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兔西沉,旭日未升之际,便已有一艘尊府制式法舟降落在了山谷之间。
方贵与同谷之人尽皆披挂起来,一同登上了法舟,前往朝国。如今还是方贵第一次为尊府办差,自也感觉有些新鲜,尤其是他们身上穿的披挂,更让他感觉很是威风。
尊府低阶甲士,便称银甲,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称谓,他们外面办差之时,所披之甲,也确实是银色,流金錾玉,神纹满覆,上有尖角兽盔,下有鬼牙靴,穿在身上,很显精神。
而在他们这一行七人里,方贵的披挂,更与别人不同,通体银白之上,又多了许多金镂细纹,这却是因为方贵的品阶已是金镂银甲,所以便和普通银甲区分了开来,陆道允所披的,也是金镂银甲,只不过陆道允乃是队之身,因此头盔之上,还有三头鬼犬雕,与方贵区别了开来。
方贵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这身披挂最漂亮,别人都是银的,自己却是银纹里面镶了金线的呀,陆道允身上的银甲,倒也镶了金线,但脑袋上顶着仨狗头,好看么?
……
……
锁了楼门,带着婴啼登上法舟,很快便法舟轰隆,腾空而起,直往朝国而去。
自神玄城至朝国,也有三五日路程,不过这一路之上,倒也没感觉太无聊。
尊府的法舟,远非仙门法舟可比,不仅精致华丽,而且空间阔大,方贵与陆道允等人,皆是一人一个房间,甚是宁静,互不打扰。而在法舟之上这几日,陆道允等人也一直忙忙活活,或是收各方的传信,或是聚在一起商讨,足足三五日功夫,倒没闲下来过。
初时他们还会叫着方贵一起商议,到了后来,便不叫了,只看方贵自觉,结果方贵一点也不自觉,他们不叫,就不过去了,宁可躲在房里修行,而青云间对他们的商讨,参与的也少,所以倒时时到方贵这里来,两个人饮酒论法,三五天的时间,倒也很好打!
一路行程,很快过去,到了第四天傍晚时分,他们便已入了朝国地界。
到了此间,却有凌虚门的人来接应,这凌虚门,便是齐远图的师门,在朝国亦是一方甚有势力的存在,方贵本以为这凌虚门的人来接应了,晚上会好生宴请一场呢,结果陆道允却只是将尊府法舟寄存在了凌虚门,然后又乘上了凌虚门准备的一艘普通法舟,继续赶路。
换来换去,也不知陆道允在搞什么,不过新的法舟,一样宽敞,倒也足够住人了,所以方贵便也没问,青云间同样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只是任由陆道允去决定行了。
在这一点上,这位尊府天骄,倒真个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银甲,全听陆道允命令。
于是又赶了大半天的路,却已来到了朝国之南的一位荒僻之地。
此地,便是安州尊府口中所称的天南之路,此地正是安州尊府南部,朝国、潇国、云国等地往尊府运送货物的必经之地,甚是重要,又而因得这周围没有魔山,仙门稀少,处处深山荒林,因此倒成了时有流匪出没之地,之前运往尊府的火藏石,便是在这里被劫的。
若论起来,整个安州里,也属此地最为混乱,只不过,再混乱,这些流匪也没有胆子大到敢直接正面与尊府神卫为敌的程度,所以方贵他们甚是放心,只要他们尊府神卫来到地此的消息传开,周围的流匪,便会立刻消声匿迹了,说这一趟差事轻松,便也是因此。
总体说起来,安州还是很稳定的,不像北域西北几州,据说那里非常混乱,尊府都成了摆设,时不时便会窜起几个魔头来,直接与尊府对抗,根本就不将神卫放在眼里!
……
……
“诸位,我们已经到了地界,该打起精神来了!”
陆道允在这时候,将方贵等人都唤了过来,冷着一张脸吩咐:“此地少有仙门,多是散修流匪出没,最是无法无天,但咱们既然到了此地,便要荡清了这些无法无天之徒,如此方不会辜负了尊府对我们的一片信任,我闲话不多说,不管何事,皆听我命令便是了!”
诸人皆齐声答应,连方贵也不会在这时候触陆道允的霉头,显得很是听话,陆道允扫了他们一眼,甚是满意,便吩咐法舟调头,径向西南方向一座名唤紫霞山的地方赶去。
朝国之南,没有魔山灵矿,所以也少有仙门座落于此,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紫霞山上,便座落着一方小小仙门,名唤东来宗,山门不大,门下也只有数百弟子,几个长老罢了,平日里闭门修行,很少会关心门外之事,陆道允等人这次的目的地便在此处。
“安州尊府御下银甲,奉命前来公干,东来宗主何在,出来说话!”
