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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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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米 别哭,都是老公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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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在他冷得如同腊月寒冰的眸子盯视下,唐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眯着疲惫的眼睛。看着这个她心里有他,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她的男人,眸底原本企盼的色彩一点一点消失。

在浑身被他冻成冰块儿之前,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薄唇不由得勾了起来,权少皇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赤身露体的女人,没有半丝怜惜的脸上,冷鸷的气息几乎把整个大套间都给冻住了。

“怪只怪你,不该故意在我脸上留下口红印!所以你……该死!”

唐瑜瞬间呆住了!

为了一个口红印,他就任由她被权世衡作践?

为了一个口红印,他甚至还要她的命?

没错儿,昨晚与他假扮亲热的时候,她趁着与他说话的当儿,故意印了一个口红印在他的耳垂边上,确实是出于一己之私。目的就想让占色看见,想让占色知道,更想让占色误会。

这么久以来,她对占色的性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知道,就算占色知道他俩是假的,就算权少皇事后拼着劲儿地向她解释,有了这么一个口红印,有了她说过的那些话,她肯定会往心里去……

只不过,为了这个生逆转,让人糟蹋,还要丢掉性命,她自然是不服气的。

愣了愣神儿,她立马恢复了理性。

在这个时候,她不能与他硬顶,只能先服软再说。

两行泪水随即滚下,她戚戚然摇头。

“四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是想更逼真一点,并没有想那么多……再说,那样有什么不好?不是效果更逼真吗?事实证明,权世衡不是上当了吗?为了你,我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这样狠?”

凝视着她,权少皇面色寒得似铁。讽刺地勾起唇来,冷漠的眸底,寻不找丝毫暖意,视线犹如两道冷芒刺向了她的面孔。

“唐瑜,就你这点儿小心思,能瞒过我?”

是啊!

他是谁?他是权少皇,心硬得好比石头的权四爷。

唐瑜的脸上早已苍白了一片,受了药力和权世衡的摧残,再又遭过惊吓的身体,恐惧心理已经战胜了之前的旖旎渴望。身体紧绷着,紧绷着,紧绷到了最后,就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光着屁股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板上,在一阵濒临绝境般的恐惧里,她的头,颓废地耷拉了下去。

“带下去!”

在权少皇又一声冷叱。

接着,就有几名特种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进来了。有人拔了权世衡身上的外套,给他戴上了一个黑色头套,不想让人看清他的脸,随后押解着下去了。

由于唐瑜身上没有穿衣服,那当兵的小伙子脸红了一下,飞快地扯了床上的一张床单儿过来,将她往里面一裹,就准备套上一个与权世衡一模一样的黑色头罩。

一种活生生被死亡逼近的感受,让唐瑜的手脚不合作地拼命扑腾了起来。

脑袋往边上一偏,她拒绝戴头罩,拔高嗓子吼了起来。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占色,我是占色的亲姐姐!权少皇,我要见占色!”

占色,成了她最后的护身符。

然而。

她疯狂的话,却勾起了权少皇心中的嘲弄。

看着唐瑜那张与占色一模一样的脸,想到她在占色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的那些话,他唇角上邪戾的笑意里,带出一种仿若能刺穿灵魂的狠意。

“唐瑜,你还不知道吧?找你来陪我演戏,除了对付权世衡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唐瑜惊恐地扭过头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在她的眼底,面前这个英俊得不似人间凡物的男人,俨然已经与地狱使者划成了等号,声音都有些颤了。

“为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

没有看她,权少皇抬起手中的金属拐杖,淡淡地补充。

“你刚才说得对,你是占色的亲姐姐。我老婆她人傻心善,很容易就被你做的戏给骗住了。上次吊扇滑落事件,不就是你搞出来的把戏么?!你这个女人的心机太多,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自残。可惜,你骗得了她,却骗不了我……”

“不,不……不是我……是……”

唐瑜眼睛里出现了慌乱,忙不迭地解释。

“不是你?”权少皇挑了挑眉,唇角勾出凉意,“你想说是蝙蝠么?”

