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说,从东陵嫁过来的无忧公主说不定骨子里是个祸国的妖精,自打皇后入宫便事情不断。皇后娘娘得了君上专宠,宠冠后宫,让别的嫔妃独守空闺,铁定很多人心里不爽。
还有人说,皇后娘娘个性桀骜不驯,总有惊人之举,还曾对太皇太后不敬,但君上照单全收,不给任何人骂皇后的机会,处处维护,这不是红颜祸国的征兆么?也不知道君上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那些书生说的激情昂扬,用词难免不太好听,绿衣气得险些拍桌子,可一看自家郡主,她却是一脸平静。
“娘……公子,他们这么说你都不生气么?”绿衣压低声音道,听着这些诋毁的话,她都替萧如月愤愤不平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也别气了。”萧如月把玩着茶杯,淡淡说道,“他们不认识我,也未曾见过我,更不知道我为人处世如何,全凭听闻就妄加揣度评论我的处事为人,这样的评价不听也罢。”
绿衣:“……”娘娘您的心还真大。
“再说了,君上虽然霸道了些,但他还未糊涂到纵然一个女人无理取闹的地步。”萧如月压低嗓音说着,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对宇文赫可是很有信心的呢。
绿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哭笑不得。
萧如月一行人回宫时已经快要天黑,正好赶上宫门落锁。
她未来得及换下男装,宇文赫就过来了。
“玩了一下午?感觉如何?”宇文赫推门而入时,萧如月正在梳头。
宇文赫今天穿的是一身玄色龙袍,明黄色龙袍比起明黄色多了些深沉,和深藏不露的内敛,龙袍上的金丝线绣的金龙,在玄色衬托下愈精神,更加立体,仿佛要飞凌云飞去。
这样一袭深沉的龙袍并没有让宇文赫看上去生人勿近,反倒给他俊美无俦的五官添加了一抹魅惑。
“并没有玩一下午,本宫去萧府看萧老夫人,就花了一个时辰,再去街上走走看看,才喝了杯茶,大夏京都最好的菜色还没见识到呢。”
萧如月放下手中的梳子示意银临和绿衣先出去。
不过,即使皇后娘娘不让她们退下,她们两个也没有不识趣到在屋子里碍眼当蜡烛照亮。
“今晚陪我去逛逛夜幕下的玄武大街,如何?”门一关上,萧如月便望着宇文赫,一双秋水翦瞳眸光闪亮。
“下午不是刚出去,怎么又想出去?”宇文赫没答应,但也没拒绝,看他的样子是比较好奇萧如月的真正目的。
但萧如月也不打算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拐着弯问,“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宇文赫摇摇头,“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出宫,我再考虑。”
“不答应算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宇文赫煞有介事打量了她一眼,“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朕没见过的,有什么可害羞的。”意有所指道。
萧如月面上一热,嗔道:“出去。不然我打人了。”
“你以为你能打过我么?别一不小心就打到床上去了。”
萧如月脸色越滚烫,推着宇文赫把他赶了出去。
关上门还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这个赖皮,哪里还有点皇帝该有的样子,就知道占她便宜。
萧如月换完衣裳出来,晚膳已然备妥。宇文赫也一如既往不让人伺候,所以偌大地方只有她和宇文赫两个人。
萧如月故意坐在离宇文赫对面而不是他身边,也不等他先动手便自己动了筷子吃了起来。
“过来。”宇文赫拍拍身边的椅子。
“不要。”萧如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拒绝。
“还学会闹小脾气了?就因为今晚不陪你出宫玩?”
“谁让你不答应陪我出宫的。”萧如月理直气壮,摆明了就是:我要跟你闹。
宇文赫又好气又好笑,“别闹,今晚还有事呢。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管,你就说今晚陪不陪我出宫?”
宇文赫终于觉她今天一反常态,“为什么一定要朕今晚陪你出宫,嗯?说出个所以然来。”
萧如月抱着碗筷挪了过去,索性坐上宇文赫的大腿,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都学会美人计了。”某君上凤目尽是笑意,一把将萧如月搂紧,“既然皇后娘娘都舍得用美人计了,就算是龙潭虎穴朕也得闯一闯不是?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排。”
说着,在萧如月唇上啃了一下,轻柔辗转,逐渐深入。
就在他的爪子往下移到萧如月衣襟上时,萧如月果断拍开他的爪子跳回自己的位置,“用膳。”
某君上有点不爽,“这是用完就丢么?”
