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见她着急的跑进院子,他心下也是有些激动的,想着她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可现在,当面对面的时候,他却没了底,连之前相好的话都忘记说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冷静处理任何事情,不受半分影响。可唯独在她面前,会心跳加快,不由自主的忘记很多事情。
除了关于她的事情不会忘记。
“肖寒,其实……你怎么会想要送乌金的琴盒给我?我平时又不能在书院使用,让其他学生看见了,我如何解释?”咽下想说的话,长亭别扭的转移了话题。
肖寒闪烁希望的眼神暗了暗,看向她时,眸光却依旧温柔呵护。
“这是今年出的最大一块乌金,我就想到先留给你。毕竟,矿山开采只会越来越少,尤其还是乌金更甚。我担心以后未必有这么合适做琴盒的,所以就做好了送给你。现在不能用,不代表将来也不能用!终有一日,石风堂摆在明处时,莫说是一个琴盒,就算是给你打造乌金别院,又如何?”
肖寒的话,让长亭微微蹙眉。
“谁会愿意住在乌金的院子里?乌漆墨黑的!”
“但是安全!你想想,不远的将来,你就是石风堂和墨阁还有飞流庄唯一的女主人,我终日忙忙碌碌,倘若没时间陪在你身边,有乌金院子自是最安全的,火烧不到,弓箭射不穿,如此刀枪不入的地方,我的夫人住着,我才放心,不是吗?”
肖寒的话让长亭狠狠瞪他一眼,偏偏他脸上还带着自然轻柔的笑意,话说出来那么的理所当然。
“什么女主人?!你别胡说!”
“不是女主人,就是唯一的夫人!反正我也不准备三妻四妾,一心一意的照顾你一个,还不够吗?”无论长亭说什么,肖寒都有话说。
“你……这不会又是你亲手打造的吧?”长亭撇撇嘴,想起了上次的乌金匕。
她一开始如何都不肯收下,他就硬塞给她。
这次更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送来了,还是如此庞然大物。
肖寒勾唇一笑,抬手,轻柔拨过她耳际碎,指尖力道轻柔细腻,如若无感,却偏偏撩拨着她本已是悸动纷乱之心。
“既是给你的东西,我都保证两点,其一便是世间独一无二,像是那鹞琴鹄笛,都加了特殊的工艺进去,夏不潮湿冬不干裂,而之前送你的匕,珠宝都是我亲自打磨镶嵌,你可能没察觉,匕的手柄比普通匕小了一圈,弧度也不一样,是为了正好适合你手掌握住的角度和力道。至于这琴盒,我想,不会再有比这更大的乌金了吧!”
肖寒在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温和宠护,娓娓道来,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包括之前他让十里锦送给她的礼物,也是从不在她面前提及。
他舍得给她更好的,有何不可?
“那其二呢?便是你亲手打造吗?”长亭眨眨眼,这一刻,眼前再次莫名泛红。
肖寒啊肖寒,你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墨阁,还有一个让天下才子为之羡慕嫉妒的飞流庄,还有一个连朝廷都奈何不了的石风堂!为何偏偏就是要在感情上如此执着,看重呢?
莫不是……上一世,或是再上一世,你曾经欠了我的?
记忆中,长亭真的不记得,自己上一世见过肖寒。那么就是在更久远的时候了?
“对。给你的,自然是我亲自做的才放心。再说了,都是你每天要用到的东西,就好比那鹄笛,我在细磨的时候,我手指摸过的地方,就是将来你唇瓣要贴合的地方,那么不就等同于,我间接用手指摸了你的唇吗?所以每每想起来,我都是……”
“肖寒!你又说的没边没际了!”长亭挥手打断他的话,如果任由他说下去,指不定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都会说出来呢。
“好,我不说了。稍后我让十九将琴盒搬进你的房间,你自己放好了。”肖寒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想再惹她不高兴,自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
“那你呢?你这就要走了?”长亭疑惑的看着他,以往她的东西都是他亲自搬进搬出的,因为他说过,她是左撇子,习惯了将常用的东西放在左手边,不常用的放在右边,他总说长亭乱放东西,没有规律。之前那几次,长亭都懒得跟他斗嘴,所以就由着他了,可是这一次他竟是让十九搬进去,她自是猜到了他这一次过来,又是匆匆来,匆匆去。
“我只能在京都逗留几个时辰,一会还要去飞流庄,所以……”他其实想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丫头,不是说了我不在你才更加自在的吗?
