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高兴地说要办场宴席为刚出生的小皇子庆贺,但后来转念一想,他们远在天涯海角,兴许不希望这里的人为他们大操大办,便也作罢了。
后来便改成了为孩子诵经祈福。
唐婉儿也陪着念了几篇经文,天色将暗时才离开的露华殿。
之后,唐婉儿便去宁德殿寻宇文骁。
她的目的是去辞行。
可她到了门口,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进去。
当着他的面,她应该会说不出来话吧?
唐婉儿望着宁德门苦笑,便缩回了脚步,回了她的房间,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写成了封信,请方维庸转交摄政王。
方维庸初时是犹豫了的,但唐婉儿态度颇为坚决,“方公公,好人做到底吧,婉儿在这宫里认识的人不多,没人可求了。”
“唐姑娘,你这……”
“方公公莫要担心,只是一封信罢了,婉儿不好意思当面拿给摄政王,有劳公公了。”
唐婉儿说得诚恳,说完向方维庸深深鞠了个躬,惊得方维庸忙将她给扶了起来。
“唐姑娘,奴才不敢受您的大礼,这信奴才帮你转了便是了。”
……
唐婉儿背着包裹环顾一室,徐徐露出笑容。
这里雅致清幽,不失大气,不愧为皇宫大内。
但这地方始终不是她该久居之处。
她啊,姓唐。
最是应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能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如此之多,增长了这么多见识,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足够她成长、足够她回味的了。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给宇文骁添了无数的麻烦,总不能继续再待在这个给他添麻烦。
之前先是因为她那个被硬生生冠上的南疆公主头衔,就给他招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之后他又为了救她性命,九死一生;
后来他好不容易蒙梁丘姑娘高超的医术所搭救,他也好起来了,可又因为她而起了许多波澜,梁丘姑娘还险些遇险;
如今一切事情都摆平了,可她以唐婉儿的身份留在宫中,却又惹得许多人在背后说他的闲话,说摄政王与民间女子不清不楚,无名无分便接入宫中有伤风化。
她总算看明白了,她诚然就是个闯祸精,在哪里便会给哪里带了麻烦与灾祸。
难怪以前唐家人总嫌弃她,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只有太叔公一直照拂她。
宇文骁为她做的那些,她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也自内心得感谢,所以她才不愿意继续给他增加负担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她与宇文骁之间就是不公平的。
在燕州那会儿,宇文骁便救过她的命,但那时她正迷恋着风采卓绝的君上,眼里看不见他,也不懂那时候心中的纠结为何物;
而就在不久前,宇文骁为了救中了忘忧蛊的她,又再一次不惜豁出命去。
经历的多了,她才慢慢察觉,原来,她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
原来,从在燕州时起,她对君上的迷恋不过是出于一个女孩子对强者的仰慕,并非真正的感情。
她对宇文骁,也是有感觉的。
只不过这种感觉醒悟的太晚,才会让宇文骁以为,她守着他只是出于感激和报恩的心才留下的。
可她何尝不担心呢?
她也担心她对他的感情就是两次舍命相救的感激,只是姑娘家骨子里本能对于英雄的崇拜。
所以她要离开。
她也应该离开。
给她一个想清楚的空间,也还宇文骁一个清静世界
这般让彼此都冷静下来,兴许,她就能找到答案了。
时间应该能够给她答案吧。
……
方维庸将唐婉儿的信送过来时,他正与岳相还有杨俊达他们商议对南疆之事。
宇文骁一见信,心里头便生出了不好预感,拆信才看了几眼,便急急忙忙像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岳相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方维庸:“方公公,出什么事了?”
杨俊达望着宇文骁离去的背影,凉凉道:“摄政王是去挽回他珍视的人了。”
岳相顿时恍然大悟。
唐姑娘在宫中居住多时,他也是亲眼见过摄政王紧张唐姑娘生死的模样,心里自然有数。
这不过,这些时日唐姑娘都住在宫中,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难不成是唐姑娘也听见了风声?
……
摄政王亲启:见字如晤,婉儿蒙摄政王两次搭救性命,心中万分感激,又蒙摄政王收留,在宫中叨扰多时,给摄政王添了无数麻烦,婉儿无以为报,更是万分惭愧。
而今因为婉儿身居深宫之事,令得坊间谣言四起,对摄政王名声多有妨害,婉儿措颜无地悲愧交集。
摄政王本是良善之人,更是爱民如子,委实不该因为婉儿而受此冤屈。婉儿亏欠摄政王许多,报恩无门,唯有离宫回乡这一条路,方能稍稍减去些许婉儿身上罪孽。
盼婉儿离去之后,能还摄政王一片清宁安静,婉儿便心满意足了。
自此后,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山高水长,望君好自珍重。
后会有期,勿念。
婉儿顿再拜。
……
背着包裹的姑娘骑着御马监的骏马大摇大摆从宫门而出。
要收回腰牌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将腰牌抛给了宫门的守卫,“哥们,若是摄政王追出来,记得替我将这个还给他。”
守门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已微微一笑,策马扬长而去。
只留下远去的倩影。
渐行渐远。
然后,摄政王当真就追出来了。
匆匆忙忙问他们,“见没见过唐姑娘出宫?”