目光一闪,唐瑜闭上嘴巴。

不管是蝙蝠还是自己,对于权少皇来说,不会有任何区别。

他诚了心的想要收拾她,是谁主使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瑜没有回答他这个话题,心脏冷得宛如泡在冬天的冰水,彻底凉透了。

“所以,你将计就计,任由我去锦山墅,既利用我来设计了权世衡。同时,也是为了让占色对我彻底寒了心,从来不会阻止你对付我,是吗?”

权少皇凉凉勾唇,没有回答,不过眸底的不屑很明显。

如果没有这么一出,没有唐瑜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她的表现,往后占色对这个她这个亲姐姐会如何,他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占小幺,一向是个良善的女人,看上去冷漠无情,对谁都淡淡的,实则她比谁都重情。

他的默认和讽刺,让唐瑜不由得咬紧了牙齿。

“权少皇,你太狠了。对,我承认了吧,那个口红印确实是我故意印上去的,可是,如果不是你刻意表现得对我好,给了我希望,我又怎么敢那么做,我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那些话?!哈哈,你故意的吧?自始至终,你都是在算计我,你想要我的命,想让我死,可是你又不想让占色难受……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我这个恶毒姐姐的真面目?……哈哈哈,亏得我对你一往情深,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我还上赶着……”

拔高的声音嘶吼着,唐瑜撕心裂肺的样子,几欲疯狂。

权少皇冷冷的看着她。

其实说来,他并非故意去引导她。做戏本来就为了骗权世衡,是这个女人自己的自我意识太好了,自信心太膨胀,自私心太重,恨不得一脚就把占色给踹开才好。

不对,对她,他不屑于解释。

“呵呵……我真傻!”唐瑜一点点抬起头,盯视着他,脸上竟反常地露出一抹惨淡又诡异的笑痕来,“权少皇,我早就该告诉占色的,应该在她的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你六年前,你为了《金篆玉函》去依兰找我爸爸,得知他的死讯后,你故意接近占色,让他爱上了你,而你,拿走了她的《金篆玉函》,最后还对她始乱终弃……

六年后,你为了逼她与你结婚,设计章中凯的汽车自燃……让他被烧得面目全非,然后在我妹妹面前装好人,还假惺惺地替他治疗……让我妹妹亏欠你,嫁给你,最后爱上你……而你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她爱上你,然后你再狠狠地抛弃她,以报当年她给你戴绿帽的仇……哈哈哈,你爱她吗?你不爱,你其实谁也不爱,要不然,在你自以为是爱上了她之后,还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到严战的身边儿,用来完成你的复仇计划吗……哈哈哈,假的,权少皇,你的爱太假了,假得连你自己都骗过了……”

唐瑜怒吼的话,顿时惊了一室。

除了目光寒鸷如鹰的权少皇,就连旁观的冷枭与权少腾都吃惊地抿住了唇,一双似信非信的眼睛,朝他望了过来。

然而,谁也没有去问。

至少权少皇自己,在唐瑜的面前,自然不需要解释。

盯着她狂乱的样子,他凉薄的唇扬了起来。

“原来你所谓的置入记忆,都是装的?你分明就知道自己不是占小幺!”

“不!置入记忆是真的……”唐瑜咯咯笑了起来,一双眼睛赤红着盯住他,笑容极凉极阴,“一直都是真的。可是,在吊扇砸中我脑袋的时候……等我醒过来,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四哥,你还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吗?我告诉你也无防,这些事都是蝙蝠告诉我的,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脑袋突然垂下,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一瞬间,湿了眼眶,笑得更加的癫狂了。

“可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在今天之前我还想过。只要你对我好,我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占色,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哈哈,但是现在我太失望了。权少皇,你准备怎么对付我?杀了我灭口,还是继续把我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这个心狠的男人,我们来猜猜看,如果占色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会怎么样?哈哈哈,那一定会相当精彩……”

眉头狠狠一蹙,权少皇已经不耐烦再听她说了。

侧眸过来,扫了权老五一眼。

“赶紧带走!”

