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水楼告别了殷铖和伍紫璃,长亭先去了一趟问君阁。
文伯忙着算账,阮姨都得在一旁搭把手,崔鹤忙着训练隐卫,总之是因为她的吩咐,整个问君阁每个人都来去匆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长亭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跟文伯三人说了一下,有人帮他们分忧,自然是最好的,但要找合适的和信得过的人,却没那么容易。
“小姐,倘若你信得过文伯,我文家最不缺算账帮忙的人,而且又是我的远房亲戚,外面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并且这三个孩子也算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格都过关,最重要的是在京都面生,不会引起郦家和凌家的注意。”
郦家贪婪,凌家重利,不管是被这两家任何一家察觉到薇笑阁跟长亭又关系,都将成为两家争夺的焦点。所以长亭此刻不适宜以薇笑阁主子的身份出现。
“文伯,太好了,你找来的人我自是放心。”多了三个信得过的人,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三人都不善言辞,木呐了点,倒是诚实可靠,只要小姐放心,我定会好好教育他们,将来必定能帮上小姐大忙。”文伯说话间,还不忘将算好的账本码整齐。
“文伯家里那三个孩子我见过,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吧,勤奋好学,很有礼貌,也算出身书香世家,却没有酸腐算计,反倒有几分清风徐来的优雅高洁。”提起文伯的三个远方侄子,阮姨也是赞不绝口。
“呵呵……阮姨,你这怎么像是在给你女儿找未来婆家呢!啧啧,还是一下子物色了三个,如此,她们一来,阮小宝就有玩伴了呢!”
长亭说的阮小宝正是阮姨唯一的女儿,年方十四,性情可爱,古灵精怪。某些方面,跟司徒笑灵相似。所以司徒笑灵来问君阁配药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跟阮小宝看对了眼,彼此虽然斗嘴,却成了配药时的好搭档。
按理说,阮小宝才十四岁,阮姨不应该着急的,看来阮姨是真的很满意文伯的三个远房侄子呢。
阮姨有些无奈的笑笑,“我年纪大了,二十五才有的小宝,自是想着快点抱上外孙,也算对得起她去世的爹爹。”提到阮小宝的爹,阮姨眼神不觉黯然无光。
长亭心下一酸,急忙岔开了话题。
“我说阮姨,既是如此,那到时候我可得跟你一起精挑细选才是呢!我们做一个分类归纳,到时候看看谁最适合我们小宝,好不?”
长亭的话,让文伯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小姐这是当他的三个质子是司徒小姐捏的那些药丸呢……
唉……
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
希望那三个此刻被形容为药丸的侄子,将来不要怪他哇。
“哈哈哈……阮姨,你看文伯,额头冷汗都下来了!我们不过几句话而已,瞧把文伯吓的。文伯,赶快喝杯热茶压压惊呢!”
长亭三言两语的就活跃了气氛,也让阮姨暂时忘记了失去亡夫的痛苦,转而跟她一起打趣起了文伯。
“文伯对这三个质子,那可是好得很呢!只怕还不舍得跟我结亲家呢!”
“不会不会!小宝我也喜欢,我这不想着,如果能留给我的儿子,岂不是更好!”文伯此话一出,原来也有他的死心。
这会轮到长亭脸上的肌肉抖动了。
好复杂呀!
文伯的三个侄子还没来呢,这就……五个人之间扯不清的感情了?
不行了!她脑子乱了!转不过来了!
“文伯,你的儿子文睿不是早就成家立业了吗?在关外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的!好像你孙子都七八岁了呢!”崔鹤忍不住插嘴,再被他们继续说下去,针灸乱套了。
“我是替我孙子预留了阮小宝,不可以?”文伯情急之下说了实话,激动的胡子都抖了好几下。
长亭和阮姨相视一眼,具是没忍住,掩嘴笑出声来。
“文伯,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呢!您的心思竟是在这里呢!”长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文伯呵呵一笑,低头继续算账,一副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架势。
问君阁内,其乐融融,春意流淌。
……
相较于问君阁此刻温馨怡然的气氛,整个郦家,却是笼罩在一股狂风暴雨来临前的诡异宁静之中。
郦宗南因生意上的事情去了外面,还有三四天才回来。而姑奶奶平日里若是长亭不回郦家,她自是有的是地方去,王府和别院都可以去,自然也不愿意在郦家看郦震西和钱碧瑶那虚伪的嘴脸。
当钱碧瑶才送走了换药的大夫,还没等躺下休息一会,冷不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力气之大,整扇门都跟着踹了下来,砰然飞出,正中钱碧瑶面门。
“砰!”
