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宫亲眼看见那位姑娘在有人误解你说你坏话时,奋不顾身地跳出来为你辩解。若非真情实意,如何能做到这一点?”萧如月徐徐道。
水眸含笑,仿佛是在看一个正情窦初开爱在心里口难开的,后生晚辈。
萧景煜脸上“轰”地布满红霞。
“看来萧大人知道本宫说的是谁。”
萧如月说着“嗤嗤”笑了起来。
萧景煜尴尬的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沈良和银临对视了一眼,忽然有些庆幸,娘娘好像不曾这么拿他们打趣说笑过吧。
“萧大人别太紧张,本宫也就是说说,萧大人与那姑娘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改日本宫找个由头将那姑娘赏给你便是了。从我邀凤宫出去的女子,自是能配得上你萧家门楣。”
萧景煜双颊红透,如此一个心思干净的男子,倒是罕见至极了。
萧如月不再打趣于他,让萧景煜近前听了几句吩咐,便离开了。
在萧如月一行三人离开之后,萧景煜慢慢恢复冷静。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似曾相识。
可,究竟在哪儿见过?
萧如月赶回宫时,正好宫门要落锁。
堪勘在最后一刻到。
否则等宫门落锁,就麻烦了。虽然萧如月手中有金牌可以畅通无阻,但多少会惹人注意。
一旦引起别人注意,届时泄露了行踪,就不妥了。
邀凤宫里一如既往,平静,安宁。
但一进门,萧如月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气氛。
是气氛不对。
今天似乎分外安静。
萧如月她跨进门槛入了正殿,一抬头便对上宇文赫的眼眸。
身穿一袭玄色龙袍的宇文赫眉黑眸如深潭,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看见萧如月时,宇文赫双眸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喜的光芒。
玄色深沉,穿在他身半点不显暗沉,反而比起明黄色更能衬托他的俊美无俦。
此时他负手而立,浑身散出王者的霸气,与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
萧如月一愣,忘了要移开眼。
这一愣神的时间,宇文赫信步来到她面前。
男装打扮的萧如月让他眼前一亮。
原来,女子也可以把男装穿出这样的味道。
“敏儿这身装扮,倒是叫朕大开眼界。”宇文赫抬起她的下巴,好生端详。
萧如月没有反抗,但被人抬着下巴有些别扭难受。
“君上何以如此看我?”
“擅自离宫,擅入天牢,敏儿,你简直胆大包天了。你可还有把朕这君上放在眼中?”
宇文赫手上加重了力道。
“疼。”萧如月蹙眉闷哼。
因为弄不明白他闹的是哪一出,心里很不服气。
宇文赫却没有放手的打算,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小丫头,朕疼你宠你,你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么?女扮男装擅去天牢,若叫人知道,你这皇后要如何对天下人交待?”
萧如月水眸微眯,毫不犹豫地打掉他的手。
连连退了三大步,到达较为安全的地方之后,梗着脖子反驳道:“本宫一不杀人越货二不伤天害理,心中存正义,不怕天下人诟病。”
若不是宇文赫刚才那句话提醒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被耍了。
这会儿弄明白宇文赫的目的,就好应付多了。
她可没忽略,从一开始银临就没出声,连沈良也一声不吭就站在门口站着。
若宇文赫对她有敌意,沈良定会第一个冲过来。
只因为他是东陵无忧公主和亲出嫁的卫队长,也是东陵皇帝陛下赐予无忧公主的护卫保镖。
不出其他意外,这一生,沈良都会听她命行事。
宇文赫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杀人越货不伤天害理还心存正义,若是被那些顽固古板的老头子知晓你堂堂大夏皇后,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礼部尚书而女扮男装纡尊降贵擅入天牢,这些话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萧如月额头三道黑线。
宇文赫是见她乖乖入圈套,积极设法营救景煜而心情大好。
摆明就是想戏耍她。
“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这邀凤宫的人不说,出了邀凤宫的门,还有谁人知道?”
萧如月自是不会认输,她仰头与高出她一个头的宇文赫对视,充满了挑衅。
说完斜睨了银临一眼。
银临心里虚,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好了,说说你今日这一番折腾的收获。”宇文赫的长臂揽在她腰上,大掌扣住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不让她移动半分。
萧如月有些抗拒地左看右看,但没吭声,不知是在犹豫什么。
宇文赫微微收紧眉头。
却听见萧如月腹部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声——
“咕噜。”
下一刻,殿里充斥了君上别具一格豪放无比的爽朗笑声。
坐在桌前面对满桌佳肴美味,萧如月抓着象牙箸,每下手夹菜前都还不忘了狠狠剜宇文赫两记眼刀子。
让你笑那么大声,方圆十里都听见了。
脸都被你丢光了!
