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拂柳此刻,仍是不死心的故伎重演,想要将脏水全都泼在长亭身上,可她才将开口,周围的其他学生却是不乐意了。
“阳拂柳,郦三小姐说的真是没错,怎么什么时候都有你呢!到哪里都有你搀和一出呢!你还有完没完了呢!每次郦三小姐有事,就跟你有关!你就不能少在人家屁股后面打转找晦气吗?”此刻说话的是越看阳拂柳越不顺眼的李贞福。
“就是!人家郦长亭都说了,有本事拿出人证物证来,就去禧凤老师那里告状!再不行就去院士那里告状也行!在这里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还真当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在凌家书院开染坊了不成?!哼!”
“明明就是邱家姐妹找事在先,禧凤老师早就安排了好了马车的顺序,况且,这些马车都是皇家书院那边安排来的,马车都是一模一样的,邱家姐妹还故意要坐第一辆,分明就是故意找郦长亭麻烦!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了,是邱家姐妹先要扯下郦长亭来的!到时候,我们都可以为郦三小姐作证呢!”
“要我说,你们可都别这么说阳拂柳了!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今儿她不能参加古琴比赛,正是怀恨在心呢!说什么郦长亭弄坏了邱冰冰的桌子,啧啧!怎么每次这种事,都有她阳拂柳在场呢!依我看呢,这就是某人因为不能参加比赛,又眼睁睁的看着郦长亭得了第一,心中嫉妒,便趁机嫁祸呢!像阳拂柳这种人呢,真是不能看表面!内心毒辣着呢!”
这会说话的都是跟李贞福交好的世家千金,因着李贞福已经在书院好几年了,攒下了一定的人脉关系,因此,李贞福只要一开口,这些人自然是要帮忙了。
之前,长亭虽然给北天齐闹得不可开交,但李贞福终究是年长几岁,虽是爱慕北天齐,却又将北天齐的心思多多少少看了个明白,她有预感,北天齐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但她同时又无法厌恶郦长亭光明磊落的手段,郦长亭越是不屑北天齐,越是拒绝北天齐,李贞福越是没办法埋怨或是嫉妒什么。更何况郦长亭的背景,也不是她能轻易动的了的。她还没见过禧凤老师给哪个学生亲手做过衣服呢,郦长亭是第一个。
李贞福是聪明人,知道谁能动,谁不能动。
相较于郦长亭的光明磊落,虽是让北天齐颜面尽失,却是比阳拂柳那种故作娇羞柔弱来的让李贞福能坦然接受。
李贞福能容许痛骂北天齐的郦长亭,却无法容忍时刻都在北天齐身边扮演柔若无骨角色的阳拂柳。
阳拂柳原本还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却没想到,李贞福一开口,其他学生更是火上浇油的讽刺她,而之前对她马是瞻的那几个世家子弟,此刻却是瑟缩着身子躲了起来。有了几个被扔出去的世家子弟的前车之鉴,剩下的这几个阳拂柳的追随者,喜欢阳拂柳是一方面,但自己家族的名声利益却不能不考虑,如果因为帮阳拂柳出头,而连累的自己被凌家书院赶走,那绝对是得不偿失。
因为大多数世家子弟,家中都不是只有独苗一个,能进入凌家书院已属不易,倘若自己犯错了,那么取而代之的可多得是。况且,之前帮阳拂柳和水笛儿出头,而被赶走的那几个世家子弟,后来都曾经想要再见阳拂柳一面,却被阳拂柳推三阻四的拒绝了,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立即划清了一切界限。
他们也不想再那么傻的一头栽进去了,还是多观察观察为妙呢。
阳拂柳此刻仿佛看到了那天被一众世家夫人围在当中的钱碧瑶的境遇,何其相似?
只是,钱碧瑶是什么货色?说她是残花败柳都是抬举她了!若不是为了在郦府站稳脚跟,阳拂柳如何能处处讨好巴结钱碧瑶那种女人?
而现在,她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钱碧瑶当日陷入众人指责而孤立无援的境地了!难道这是报应?
报应她之前看到钱碧瑶那样而不帮忙?
她阳拂柳究竟哪里做错了?要如此对她?
明明就是郦长亭这个小贱人强词夺理!明明就是她处处针对为难她!