几个字儿,他说得极狠,没有任何犹豫。

权少腾耸了耸肩膀,挥了一下手臂。

那两个拽着唐瑜胳膊的小伙子手上一用力,她就被往外拖走了。

被罩上了头套的唐瑜,笑容却更加地疯狂了起来。

“权少皇,你这个狠心的男人,我妹妹要知道你这么对我,要知道你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一定不会再跟着你的。哈哈……还有……她要知道她曾经与别的男人睡觉被你逮了个正着,她也不会跟你的……哈哈哈,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她通通都会知道,蝙蝠是什么人?你玩不过他的,好好检查这个房间吧,希望你会有收获!哈哈哈……”

“堵上她的嘴!”面色沉下,权少皇不耐烦了。

喊叫声和笑声嘎然而止。

被裹在床单儿里的唐瑜,嘴上被胶带粘住了,呜呜地摇着头。她刚才趴在地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床下的东西……

她相信,以蝙蝠的精明,不可能什么事儿都不做。刚才的适时录音,他传给了占色,权少皇的解释还会有用吗?她真的很期待占色听到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恨!

她恨死了她永远表现出来的淡定和满不在乎。

凭什么她拼着命都得不到的男人,她却想要就想,不想要就不要?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套房里。

不过,她的话却提醒了权少皇。

他神经紧绷地指挥人拿着测试仪器过来,开始检查房间。

“嘀!”

一道清脆的响声儿过后,测试人员从床下,现了正在运行的大功率窃听器。因为这个套房是权世衡独住的,为了与里昂合作愉快,同时也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权少皇并没有派人进来搜查过房间。

不料,竟然有这玩意儿?

看到窃听器,里昂看着他,蹙了蹙眉,声音干脆。

“我检查过,以为是你们不放心我……”

这真是一个残忍的误会。

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权少皇宽厚的掌心死死捏着窃听器,一张冷漠阴鸷的俊脸上,目光越来越暗,似乎挣扎在了唐瑜说过的话里……

*

2号楼。

房间里的光暗,很暗。

拽紧了手机。占色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她接到了一个莫名的电话。电话里是一段明显语音转接出来的声音,一开始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转瞬间,太过熟悉的人声,还是由她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了到底什么情况。

唐瑜的话,她都听见了。

权少皇的反应,她也听见了。

至于打电话的‘有心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也猜测得到。

可惜,她的脑子很乱,却没有唐瑜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只是很乱,乱成了一团麻,理都理不清。

一个人静静坐在床头上,她觉得房间里很冷,冷得不像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了。她也不知道别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处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好好的平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可是,理智告诉她应该这么做,却禁不住一颗不听使劲儿的心脏不停地往下跌。

沉,很沉重。

心脏沉得让她身体摇摇欲坠。

活生生被唐瑜架到了火炉上,她该怎么办?

“咚——咚——”

午夜的敲门儿,清脆得仿若有回音。

她坐在黑暗里,没有动弹,她知道是谁过来了。

现在他不用再走窗口了,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从门口来找她了么?很诡异的,她的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就是这样一句不着边儿的话。

她不想开门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惜,门外的人似乎很坚持,又轻轻敲了起来。

算了,总得有个了结。

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起身过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走廊里,灯光朦胧。

男人黑幕似的眼睛盯在她的身上。

“你又想说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要睡了!”

淡淡地说完,她正要反手关门儿,门外的男人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整个儿地扯了过去,狠狠抱在了怀里。占色没想他会有这样急切的举动,‘啊’了一下就扑在了他的身上,鼻子与他坚硬的胸膛相撞,微微刺痛。

“占小幺……”

男人熟悉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上,紧随而来的是他密密麻麻的吻,沾着她的唇,就要去挑逗她的舌,又急,又狠,又密,又快,像是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疯狂而急促。

“唔……”

使劲儿摇着头,占色好不容易将手撑住他的胸口,别开了头去。

粗粗喘着气,她气恼不已。

“你有病?大半夜的什么疯?”

“老婆!”男人的声音浓得起腻,“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

男人的声音,很怪异地在脑子里回旋。

静默了片刻,占色没有挣扎,抬头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昏暗的光线下,她光洁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落寞与失望。这样儿的表情,是权少皇不曾看见过的。看得他心惊肉跳、手足无措,喉结梗得像被人塞了铅块儿,难受得要了老命。

长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他都经过了,可此刻,却是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法掌控未来的害怕。纵他翻云覆雨,拿面前这个女人却有着深深的无奈。试探着伸出手,他摸了摸她凉凉的小脸,心疼地滑下去,拥紧了她的腰儿,声音沙哑得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占小幺,我错了……”

怀里的女人,身体僵硬了一下。

随即,她扬起了温和的微笑,看不出情绪来。

“这么爽快就认了错,你都不需要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呢?

