婵夏闭眼,利箭奔着她的后心飞过来。
突然,一支凌空飞来的箭打偏了即将打到婵夏的利箭。
叮!
两枚箭碰撞到一起,出巨大的声音,婵夏睁眼。
“这边!”
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
婵夏不敢置信,师父来了!
婵夏不假思索朝着声音的方向催马而去。
追兵的箭打过来,射中了婵夏的马,马两腿腾空,婵夏被甩了出去。
一道黑影飞驰而过,稳稳的接住了婵夏。
这熟悉的感觉让婵夏心里一暖,他真的来了!
“我让任天堂引开追兵,你跟我来。”
于瑾拽着婵夏的手,拉着她窜入林中。
追兵太多,骑马不容易脱身,不如就地隐藏。
“冰窖就在这附近,我们不如进冰窖吧?”婵夏提议。
这附近只有这个林子可以做遮蔽物。藏不了多久,早晚会摸过来。
冰窖在地下,入口无人知晓,藏身正好。
俩人借着月色去了冰窖。
仇海的老家院已经撤了,冰窖之前只放了柳二的尸身,现在尸身被拉走了,空荡荡黑漆漆的台阶像是个吃人的黑洞。
于瑾从里面封好门,确保上面的人打不开。
俩人没有往下走,就并排坐在台阶上。
尽管远离冰源,还是能感受到那阵阵的凉意。
刚坐下时还好,待了一会就浑身冷,婵夏打了个寒颤。
带着他体温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不行!”婵夏马上脱下来,他这么瘦不抗冻的。
于瑾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上面有追兵的声音。
“她跑不远的,就在这附近找!”
喊话的这个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看来说话的人就站在冰窖口。
黑漆漆的冰窖没有一丁点的光源,婵夏什么也看不到。
但她能摸到。
于瑾把大氅给她后,他身上只剩一层单衣,根本起不到半点御寒作用。
上面依然是嘈杂一片,看着一时半刻不会走。
于瑾就觉得肩头一暖,她把衣服重新披到了他的身上。
于瑾眉头一蹙,还不待他做回应,他的腿一沉。
婵夏坐他腿上了。
香香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就像是他的一部分那样,不留缝隙。
于瑾浑身一紧,她的手臂缠在他的腰上。
似乎察觉到他的抗拒,婵夏学着他刚刚那样,伸出中指抵在他的唇上。
金子凉凉的触感,她的中指戴着他的戒指。
于瑾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无处可逃。
他的戒指,早就给了她。
这个认知击溃了他心底那道关于年龄的防线。
婵夏是觉得这样俩人谁也不会冻到,俩人靠在一起还能升温。
俩人是面对面坐着的,她的腿就缠在他的腰上。
于瑾之前经常掐她的脸蛋。
只觉得这丫头脸特别软,很好捏。
现在想来,她软的又岂是只有脸…
在这个漆黑冰冷的冰窖里,于瑾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热。
冻死的人,死前都会觉得好热好温暖。
这是因为身体优先保护重要脏器,皮肤热量会被大脑出指令传向皮肤,所以冻死的人死前都会觉得好热。
于瑾做法医时,验过好几个衣服脱完的冻死者。
他此时也有冻死之人死前类似的感受,但却无关冻死。
只关乎人类的本能。
婵夏没有他那么多复杂的感受,就觉得这个造型特别好,暖和了不少。
他的怀抱不仅抵御了寒冷,还带给她一种全然踏实的感受。
从心底往外散着安全感。
她有困难时,他总是从天而降。
其实婵夏有好多话想问他
她想问,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她想问,他的脉搏为什么那么快?
“这附近都没有!”
“她是不是跑到前面了?”
“追!”
又是一阵嘈杂的马蹄并脚步声,冰窖里恢复了安静。
安静到婵夏把头贴在他的心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解剖过那么的人,看到过无数颗心脏,可是没有一个如眼前这个这样。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她会幻想,幻想这个心里装着天下的男人,此刻的心跳无关正义真理,无关世间道义。
只为了她一人跳动。
她披荆斩棘所追寻的那道光,此刻完完整整的属于她一个人。
前世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就是在她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她前世最快乐也最遗憾的,便是那一刻。
快乐不必与苍生去争,遗憾这拥有是如此短暂。
此刻俩人相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婵夏心里无比复杂,她盼着能快点出去,又舍不得太快出去。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俯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你真的,那么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