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自然是在一个他在的地方了。”
梁丘雅音面露微笑,却显得神秘莫测。
……
静谧的偏殿内。
床榻上的男子静静沉睡,床边如花似玉的姑娘守着,满面担忧,一言不。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守在床边。
只不过两个人角色对调了而已。
唐婉儿的心情很复杂。
这种感情她甚至说不上来。
五内纠结,仿佛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
她与这个摄政王相识也不过短短的那一段时日,在燕州共同对抗那些蛊虫、对付那个难缠的鞑靼国师,他那时候已经救过她一次了,如今又救她一次。
唐婉儿,你何德何能?
可宇文骁他位高权重什么都有,怎么舍得为了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她一直觉得她是爱慕君上的,可是这会儿她突然开始怀疑,那最初的爱慕,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
唐敬之与方维庸没追到梁丘雅音与唐婉儿,便折回来寻人,没想到这两位手脚却是快,跑了一圈又这回宁德殿来了。
方维庸瞧着唐婉儿守着床边那个模样,忍不住说了梁丘雅音一句:“梁丘姑娘,你到底还是说了。”
梁丘姑娘双手横在胸前,毫无愧疚感地道:“我只说了我该说的,做了我该做的。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一个傻傻付出,一个毫不知情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方维庸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着便看了唐敬之一眼。
唐敬之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大意是:我也拿她没办法。
但他也忍不住问了一句道:“小雅音,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
“我都没说是什么办法你就说没有。”唐敬之好笑道。
梁丘姑娘也懒得理他了,转头便出了门。
唐敬之本想立即追上去,但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这回走到床前,
唐婉儿愣了愣,像看见救星似的拉住他,“唐、唐先生,他……他怎么样了?他会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么?”
唐敬之顿了顿,道:“我也不好说。蛊虫方面,我并不擅长。”
唐婉儿好不容易亮起光芒的双眸又黯淡下去。
是吧。
果然不是这般容易的。
她连她什么时候中的招都不知晓,就连这几个月里究竟生了什么,也一无所知,梦里迷迷糊糊的一切,好不真切。
事情为什么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唐敬之给宇文骁把了一下脉。
但不知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若无其事将宇文骁的手放回被子里,便出了门。
唐婉儿想叫住他,但又觉得尴尬,张了张嘴便放弃了。
此时的梁丘姑娘像是无事一身轻般,懒洋洋悠哉悠哉地信步闲庭,这边转过来,那边又转过去。
看看这个,又欣赏那个,全然是一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半点烦心事没有的架势。
唐敬之徐徐走到她身后,“小雅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梁丘姑娘猝不及防似的回过头来,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吓我一跳,什么我有什么瞒着你?你想多了。”
“我真的想多了?”
梁丘姑娘耸耸肩曰:当然!
我说是就是。
她怎么会告诉唐敬之,这可是她与月丫头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无湮谷里。
宇文赫放飞了信鸽后便进了屋,打开远道寄来的信笺看了一眼,忍俊不禁道。
“萧姐姐,你与梁丘姑娘究竟在玩些什么?”
萧如月扶着个大肚子从里间走出来,“是雅音姐姐给我的来信?”
宇文赫忙迎上去,把信递给了她。
信上说,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保证成功。
当着宇文赫的面看,萧如月莫名心虚,看完赶紧把纸条折了几折,收进袖子里,“你,你什么都没瞧见。”
“即便瞧见了,我也不能抛下你,千里迢迢去通风报信吧。”宇文赫好笑道,“再者说了,这会儿就算我有心报信,只怕也是晚了。”
萧如月:“……”
这个人的脑子真是厉害的可怕。
难不成单单凭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就能猜出她与雅音姐姐暗中计划的事情不成?
“你,猜到了?”