一开始,他本来怀着的心思就不坦诚。

眸色暗了暗,权少皇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凝重而低沉的口吻,仿若在应对法官对他的终审判决。声音亦是沉得几乎陷入了这一垅暗黑色的夜幕里。

“我不想解释,我当初接近你的目的,确实不太单纯。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占小幺,我……我爱你,是真的。”

梗了一下,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我爱你’三个字,轻松得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了许多。这句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认真出口的话,如同每一位溺爱老婆的男人一样,他说得满眸流光,真挚而赤诚。

然而,占色的神色都没有改变,凝着他的眸子更凉了。

“你爱我,爱我什么?”

黑眸深深地看她一眼,权少皇搂着她上前一步,进入了房间,并随即踢上了房门。在占色不冷不热的目光注视下,他突然间像打开了心里闸口似的,把她狠狠地塞在怀里,恨不得把情感一次性倾注在她身上,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看见。

“占小幺,你要问我为什么爱,我说不出。”

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用一贯充满蛊惑的性感声音,低低道:“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爱你的理由,在长长的六年里,我早就把这个理由给掐死了……”

权少皇搂住她寻到沙坐了下来。

没有开灯,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默默地搂着她,低头看着一声不吭的女人,薄唇缓缓一扬,喟叹一声儿,拂开了她腮边儿的头,沉沉的声音,沙沙地在她头顶上响起。

“占小幺,从我知道世上有男女之情开始,我就不容许自己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女人,就意味着要负担她的全部,爱上一个女人,情绪就难免不受她的影响。我很冷血,我很自私,我不愿意有这样一个负累,影响我的复仇大计。当然,我也不想自己陷入那种可笑的情感里去。可是占小幺,我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原因,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很显然,这些话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没有他一贯讲话的冷静和沉稳,也没有刻意做出的无赖和邪气。他说得有些凌乱,有些杂沓,一双搂在她身上的掌心,紧得不漏一丝缝隙,灼烫地烙在她身上,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窗外光线很弱,占色抬头看着他。

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是她却不会表达了。

这个男人……太复杂。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感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吻了吻她的际,男人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沙哑。

“占小幺,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再骗你,我要好好的守着你,守着咱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沉默着。

占色看着他,良久不语。

而后,她突然抬起手来,默默地板开了他落在腰间的手。

“我问你,我真的出轨了吗?与别的男人在床上被你抓住了?”

“当时……我以为是。”权少皇黑沉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对遥远记忆的沉痛,身体也因为记忆中那一幕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释然了,他省略掉了自己当时看到那一幕时挖心般的痛苦,轻松地缓缓说:“不过,六一节上,唐瑜的突然出现,让我恍然间像是明白了,那个女人……也许不是你……”

也许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一下子,占色的心里有点漏风了。

“如果真的就是我呢?”

权少皇看着他,黑眸里流过一抹如月的光芒,温暖的手心摸上了她的小脸,严肃地说:“就算是你,也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介意。”

拉下他的手,占色又问:“你在依兰接近我,真的是为了那个什么《金篆玉函》吗?”

“我承认一开始是这样儿,可是后来——”

摇了摇头,占色打断了他,语气很淡,“不用说后来,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

一个大男人,做了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

搂抱着她,他再一次拍上了她的脸,声音全哑了。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我对权世衡的仇恨,比这个还要重百倍千倍……占小幺,我并不是生来就这么攻于算计的,我曾经也无忧无虑过,我也有过温暖的家,有严厉的爸爸,有温柔的妈妈,有爱我的哥哥姐姐,我的家原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可是,它轻而易举就被权世衡给毁了。爸妈死的时候,我才九岁,我就躲在案几下,死死地捂住老五的嘴巴,不让他哭出来被权世衡现,我眼睁睁看着他侮辱我的妈妈,我妈死之前,很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想对我说什么……她让我不要忘记仇恨……所以,占小幺,我曾经过誓,我要把权世衡加诸在我身上的通通都讨回来,不惜任何代价……任何……”

“这个任何,也包括我吗?”

