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欢和长亭,此刻同样都陷入对对方心事的揣测中。
长亭希望这是余欢的玩笑,哪怕这个玩笑开的多么过火,也好过变成事实。
而尽余欢则希望长亭能接受他之前的那番话,那将省去他将来无数个难眠夜晚的煎熬。
可是彼此的心,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难以达成统一。
“余欢,你到底想说什么?”长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如果今天在她和余欢的事情上要有一个结果,那就来吧,总好过让误会继续下去折磨了余欢。
尽余欢看着长亭的表情,心就沉了下来。
硬朗的唇角扯了扯,旋即不动声色的压下眼底落寞黯然,唇角勾起一抹桀骜轻狂的笑意,抬手在长亭脑门上敲了一下,嘿嘿一笑道,
“你傻了是不是?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妹妹看待,难道我还能跟自己妹妹乱论不成?别以为小爷刚才亲了你一下,就是对你有意思了昂!亲你那一下纯属失误,你要觉得不公平,那你就亲回来!来!这里好了!”
尽余欢说着,很无赖的指着自己双唇,还不忘凑到长亭眼前。
长亭此刻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纯粹轻松,抬手推开尽余欢,一脸嫌弃的表情,
“走开!!”
“哎呦呦,刚才亲你的时候还一脸满足花痴呢!这么就翻脸了!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尽余欢不屑的嗤了一声。
心下,黯然成殇。
“尽余欢,你……真的没事吧?”长亭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这一问无疑是在余欢少爷心窝上又补了一刀。
没事才怪!
尽余欢也算见识了莫垠这迟钝的反应能力!
她可以一手策划,打的钱碧瑶和阳拂柳招架不住,却是在男女之事上,迟钝的让他崩溃。
“小爷说了好几遍了,都说了是逗你玩的,你非要小爷说是真的才满意啊?看来你对小爷是真心的了。”尽余欢笑着打趣她,眼底却有莫名的黯淡。
“去你的!我只对你请我吃多少次碧水楼才感兴趣。”
“不就是碧水楼吗?小爷这次回来,皇上太后赏赐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小爷全都带上,让你撑的打一百个饱嗝。”尽余欢夸张的表情此刻却是让长亭有些酸涩的感觉。
“这些都是你拿性命换来的,我吃的如何安心,还是我请你去碧水楼吧。”长亭是心疼他在匈奴吃了那么多苦,之前他回来那次,胸口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就是脸上也经常伤痕累累,现在脸上的伤痕看不太出来了,可胸口那道蜿蜒狰狞的伤疤却未必。
听到长亭如此说,尽余欢心下莫名一酸,面上想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不可能了。
是啊,过去一年,在匈奴的捶打历练,过的都是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日子,现在回来了,也不过安稳几个月,但他也是知足而幸福的。
“长亭,其实过去一年,你过的日子也不轻松,钱碧瑶和阳拂柳是两个难缠的对手,我也听大哥说了很多事情,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我总觉得,钱碧瑶和阳拂柳背后还有一股神秘力量在牵绊驱使,所以,万分小心。”
尽余欢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耐心而认真的嘱咐她。
长亭点点头,不由笑着打趣他,“好了,你要说的话我都会照做的,你的礼物我也收到了,那么现在大少爷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了。”
长亭是真的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反正尽余欢这次回来几个月呢,他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那好,你休息。”
“还有……以后来找我,光明正大的大白天来,不准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跑到我的房间,更加不准躺在床上!你要是再有下次……”
“要是再有下次,就让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喜欢,其他女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地!让我只能跟你厮守一生!我走了!”
不等长亭说完,尽余欢飞快抬脚离开,嗖的一下闪出了房间,不见踪影。
长亭想要再说点什么,房间已是空空荡荡。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长亭有些不适应,或者说,她不适应的还是之前尽余欢说的那些话。
如果真的是开玩笑的话,她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如果不是呢?!
“余欢,我想要你长命百岁,幸福安康,仅此而已。而这些,都是我不能带给你的,我已经有了肖寒,一颗心,怎能分给两个人?”