到得了紫霞宗上空,陆道允端坐不动,向赵虹使了个眼色,赵虹便直接踏出了法舟,身处腾云之上,高声厉喝,犹如闷雷滚滚,霎那间便将这小小仙门的寂静给打破了!
“什么?尊府来了?”
“尊府银甲,怎会到我们这小小仙门里面来?”
随着赵虹声音在山间回荡,下方的小仙门里,很快便一片忙乱了起来,有仙门弟子往来奔走,慌乱不堪,也有人吓的急忙跪在了地上,向着法舟叩拜,更有这门中长老并宗主等人,忙不迭的奔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叫人搬来香案,迎接尊府的银甲神人降临。
实在是尊府名声太盛,陆道允等人又换坐了普通法舟,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
“都不必忙活了,我们是来办差的,问几句话就走!”
赵虹望着下方乱成一团的小小仙门,很是自得,冷声大喝,下方顿时鸦雀无声。
“下去吧!”
陆道允见下方已准备好了,便冷冷开口,与方贵等人一起从法舟之上落了下来,见着他们一行七人露面,下方小仙门里的弟子们登时又跪了一地,为的老宗主和几个执事,更是慌慌张张迎上前来,恭恭敬敬一揖到底:“不知神卫天降,请恕小老儿未迎之罪……”
“免了!”
陆道允摆了摆手,便率先走进了这小仙门的道德殿内,居中坐下了,魏江龙、赵虹等人,则都在他身边一字排开,冷视前方,方贵也想找地方坐下,但一看青云间什么的都在站着,这才知道只有当官的能坐,于是自己也只好捺着性子,好奇的在这道德殿内打量。
只看这东来宗道德殿的布置,便知道这仙门甚是寒酸了,居中只供着道祖神像,以及东来宗历代祖师的几张画像,下方香案之上,则是供了一柄剑,但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柄木剑,不知被香熏了多少年,剑身已经有些焦黑了……
“咦?”
方贵目光懒洋洋的扫了一圈,断定这宗门没什么油水。
不过最后一眼,扫过了那柄木剑时,却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现了什么!
……
……
“尊府神卫驾临蔽宗,不知有何吩咐呐?”
东来宗的老宗主,已率了三位执事,上前来行礼,这老宗主也看不出多大岁数,修为倒是筑基高阶,只不过年老体衰,看起来一阵风便能吹倒,实不知还剩了几分实力。
他毕竟是筑基高阶,却向筑基中阶的陆道允等人行礼,也可见尊府神卫地位之高。
“我来只是要问你句话!”
陆道允冷眼扫了那老宗主一眼,大马金刀坐在了案前,自有一股无形气势,淡淡道:“一个月前,距离地此三百里的荡云山,有流匪胆大包天,袭了尊府的商队,劫去火藏石一千二百斤,进贡尊府贵人的灵精异宝若干,你们东来宗可否知道那一批贼人的下落?”
那老宗主闻言,顿时吓的脸色大变,叫道:“这个,小老儿真的不知啊……”
陆道允皱起了眉头来,冷笑道:“你们东来宗是这千里之地内惟一的仙门,立宗千年之久,一草一木皆是耳目,既然有流匪在你们的地界之内闹事,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
老宗主忙道:“神卫大人明鉴,我东来宗地偏人少,只知闭门修行,实在不知外界之事!”
“不知道?”
陆道允旁边的赵虹,忽然冷喝开口:“我看你是装糊涂,有意包庇!”
那老宗主直吓的两腿软,急忙哀求了起来:“神卫大人明鉴,便是再给小老儿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尊府神卫面前装糊涂啊,实在是东来宗惹不起事,也不敢惹事,每日间只是关起门来,奉师求道,参研祖典,别说三百里外的,便是三十里外的事,也不知啊……”
赵虹闻言,登时冷笑。
也就在此时,殿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了一个年青执事,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里居然是一堆红彤彤的灵精,里面还夹杂着几块灵石,看起来怕也有几百两灵精的份量……
老宗主接过托盘,陪着笑脸道:“神卫大人光临蔽宗,实在无甚招待,这点子盘缠……”
陆道允等人一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倒是旁边的方贵见了,顿时俩眼一亮,心想好门路啊,这就给塞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