守门的侍卫点点头,双手举起唐姑娘抛给她的腰牌。
宇文骁甩马鞭的动作一顿,盯着腰牌,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唐婉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么?
这里就这么留不住你么?
你当真要自从后山高水长让我好自珍重是吧?
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他握住腰牌,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腰牌给捏得变形了。
唐婉儿,你好狠的心。
……
可是,宇文骁啊,摄政王。
这样的决定于我而言,何尝不是狠心?
骑马的女子骑着宝驹飞奔而去,泪水划过脸颊逆风飞去。
缘合故有,缘尽则散。
宇文骁,希望我们的缘分不会因此就尽了。
你且等等我,等我想明白了我的心是怎么回事,也等你想明白了,我们再见。
……
无湮谷里因为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而热闹非凡。
过去打打杀杀习惯了的崇阳崇越兄弟俩见了自个儿主子的孩子莫名喜爱的不得了,争相要抱。
可是,他们两个大男人何时抱过刚出生没几日的小娃娃,这小东西软软的,像是稍微用力一点碰坏了似的,这可把他们给难住了。
束手束脚得盯着绿衣怀中的小家伙,想伸手去抱又把手给缩回去了。
比任何时候都怂。
绿衣嫌弃道:“你们两个好歹是大男人,胆子怎么就这么芝麻绿豆点儿大,行行行,你们就远远看着就够了。”
说完又去逗怀里的小家伙,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又抱进屋里去了。
早晨的阳光对小孩子好,但也不能晒太久。
小家伙去外面转了一圈看了看桃花,回来便嗷嗷地盯着娘亲的方向要吃奶了。
绿衣忙将孩子给抱了过去,还忍不住与萧如月吐槽了两句,萧如月笑着回道:“某人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被点名的某人有点虚。
小家伙刚生出来那晚,他的手足无措可以让唐敬之再笑个二十年。
英明神武的某君上居然对一个新生儿手足无措毫无办法,用皇后娘娘的话说就是:“嗯,这便证明了,这世上人无完人。”
再厉害的人也有短处。
这才是上天对每个人的公平之处。
宇文赫叹了口气,端了口补气养血的汤水过来,萧如月怀中抱着孩子,他直接就动手喂了。
萧如月怀中的娃儿一双大眼睛也不知是像谁,水灵灵的,滴溜溜乱转,虽然小娃儿的眼睛其实看不太清,神情却是十分专注。
宇文赫用干净的绢帕垫着手,戳了戳小脸蛋,“小东西,我在喂你娘亲吃东西,你娘亲吃饱了你才有的吃,你要对你娘亲客气些,你若是敢闹脾气,小心爹爹让你饿肚子。”
话音才落,萧如月怀中的襁褓便湿了一大片。
萧如月“噗”的一下生生将刚刚喝进去的汤水给喷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这是存心跟你亲爹过不去啊,怕是要挨揍。
……
其实小家伙挨不挨揍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无湮谷里欢乐多,崇阳崇越还没学会抱孩子,沈良沈将军已经抱着小家伙满山遍野地转了一圈回来了。
于是,崇越又被嫌弃了。
男生女相的崇阳少年终于有一次感受到了独身一人的好处。
梁丘姑娘托腮欣赏着他们的打打闹闹,面前莫名投下一片阴影,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眼皮子往上一翻,“唐敬之,好狗还不挡道呢。走开!”
唐敬之往她面前一蹲,笑眯眯地道:“宇文赫家的小东西转眼就要满百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当我孩子的娘。”
此话一出,嬉戏打闹的众人纷纷看过来。
“哦……”
大家心照不宣,尾音拉得老长了。
梁丘姑娘石化当场。
唐敬之,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在这里说一下,昨天在更新的时候,电脑卡了,番外29的内容是卡顿的情况下不小心重复粘贴了两次又删除不得法造成的。
当时电脑太卡,然后没等我搞明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去了。后面电脑好了我很快又重新弄好回去了的,可是今天没有过审。
后面凉歌睡着了,加上今天国庆有挺多事的,就忘了这个。还是一位小仙女留言我才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