宇文赫嗯了一声,扶她坐下来,“梁丘姑娘和唐敬之此番回大夏京都是去救人的,刚好,这个人又是唐姑娘,这会儿能劳你与她算计的,也就只剩下宇文骁那小子和唐姑娘了。”
他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依照萧姐姐你红娘当上瘾的情况来看,你虽然怀着身孕去不了,但是拉着梁丘姑娘陪你一起疯的可能性很高。再者说,以衍之的脾气,若是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拉一把,他估计会陷入死循环走不出来。你们推他一把,也没什么不好。”
萧如月眨眨眼,弱弱不说话。
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无论做什么,他都好像很有把握一般,什么都能猜透。
这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不过,唐姑娘也是个迟钝的姑娘,若是没人推一把,衍之和她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所以,萧姐姐和梁丘姑娘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
萧如月那双如水的眸子随之一亮,“你也觉得不错?”
“是,不错。”
宇文赫好笑道,“萧姐姐高兴就好。”
是吧。
“不过,唐姑娘的病情十万火急,你和梁丘姑娘的计划真的没有关系么?”
“放心吧,雅音姐姐身经百战,是个非常出色的大夫,而且又是养蛊人,她能应付得来的。”
萧如月信心满满。
宇文赫薄唇一勾,眼底的笑花也满的要溢出来了。
萧姐姐大抵自己都没察觉吧,她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真好。
……
此时宫里。
唐敬之紧追不舍,梁丘姑娘索性溜达到邀凤宫。
这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但宫人还是每日定时过来打扫。这个惯例自打宇文骁当了摄政王之后,也一直留用,甚至打扫的很勤快。
摄政王甚至吩咐了,邀凤宫等地方的东西要好生维护,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所以,哪怕宇文骁搬入宫住,他住的也只有一个宁德殿,去的也最多是大殿和处理朝事的御书房,还有太皇太后居住的露华殿。
说到底,他的确践行了他说的话,他就是想入宫好好陪着他唯一的奶奶罢了。
如今先帝的孩子死的死,老的老,太皇太后年纪也大了,身边却没有两个可以说话的人,他想住的近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年头像这种兄弟也真是不多见了。”
梁丘雅音念叨着,利落地爬上了屋顶。
唐敬之在下面抬头望,“小雅音,你和皇后娘娘到底都计划了什么?”
梁丘姑娘刚要坐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喊吓得脚下一滑,差点就翻下去了。
还好她反应快身手好,及时翻了个跟斗,才勉强站稳了。
立即就给了唐敬之一记大大的白眼,“唐敬之,你不要突然间冒出来吓人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唐敬之叹了口气,只好也学着她爬上了屋顶。
梁丘姑娘嫌弃地往边上退了退,“你究竟是想做什么?跟了一天了还没跟够啊,你这个什么神医以后是不是要改行当小跟班了?”
“我不一直都是你的小跟班嘛。”唐敬之气定神闲。
梁丘姑娘:“……”
这话我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小雅音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和皇后娘娘私底下都商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梁丘姑娘横了他一眼:“你都说是见不得人的计划了,为何要告诉你?”
说完也不在屋顶上停留了,纵身一跃就像乘着风一般落了下去。
唐敬之哭笑不得:“看样子我这辈子都只能在她后面追着她跑了。”
……
唐敬之回到宁德殿时,岳相和萧景煜也在。
摄政王还昏睡着,唐婉儿半步不肯离开,方维庸也不好劝,只能把药送过来,又走了。
萧景煜见到唐敬之便格外亲切的上前问候,还拉着唐敬之借一步说话,不忘了放过任何可以打听他家小姑姑状况的机会。
唐敬之便大概跟他说了说,年轻的萧尚书心开心地道:“回去也好让太奶奶也宽心宽心。”
摄政王不能临朝这三日,都是岳相在代为处理政务,老大人表示:无论是君上还是摄政王,怎么都不像要专政的君王?
他们就真的从未担心过大权旁落么?
“唐先生,你老实说,摄政王这般模样还有持续到什么时候去?”岳相郑重其事地问道。
唐敬之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唐婉儿,压低声音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梁丘姑娘医术精湛,又对南疆的蛊术这方面有些许的研究,摄政王之要还活着,说不定她就会有办法。”
“唐先生,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君上不在,摄政王便是君,倘若摄政王再有个万一,老夫就是死一百次,下了九泉也无颜面去见先帝啊。”
岳相悲从中来,几乎老泪纵横。
唐敬之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