“啊!”
砰的一声之后,是钱碧瑶凄厉的惨叫声。
被郦震西一脚踹飞的门,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钱碧瑶脸上。先是鼻梁,再是整张脸,待房门掉在地上时,钱碧瑶本能的一摸脸,已是一手鲜血。
看着钱碧瑶鼻子嘴巴都往外冒血的可怕样子,郦震西并没有收手,反正他之前也没少揍过钱碧瑶,流血的事情没少生过,可以说,他现在看到钱碧瑶流血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麻木了。
“贱货!竟然让林嬷嬷给你找小官!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说我郦震西不行!说我不行!老子哪里不行了?!”
郦震西带着冲天怒火,抬脚狠狠踹在钱碧瑶小腹上。
真是恨不得现在扒了她的皮!
因着京都府尹是得了肖寒的命令,突然审讯的林嬷嬷,虽然附近的百姓都去了,但因着郦震西正在家里养伤,而钱碧瑶膝盖的伤也一直没好,所以等郦震西收到消息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府尹早就审完了林嬷嬷,现在林嬷嬷都送回了郦家,因着找小官又不是错事,林嬷嬷做错的就是不该在大街上脱衣服,府尹罚了郦家几千两银子也就不需要在关着林嬷嬷了。
而林嬷嬷从府尹那里离开之后,自是没胆子回郦家,跑的远远的。
钱碧瑶之前腿上的伤有恶化的迹象,所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今儿才觉得好受一点,刚刚换过药,因着林嬷嬷不在身边,也缺少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所以钱碧瑶一直顾不上外面的消息。
冷不丁被郦震西一脚踹飞,钱碧瑶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
“痛……好痛!!嘶……震西……究竟……啊!究竟怎么回事?”钱碧瑶才说了一半,就被郦震西扯着头拎了到了跟前,厚重的巴掌重重的落在她脸上。
“贱货!你还想抵赖?!林嬷嬷当着京都府尹和其他贱民的面,全都招供了!说是我不行了,所以你就在外面找小官!连琼玉楼都出面证实了,难道伍紫璃那样的大人物,也能冤枉你不成?你倒是真可以啊!非罗巷那种地方的小官,你也敢要!贱货!贱货!”
郦震西一边骂着,一边巴掌啪啪的落在钱碧瑶脸上。
就是对一条狗,此刻也比对钱碧瑶仁慈。
郦震西素来最看重的就是脸面,现在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他自是说不出的愤怒,如果不是此事闹得大了,他现在就想杀了钱碧瑶。
钱碧瑶从郦震西的叙述中,缓缓回过神来,却是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之中。
林嬷嬷那个贱婢,竟是出卖她?
是!她之前是让林嬷嬷去琼玉楼打探过小官的价钱,不过却是为了演一出戏,让郦长亭和小官被捉在床,才会派出林嬷嬷的,再说了,当时林嬷嬷见得也不是伍紫璃,而是琼玉楼其他小官,如何能被伍紫璃知道?
这个林嬷嬷,为何冤枉她?
钱碧瑶此刻耳朵嗡嗡作响,膝盖的痛反倒不是什么,小腹疼的仿佛肠子都打结在了一起,她这几天先是跪瓷器碎片,再是落水被摁着脑袋灌水,在马车上还要被郦震西凌虐,好不容易今儿舒服点了,郦震西下手却是比任何一次都狠。
这分明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老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钱碧瑶对老爷一心一意,何曾有过二心?林嬷嬷虽然给了我多年,但人心叵测啊!谁知林嬷嬷不会是被别人收买了陷害我呢!老爷对我这么好,我与老爷夫妻恩恩爱爱,有太多双眼睛看不惯我们如此恩爱,才会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法子陷害我!老爷!我没有!没有啊!”
钱碧瑶现在终是体会到,什么叫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明明最初算计的是郦长亭,现在却是要搭上她的性命!此事,定是跟郦长亭那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郦震西此刻怒火冲天,一想到外面那些传言,就想亲手掐死钱碧瑶!一个看重面子的男人,更加看重的自然是他的男人雄风!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他不行了!偏偏行不行这种事,他又不好在人前展示,这个哑巴亏吃的,他如何还能放过钱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