阳拂柳正无措之际,长亭自马车上麻利跃下,就连一个普通的动作,此刻她做出来都是如此优雅,从容不迫。
看的阳拂柳眼底,莫名燃烧两团炙热火焰,恨不得立刻烧死了长亭。
眼见长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阳拂柳心下一骇,整个人如被瞬间冰封了一般,明明想要转身跑开,可双脚却好像被钉子钉住了,动弹不得。
“郦长亭……你……你不要过来?”阳拂柳下意识的开口,还不死心的四下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帮她。
可唯一能帮她的邱家姐妹,现在都是躺在地上哭都来不及,哪有力气帮她。
“阳拂柳,你怕了吗?你刚才还正义凛然的指责我呢!你若心中没鬼,这么害怕做什么?”长亭勾唇,幽然一笑,那看向阳拂柳的眼神,眼底一抹幽冷寒芒,甚凉而出,定定落在阳拂柳眼中,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郦长亭,何止是个疯子……简直,简直就是个妖女!
“啧啧啧。阳拂柳,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面色颓败萧索,满眼的恐惧惊疑,咦,你今天倒是不穿那件白色上裙子了,不过你这件又是什么质地?哦!我知道了,这不是跟邱冰冰邱铃铃他们一起在十里锦买的所谓雪蚕丝吗?哈哈……”
长亭忍不住轻笑一声,却是刺激的阳拂柳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她样样都要输给郦长亭?从穿衣打扮到在凌家书院的学习,她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事事不如她!凭什么郦长亭能得到红姑的额外照顾,给她最好的最珍贵的!而她穿的用的都是郦长亭剩下的!
不!是比剩下的还不如!
自从郦长亭接下了问君阁,又得了姑奶奶保管的饰,现在郦长亭随时拿出来一套饰,都是阳拂柳没见过的!反观她,身上最之前的几套饰都是钱碧瑶送给她的,但如果有最好的,钱碧瑶必定是留给她自己和郦梦珠的,也不会给她。
她跟郦长亭,真真是没法再比!
“阳拂柳,你听好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花我郦家的银子!你跟你大哥不同,阳夕山是堂堂世子爷,就算是质子,也是中原大陆名正言顺的皇族子嗣,母亲是公主,父亲是辽王!世子住在郦家,吃穿用度都有朝廷拨款,但朝廷拨款的范围却不包括你阳拂柳!一直以来,我郦家都在自己出银子养你这个没人要又没身份的贱婢生下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你不知感恩我郦家对你大恩大德,竟是几次三番,处处故意陷害我,算计我!想当年,你娘亲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死上千百次也不足以平民愤,而你呢!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妄想在我郦长亭眼皮子底下重走你娘亲的老路吗?阳拂柳,我告诉你!我郦长亭不是我母亲,那般温柔善良好说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倘若,别人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踩我一脚,那我郦长亭必定是十倍百倍的当众踩回来!我不需要息事宁人!因为对待你这种贱人,就要当众揭穿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撕下你的画皮!让你无所遁形!!”
长亭一把揪着阳拂柳的衣襟,强迫她看向自己,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字字珠玑,的确让阳拂柳在这一刻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怖感和羞辱感。
“郦长亭……你……”
阳拂柳身子颤抖着,有种赤足单衣走在冰天雪地中的寒彻感觉。
“你们凌家书院的学生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到现在还没出吗?闹什么呢?!”
这时,一道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这才记起,今儿随同皇家书院马车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家书院的一位副院士金高。
金高原本是跟禧凤老师他们一同离开的,可后来却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这里,遂急匆匆的赶回来取,谁知一下马车就见到如此场景,金高虽是没看到前因后果,却是最好多管闲事,一直当皇家书院天下第一,看不起其他任何书院,直到这次郦长亭在古琴比赛赢了皇家书院的人,金高面上无光,此刻一见事情与长亭有关,顿时冷哼一声,想要将之前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原来是金院士。”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才将出现的北天齐上前几步,恭敬的看向金高,唇角带着温和优雅的笑意,微风吹过,袍角摆动,好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绝世气质。
见北天齐出现,李贞福眸子有一瞬恍惚,愣愣的看着他,心下,酸涩异常。或许,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北天齐的温柔陷阱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眼中就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明知是陷阱,她却舍不得离开。
阳拂柳此刻一听是皇家书院的金院士,当即委屈的落下泪来,看向北天齐的眼神,更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