心里一窒,权少皇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口袋。

一摸,空的。他这才想到,没有烟了。

在她怀孕之前,他就戒了。

闭了闭眼睛,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占小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那个时候,他为了报仇都快会逼疯了,可是却羽翼未丰,权老爷子虽然给他留下了一干忠心耿耿可以为了他卖命的亲随,但要对付权世衡,还是远远不够。而且,当年权老爷子留下的人脉虽然不少,但读军校,进入总参二部情报机关,再到身居要职,他付出的汗水与鲜血,不比任何一个人来得少。

当然,他进入军情机关的目的,也是为了利用军情系统的情报资源。

那一年,他调查到权家的五术离散,是权世衡设计中的一环,而五术对权氏的意义自然非同小可。为了找到五术传人,找回分散开的《金篆玉函》,拿捏到权世衡的把柄,他查到了占子书隐于哈市依兰,就借机赶了过去。

可惜,占子书早已经过世了十几年了。

所以,他准备去找占子书唯一的女儿。

六年前,在依兰县城占子书旧居外面的小巷子里,他正是准备去找占色的。没有想到,却会受到权世衡尾随的人袭击。受伤的他,不巧遇到了占色,她救了他。在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占色面前,他隐瞒了她自己的一切……

在依兰养伤期间,他从一开始的随性散漫,到日惭接触后的了解,他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钟灵毓秀的女人。可惜,就在他剖开心上厚厚的瘀痂,与她许下一辈子的诺言时,她却背叛了他……

当时的他,都快疯了!

可惜,既便如此,他也没有伤害过她。

心陷入了回忆里……

可惜这些话,藏得太久,结上了痂,他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他脸上明明灭灭的表情,占色心里五味陈杂。

“要烟吗?”

权少皇视力很好,看清了她眸子如一泓秋水的沉静。

摇头,他眼里涩涩的,“不用,戒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占色才动了动被他紧握住的手,轻声儿问,“章中凯的汽车生自燃,也是你吩咐人干的?”

权少皇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昏暗的光影下影影绰绰,瞳仁里微微一闪,他慢慢地伸出手臂,将她整个儿圈住。

“占小幺,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解释?

心里突然一堵,沉寂了好久的占色脑子炸开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地瞪视着他,一双眼睛像是染上了火焰,**辣的疼痛。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深邃的眸子沉下,权少皇低沉了声音。

“是。”

接着,见她激动手身体直抖,他还是免不了又补充一句。

“但那是意外,占小幺,我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还有……”

“不要说了!”脑子里‘嗡嗡’地乱叫着,占色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意外!

一句意外,就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他还想说什么?还想解释什么?占色都不想再听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太可怕,实在太可怕了。打从一开始,她都看不清他,他有深仇大恨,他要报仇她都可以理解。可是为了他的深仇大恨,他为什么可以眼睛都不眨地牺牲任何人。

任何人!

双手垂下,她突然有些无力,浑身酸软。

“我都知道了,你走吧!”

“老婆……”他轻声唤她,大手放在她后背上,替她顺着气儿,轻轻地哄,“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任打任骂,我都由着你,你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心头滚过一道烈焰。

男人的宠,男人的哄,男人的心情。

占色其实知道,要说他不是真心喜欢自己,那她也不信。

可是……

闭了闭眼睛,她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浅,“我没有想过要与你置气,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好了。权少皇,既然我们俩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不如就这样吧,让我冷静一下。”

“行,跟我回家吧,你要怎么冷静都由着你。”

男人柔软得近乎恳求的声音,让占色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脸孔。推了推他,她压抑住心里的情绪,淡淡地说。

“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在这期间,我们先分开,好吗?”

她没有激动,甚至都没有半丝生气。

可是这个样子的她,这样简单而理性地向他提出来的请求,却一下子将权少皇的心里建设给击得粉碎。

占小幺这个人有多固执,他比谁都知道。

他更知道,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咽了一下口水,他问,“你需要多长时间?”