……
长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尽余欢重新回到她的房间,一会嬉皮笑脸的告诉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逗她玩的话,不能当真,他尽余欢喜欢的是小鸟依人温柔可人的少女,可不是长亭这般腹黑狡黠又强势霸道的女人。
可是不一会,尽余欢又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其实对她的喜欢在去匈奴之前就有了,只是一直想要有一番作为再跟她说清楚,现在他官拜四品,小有成就,虽不是平步青云,却是想要跟长亭之间有进一步的展。
这一前一后莫名其妙的变化,可是把长亭绕糊涂了。
一会觉得这是个梦,一会又觉得这样的难题迟早都会再次面临,明明又困又累,却是睡得极不安稳。
她白天休息的时候一贯睡得不好,总觉得有数不清的嘈杂声响在四周出现,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梦中惊醒,反倒是夜晚休息时越来越安稳踏实了。
“余欢!你别走!先说清楚!”
冷不丁,长亭从梦中醒来,还是喊着尽余欢的名字醒来的。
她噌的一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冷汗,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即便是昨晚面对钱碧瑶和阳拂柳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她也没有如此惊慌的表现。
长亭揉了揉太阳穴,正要起身,外面传来曦儿的声音,
“大小姐,您没事吧?五爷送来消息,说是您休息好了之后,就安排马车送您去飞流庄。”
听到曦儿的话,长亭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我还想再休息一会,你回了五爷那边,就说我这边还没忙完,明天再去他那里。”
长亭很少会拒绝肖寒,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一来,郦家今天又少不了鸡飞狗跳,所以她还要留下来继续观察情况。
二来,关于尽余欢的事情,长亭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所以也想要时间冷静一下。
只是,在她心中却是坚定的知道,她选择了肖寒便是一生一世,绝不会改变。但是对于尽余欢,她不想有任何伤害,只想他能得到幸福和快乐。
曦儿得令之后退出了院子,将这消息告诉了十九。
十九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要是空手回去的话,五爷该多么失望啊。
“曦儿,三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让五爷过来看看?”十九疑惑的问着曦儿。
“我觉得不像,三小姐应该就是累了,昨天折腾了一夜呢,这才躺下没多久,还总是做梦,喊着尽余欢什么什么的,估计是还挂念着郦家和其他的事情吧。”
曦儿的无心之言,却是听的十九心里头咯噔一下,不过既然听到了,他就要跟五爷汇报。
十九回到飞流庄,肖寒正在挑选适合打造精细暗器的乌金。
看到十九一个人进来了,肖寒面色一怔,放下手中图纸,抬眼冷冷看向十九。
“怎么回事?”他冰冷的声音让十九周身一寒,只能实话实说。
“回五爷,是三小姐自个儿不来,说是太累了,还没休息好。”
肖寒的面色缓和了一分,若不是她昨晚执意不许他搀和太多,也许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就能解决了钱碧瑶和阳拂柳。可若是如此的话,难保不会暴露他和长亭的关系。
最后他还是听了长亭的话,只是暗中安排了京都府尹和突然出现的郦梦珠。再就是躲在暗处看戏了。
虽说,郦家晚上生了什么,他没有亲眼目睹,可看着郦家将钱碧瑶仍在京郊钱家大门外弃之不顾也能猜到,昨晚那出戏,长亭完胜。
“你让窦姨熬制些提神醒脑的药膳,稍后送去。”肖寒虽然失望,今天不能见到长亭,不能给她看自己新开采的乌金矿产,不能亲自将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不过还是她的身体最重要。
十九得令却没离开,站在原地,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肖寒敏锐的觉察到,是跟长亭有关的。所以脸色也迅速阴沉了下来,冷酷骇人。
“回五爷,是曦儿说的,三小姐上午睡得都不怎么好,一直在做噩梦,还叫着……尽余欢的名字……”
十九觉得,让自己说这几句话比咬掉自己的舌头还要艰难。
谁不知道五爷对郦三小姐的宠护,可三小姐做梦喊着的却是尽余欢的名字,不管是噩梦还是其他,这都耐人寻味啊。
肖寒垂在身侧的手掌,一瞬间收紧,面上却是可怕的平静。
“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听似低沉,实则有多少狠厉毒辣就只有肖寒自己知道。
尽余欢是吗?
她做梦喊的竟然是尽余欢的名字?
很好!
太好了!
看来让尽余欢在京都停留几个与实在是对他太仁慈了!
是不是应该让尽余欢现在就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