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一夜吗?”想起那一年的车祸,林落神情有点恍惚。
正是那一年,他的人生遭遇重大变故。
若不是夏烟雨出手相助,他当时就死了。
如今再想起那一年的车祸,依旧觉得人生不可预料。他那时候就认定的新娘,明明娶到了,最后他又心甘情愿地放开了她的手。
夏烟雨却听不明白林落在说什么,她一脸茫然:“十五年前我那么小,不记得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你不会在那一年就认识我吧?”
林落闻言轻笑出声:“到底是演员,戏演得不错。”
“我哪有演戏,我是真的不记得那一年生过什么事,更不记得遇见过你。”夏烟雨恼羞成怒,导向正题:“我来找你是说正事,不是跟你话当年!”
林落却不甘心。
他因为夏家人在那一年人生生剧变,她怎么可以不记得?
那时候的她也有七八岁,就算年纪再小,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年车祸,你完全不记得了吗?”林落逼近夏烟雨,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
夏烟雨不习惯他的接近,冷声回道:“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见过什么车祸,从小到大,我就是那次在高速公路上遭遇了一次车祸现场……”
夏烟雨正在喋喋不休,却见林落像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她。
她被林落看得头皮麻,她心下大骇,正要夺门而逃,林落却突然间了狂,狠狠扣住她的脖子,大声喝问:“说清楚,十五年前的车祸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的记忆是不是有缺失,会不会是那一年的记忆刚好出了差……”
“我、我没撒谎,小时候我真没遇见过什么车祸……”夏烟雨呼吸困难,用力拍打林落的手背。
林落失神地看着夏烟雨,看她恐惧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也就是说,她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某一种可能性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脑海一闪即逝,他摊坐在沙上,直飙冷汗。
不会的,他不可能弄错人。
出车祸的那条街离宏园那么近,只有夏烟雨有可能出现在车祸现场。除了夏烟雨,还能有谁?
“喂,你还好吧?”夏烟雨缓过气儿的时候,见林落的表情很不对劲,心里不安,突然很想走人。
但她还没达到目的,不能无功而返。
林落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困难,神色赅人。
夏烟雨见他情绪不对劲,当下不敢再逗留,急匆匆地就跑出了了林落的别墅。
确定林落没有追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奇怪了,十五年前林落生过车祸吗?难道就是在那一年,林落跟她有了交集?
可她根本不记得那年生过这样的大事,总不至于是林落把别人错认为她吧。
这种想法一闪即逝,她突然想起这世上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就是柳非烟,莫不是……
她顿时心慌意乱。
如果林落对她特别,是因为十五年前出现在车祸现场的女人是“夏烟雨”,那这一切不就……
夏烟雨不敢再想,当下再按门铃。
直到她折回别墅,现林落还以扭曲的姿势坐在沙上。他像是佝偻的老头,弯着背,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林落,其实刚才我突然间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缺了一部份记忆。”夏烟雨在林落身边坐下,轻拍他的肩膀道。
林落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转眸看向她,双眼亮得出奇。
“真的吗?”林落惊喜地问道。
“真的。”夏烟雨故作镇定:“不如你给我一点提醒,也许我能想到一些细节。”
林落张了张嘴,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就像是从天际殒落泯灭的星辰。
夏烟雨被林落深沉的眼神看得头皮麻,却又只能假装镇定。
柳非烟已经赢了她太多,不能连林落都被柳非烟赢走。
不然,她手上最后一点筹码也没有了!
“那天我家的车和你们家的车撞在了一起,当时你从车上跳下来,就像是美丽精致的洋娃娃。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记住了你。你可还记得这件事?”林落像是沉浸在过往中,不可自拔。
他的神情有点迷醉,像是在怀念过去的美好往事。
夏烟雨听到他这话,强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小时候你就长得好看,现在更是迷人的公子哥儿。”
林落扫夏烟雨一眼,眸色复杂。
半晌,他点燃一支烟,靠在沙上吞云吐雾。
夏烟雨见他不说话,嗫嚅道:“林落,你还好吧?”
林落像是这才想起还有她这号人物,空洞的眼神看向她:“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你请自便。”
夏烟雨见林落下了逐客令,不好再作停留。
她心里七上八下,突然间怀疑刚才林落是在套她的话。而她的答案,也许有漏洞。
但事已至此,她就算后悔也没用了。
夏烟雨走后,林落依然呆坐在沙上。
直到他回过神,去往车库,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前往柳非烟所住的关村街。
已近凌晨,很快,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车速很快,窗外的街景一闪即逝。万家灯火在熄灭,林落的心却亮起了光芒。
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拿这一辈子去弥补,只要那个女人再给她一次机会。
林落风驰电掣,以风一般的速度赶到了柳非烟居住的住宅楼下。
这套房子很老旧,已有四十年的楼龄。
当他和柳非烟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来过几次。但其实在心里,他是瞧不起这个地方的。每次柳非烟邀请他来,他也只是耐着性子应付她。
以前的事,以前的事……
那些事不过也就是一年前所生,如今再回想,竟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如今他再一次站在她家楼下,却再也不会有一个柳非烟笑容明媚地下楼来接他。
自从遇见柳非烟那一刻开始,他做错的事太多太多,多到他已无颜面对这个女人。
她明明就在那扇窗里,他却只能抬眸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