萧如月就夹了块切的极薄的肉片放到他碗里,“多吃些,今晚还有好多事呢,吃饱才有力气。”
敢情他真的中了这丫头的圈套了。
宇文赫看着碗里的肉片,笑过之后倒也释然了。
命都可以给她,偶尔中她一个两个圈套又如何?
晚膳过后,萧如月消了会儿食,就迫不及待换了男装拉着宇文赫往外跑。
宇文赫被她的模样惹笑了,“瞧你猴急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去会什么情郎。”
萧如月闻言脸一黑,“你不就是我的情郎,我还哪儿来的情郎可会?”
一句话让某君上受用不用,二话不说抱着萧如月的腰施展轻功飞上了屋顶。
宇文赫走的还是少有人走的偏门。
崇阳驾着马车在宫门外候着,见到宇文赫抱着萧如月从天而降,忙行了礼。
“往后在宫外这些大礼都免了。”宇文赫本就不是个喜欢繁文缛节的人,看见崇阳行大礼还嫌弃了一句,就揽着萧如月上车。
崇阳驱车往城里去,宇文赫嘀咕着,“马车平常也没见这小子这么喜欢繁文缛节,哪里来的毛病。”
萧如月忍俊不禁,别人做梦都想被三拜九叩,他倒好,还嫌麻烦。真是个怪皇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宇文赫捏了一下萧如月的脸,“崇阳这小子今天如此失常,八成是有求于人。”
“求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宇文赫回答的漫不经心。
不过看得出来,他已经决定,不管崇阳想求什么他都不予理会。
这会儿已经是戌时,离宫之后的路都颇为安静,外面偶尔传来羽林卫巡逻的声音之外,就只有车轮碾过青石骨碌骨碌的声音。
萧如月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册模样的东西递给宇文赫。但细看便现,那不是书册,正是白日里萧如月在玄武街上无意间捡到的,那个书生杜子衡的诗词集录。
“这是什么?”
“自己看看。”
宇文赫开始还有些疑虑,但翻开看之后,目光就变了,越看眸光越热烈。
萧如月见他这表情,就觉得自己作对了。
淮阳山高皇帝远,又是宇文成练的封地,向来棘手。
这诗词集录上,不但收录了许多情诗,还有许多暗讽风土人情官吏腐败的诗句,无意间把山高皇帝远的淮阳,全都摊开在宇文赫面前,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宇文赫翻到最后看见落款,才问萧如月:“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街上无意间捡到的。”
萧如月便把今天白天在街上撞到杜子衡的事情跟宇文赫说了一遍。
宇文赫微微皱眉,“这么大是事情你也不早些跟我说,神神秘秘的非要拖着我出宫就是为了让我去见他?”
“一半一半。”萧如月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是想看看,日理万机以国家为重的君上会不会因为我无理取闹非要闹着出宫而推掉其他事情陪我一起出来。”
被人说是祸国红颜,不祸水一下感觉都对不起自己。
“在茶馆的事银临告诉我了。”宇文赫笑着道,“你还是很介意。”
就知道银临在她主子面前没秘密。
萧如月横了他一眼,“换了你被人说是祸国殃民的祸水你心里能不膈应一下么?”
“如果是我,我会很高兴,这能证明我光靠脸就比他们强。”宇文赫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宇文赫你还能要点脸么?!
萧如月一时语塞,但很快就笑了出来,就知道宇文赫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要脸是什么滋味。
宇文赫把萧如月揽在怀里,“你在茶馆的表现让朕很是欣慰。那些人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了什么你都不必在乎。不过,你使美人计这点朕很喜欢,往后有事没事可以多用用,保证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萧如月气恼地戳了他的脸,“你以为祸水就那么好当么?”
“不,在大夏后宫这个祸水非你不可。因为——”
他凤目亮,目光灼灼,“我只对你束手无策。”
马车里只有一盏灯笼,光线颇暗。
但眼前这双眼中的星光却比灯火还明亮,萧如月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心里都要烧起来了。
这样的目光,她无法抵挡。
灼灼目光离她越来越近,宇文赫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浑身都要烫。
温柔的唇,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