宇文赫嘴角挂着深浓笑意,弧度都快咧到耳边去了。
他边享用满桌佳肴边哼着欢快的曲调,心情十分愉悦,并不在意萧如月的眼刀子。
用膳时间,身边照例没有下人伺候。
银临绿衣她们也都被驱去用膳了。
萧如月最不爱被人盯着吃饭,何况依照后宫规矩,皇后吃顿饭有十几个人看着,有了宇文赫假公济私说不喜人伺候之后,她不知吃的有多开心。
也不知是今天走的路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萧如月的胃口尤其好,离她最近那几样她喜欢的菜,很快就去了大半。
吃得津津有味。
吃得投入专注。
正当她再次把象牙箸伸向面前最近那盘菜肴时,一双与她手中筷子一模一样的象牙箸横空出世,拦住了她。
“你吃太快了,对肠胃不好,歇歇再吃。”
萧如月外头对上宇文赫的视线,无辜眨巴眨巴眼,竟然乖巧地放下象牙箸。
宇文赫被她所影响,心中“咯噔”一下,也跟着放下了象牙箸。
“君上想听故事么?”
仿佛一湖春水荡漾的水眸直勾勾盯着宇文赫,他只觉得身体烫,连心口都在热,仿佛要燃烧起来。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肯开口了么?
“你说,我便听。”宇文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眼前的萧如月燃烧吞噬。
“唉……”
萧如月轻轻喟叹,“真是孽缘。”
这开场白注定了接下来有故事,宇文赫大气也不敢喘。
可萧如月何尝不是。
她挣扎过,纠结过,她也彷徨过,无措过。
可转了一圈,她现,在宇文赫面前的她,竟能卸下心防。
因为他对她全心的信任,因为他对她全心的宠爱与呵护。
从见第一面开始便是了。
经历过一世惨痛的教训,她原以为自己不会爱也不能再爱了。
但面对宇文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悸动。
这是和宇文成练热恋中也未曾有过的体验。
不管过去如何,她都想试试看。
种种迹象表明,宇文赫已知晓她的身份,那在此时剖开真相冒险一回,又何妨?
何况,他会忘了的。
双唇蠕动了许久,萧如月缓缓吐出心里话。
“我,本应是个已死之人。”
“真的是你么?”宇文赫双眸亮了起来,星光熠熠,璀璨无比,“真的是你么,萧姐姐。”
话已至此,萧如月找不到反驳回绝的理由,轻轻“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只能是你!”
宇文赫欣喜若狂,一把抱住萧如月。
心心念念的人,心心念念的猜想,终于成真,他如何能不痴狂?
他的吻落下来,舌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他的热情感染了萧如月。
她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
意乱情迷中,宇文赫横打抱起萧如月走入配室,很快,衣裳尽褪。
他的吻逐渐往下,如疾风骤雨,密且急。
萧如月不由自主地娇吟出声,弓起身子迎接他的进入。
……
一室春光旖旎。
萧如月细数不清宇文赫要了她多少次,但在醒来时,浑身仿佛散架般的酸疼让她记忆深刻。
身边的宇文赫正在睡梦中,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外面没有人敢进来打扰。
萧如月耳朵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身体里传出的,“砰砰砰”一声接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只希望这一刻能永远保持下去。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宇文赫不能卷入她的复仇计划里,那个她救过一命的少年,他值得更好的女子。
她,只会是他的萧姐姐,而不是他的皇后。
青葱玉指在宇文赫俊美的五官上游走,指腹轻点,仿佛都能触碰到心灵深处去。
“君上,你只能记住,我是司徒敏,是东陵的无忧公主,是你的皇后。”
“我不是你的萧姐姐。”
“你的萧姐姐,早在十年前就没有了,不存在了。”
有忘忧水,再深刻的记忆,也会消弭。
而因为了却了心头夙愿,所以连片段也不会留下。
她承认了,当着宇文赫的面承认她就是萧如月,不过是要顺利引忘忧水的效用,让他心愿得遂,毫无防备。
等你醒来,关于你针对萧如月的所有猜测与怀疑,都会消散于无形,从今往后,我只会是司徒敏。
无关过去的司徒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