不过,肖寒也想过,如果这一刻,长亭能说出,你别走,留下来陪我一会,他一定会放下飞流庄的事情不去管,安心陪在她的身边。
可她是郦长亭!不是普通的小丫头!是一个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加快脚步才能追赶上的宝贝。
她与殷铖的合作,与伍紫璃的合作,暗中扩大问君阁,打造薇笑阁,与赏月阁合作,甚至是帮助张道松和尚烨暗中经营自己的生意,每一步都走的荡气回肠精彩绝伦,她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操控整个局势的女中豪杰,将京都人脉信息看的清透明了,每次出手都是直击要害,从来不在没必要的人事上停留。
出手之快准狠,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也是望尘莫及的。
所以肖寒的心,既是欣赏喜欢,又是有着莫名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不管是殷铖还是那个让她做梦都喊着名字的尽余欢,都将是他不小的威胁,他必须尽快解决盘踞飞流庄的那帮老家伙,才能堂堂正正的拥着她,出现在人前。
“嗯,那你就去忙。我还要回去练琴。”长亭点点头,眼底星光闪过,面上却没有任何挽留的迹象。
肖寒想要敲一下她的脑袋好好听听,这脑袋里面除了满满的算计谋略之外,是不是还有一块榆木疙瘩在里面!怎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每每都让他落寞转身。
“好。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将鹄笛的盒子带来。”他不忘告诉她,自己的下一个礼物。
长亭抽了抽嘴角,“不会又是乌金的吧。”
天呢!她知道乌金值钱,胜过黄金,他也不用什么都用乌金打造送给她吧!就那个鹞琴的盒子,她总觉得是摆在房中无数把长剑的感觉。
“鹄笛最怕什么?”肖寒勾唇笑着看向她。
故意跟她打着哑谜。
长亭凝眉想了半天,什么风吹日晒夏潮冬裂的都说了,可肖寒就是摇头。
“下次带来你就知道了。”
显然,他是故意抛出这个谜题,又是料定了她不知道谜底,所以故意等着下次揭晓,就是为了给她留一个念想和盼头。要不然,他这次离开又是个把月的,再回来的时候,她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不知道还能记着他吗?
某位爷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论是阳拂柳还是钱碧瑶,都是安静的可怕。
钱碧瑶一身是伤,没有一两个月是不能出来见人的,而阳拂柳因着上次被她当中骂了一顿,这会见了她更加小心翼翼,也不主动跟她说话了。即便是在书院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阳拂柳和长亭也是一句话说不上。
到了书院休息的日子,长亭叫上张道松和尚烨,还有司徒笑灵和张宁清一起去了赏月阁。
才将落下,张道松就好爽的宣布,今儿由他做东,大家就是想吃一百两一盘的点心,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尚烨听了,眼睛放光。
有便宜不赚那是傻子啊!
司徒笑灵更是不客气的点了十几盘赏月阁的招牌点心,大有要吃穷了张道松的架势。
“我说张道松,你这是了什么横财了,竟然如此好爽!快说来听听!”司徒笑灵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还不客气的戳着张道松肩膀。张道松倒是很乐意司徒笑灵坐在自己身边这么近,闻着她身上好闻的药草香气和女儿香,说不出的心情愉悦。
长亭和张宁清互相看了一眼,都对张道松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感到无语。
司徒笑灵这大咧咧的性子,上来一阵兴奋了,就是对着莫声和莫动老师也敢如此戳着说话呢。莫说是熟稔的张道松了。
“你们放心吃吧,不是什么横财。还不是之前长亭画的图纸,联排轮滑简直是省了码头三分之二的劳动力,节省的劳动力用在别的地方,既是扩大了张家的生意,又不会让那些活计断了生计来源,而且,后来长亭还给我画了新的改良的图纸,滚轴中间加了乌金的滚珠,看似造价昂贵,却是绝对值回付出。这过完年才不过几个月,之前投入的都回本了,还有你之前绘制的船舶改良图纸,也已经投入使用了,所以,我自是要好好感谢一下长亭了。”
张道松这番话,都是自肺腑之言,长亭是第一个令他敬佩的女子。
一旁,尚烨顾不上擦嘴,也满脸兴奋的嚷嚷着,“别说你了,长亭姐给我们歌舞坊找来的那两个舞姬,蕙娘和甄娘,现在可是整个京都最红的头牌舞姬,现在哪里还有其他歌舞坊的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