占色的脑子一直有些恍惚,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可怕的黑色漩涡里,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握不牢,什么都不像是真的。一件一件接踵而来的事情,不断把她往漩涡里抛,她没有办法抗拒,更不想被它吞噬。所以,她真的想要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至于时间……

抿了抿唇角,她冲他微微一笑。

“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占小幺!”他眯着眼打量她,紧紧圈住不放,“我不同意,我要你陪我,不离开。”

一句孩子气的请求,像极了小十三。

他也说,额娘,我要你陪着我,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紧紧闭上眼睛,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察觉到她的哽咽,权少皇心痛如刀割,却说不出什么有作用的安慰话来。任他能言善辩,这时候却像一个呆子,只会一边手慌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儿,一边儿拍着她的背,胡乱地哄。

“乖儿,别哭了。都是老公不好,我错了,你怎么骂我打我都好,我活该!只要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都好。”

男人的话,一字字击在占色的心里。

那个最柔软的一块儿,狠狠地揪着,她的眼睛愈地滚落了出来。

“权少皇,你不要逼我了……我只是想静一静!”

权少皇低头,大拇指轻抹着她的泪脸儿。

稍倾,他双臂一紧,再次紧紧地箍住了她,用一种几乎要把她捏碎的力气,还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绝望,搂紧了她在怀里,头深深地埋入了她的颈窝儿里,一颗泪缓缓滑下,声音几近哽咽。

“好。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他的爽快,让占色诧异了一下,抽泣着想要抬头。

然而,男人却不允许她抬头,

掌心包着她的后脑勺,他狠狠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此刻的沮丧,还有此刻的狼狈。他希望在他的女人心里,她的四哥,永远都是一个不惧风雨,刚硬得可以牙咬断钢筋的男人,而不是一个会流泪的男人。

占色依偎着她,没有再挣扎。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

权少皇的手臂没有松开半分,将她缠得越来越紧。

良久,他才咬了咬牙,轻声儿唤。

“老婆……”

这个称呼,让占色皱了皱眉。

不过,她没有反驳,轻‘嗯’了一声儿。

权少皇掌心全是冷汗,缓缓挪过来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你的要求我同意,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心里紧了一下,占色问,“什么条件?”

“我不允许你怀着我们的孩子到处乱跑。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可以不接受我来关心孩子,而且我们的十三,他也需要妈妈。”

“你的意思是?”

权少皇望住占色的眼睛,望了好一会儿,一眨不眨地盯着。

“我不允许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扯了扯嘴唇,占色默了。

他以为她能去哪里呢?他以为她会学小说里的女主角带球跑,几年再回来合家团圆么?她没有那么无聊,也没有那么年轻的心性,她只是心里烦躁,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

更何况,她纵然想消失……

她有那个本事消失在他权四爷的视线里么?

叹了一口气,她点头,抽开了手来,抚上了额头。

“我保证,不会。我也舍不得十三。”

看着她的疲惫,权少皇喉结梗住了。原本他过来前是想要把占子书还活着的事情告诉她,让她高兴一下的。可是现在瞧这情形,他又暂时忍了下去。事实上,亲生父母明明活着,而且还就活在她的眼前,见面却不与她相认,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到底是欣喜更多,还是打击更多?

这几天生的事情太多,她太乱了。

而他,也不敢再冒险了,这件事儿,还得等她平静下来再说。

当天晚上,权少皇离开了,没有再无赖地纠缠她。

不过,他却叫来了救兵艾伦。

次日,一夜未有好眠的占色打开门,就见到杵在门口的艾伦。

一个大大的笑脸闪过,她狠狠地搂住了占色。

“占小妞儿,你这个旅行……太久了,久得我都想你了。”

*

出了2号楼,占色没有见到严战。

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已经开始了,作为Q≈s国际的总裁,他已经去了会场。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过,作为贸易代表的‘权世衡’出席了这次记者会。

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的18号楼里,究竟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儿。外间只是传闻,昨晚上z机关和红刺特战队在18号楼里抓了两个图谋不轨的恐怖分子。

占色等不及给严战辞行了。

权世衡已经落入了权少皇的手里,现在的她自然已经是自由身了。

虽然在这件事里面,严战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她还不十分清楚,但是很明显,也不需要任何给她解释,她也知道,严战与权少皇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

出门的时候,看了看记者招待会的方向,她借了艾伦的电话来,拨给了吕教授。

语气淡淡地,她只有一句话。

“老师,我要见你。”

有些事情,她想,应该自己去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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